她顺着看去,发现那处窗纱印着淡淡的烛光。
太监嘿嘿一笑:“到了。来。”
他兴奋的抬抬腿,像极了戏台上的孙悟空,抓住香九的手腕,扯着她一通小跑。
停在门前敲了两短两长。
门内的嬉闹顿时停歇下来,门从内推开一条缝,有人隐在黑暗中审视那太监,又瞥向香九。
“这人谁?”
“跟我一个宫当差的小兄弟,也想来玩两把。信得过。”
香九哈哈腰,笑容如花儿般灿烂。
开门之人被成功蛊惑:“进来吧。”
里头很暗,香九什么都看不清,只凭着冷白的月光,摸索着向前。
好在前头角落有一豆烛火摇曳,不至于迷失方向。
走近了才发现赌的东西颇有花样,斗蛐蛐推牌九摇骰子……恍惚中竟不觉得这是深宫紫禁城,更像是市井里的真赌坊。
逼仄却热闹。
赌徒们的目光齐齐聚向她,友好的,不友好的。
有人道:“哎哟,这不是南总管的干儿子,香哥儿嘛!”
经他一提醒,旁人都把眼睛挣得老大,在黄蒙蒙的光线中分辨她的轮廓和眉眼。
“还真是!”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香哥儿,闻名不如见面啊。”
“真是她?长得确实挺好看,但看着不机灵啊,南叶看上她哪了?”
有人问她:“你不怕你干爹知道你来这,打断你腿。”
“可别命根没了,腿也没了。”
污言秽语一出,旁人皆笑:“哈哈哈哈哈哈。”
香九学着他们的猥琐样,吸溜下鼻子,挤上牌桌,牌九一推道:“命根算个屁,老子只认钱。”
“甭管谁的干儿子,说到底,咱们都是断了子孙根,进宫谋财谋富贵的。”
说完有模有样的码着牌:“来啊,小爷我今日可带够了银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勾个干净。”
众人眼睛一亮,面面相觑片刻,像是心照不宣——南叶的干儿子肯定老有钱了!赢她!
结果却是香九把他们赢得落花流水。
她利落的摸牌,果敢的出牌,姿态潇洒,行云流水。将对手们霍霍得五迷三道,差点变成她的“小迷妹”。
她自幼长在雎鸠城,三教九流见得多,赌术称不上炉火纯青,但对付这些小喽喽,足够了。
把银子哗啦哗啦揣进袖子,得意道:“哥几个,别灰心,明晚我还来。”
众人:“……”
第二夜,她果然来了,不光来了,还带了足足两百两雪花银。
一手一个银坨坨,左抛抛右抛抛,让所有人眼睛发直,口水直淌。
恨不能扑上去抱着她腿叫爹爹。
香九年纪小,没动认干儿子的心思,爽快道:“想认爹排好队,报上名来,再过几年我挨个来认。”
大家乖巧点头。
香九表示很舒心,挨个摸摸头。
许是心情太好,这夜,她善心大发,两百两全用来造福未来干儿子们了,一个子都没留。
牌九打累了,又去斗了几盘蛐蛐,大家亦是把她当财神爷供奉。端茶递水,揉肩捶腿,做了个全套。
问:“香爹爹明晚接着来吗?”
“当然。”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连十日后,香九凭借这份坚持,打响了名声——善财童子。
奴才界有了关于她的午夜传说。
一传十十传百,传进了王干的耳中。
咸福宫连着禁足两月,内务府那帮见人下菜的东西将每日的份例和月例银子都停了。
别说捞咸福宫油水了,温饱都成了问题。
听说香九每晚善财,他心尖痒痒,这夜找个理由溜了值,去了坤宁宫。
他许久没来了,万万没想到,这处竟然这般热闹,都快赶上街头卖艺的阵仗了。
拼命的挤进人堆,站到牌桌前,毫不客气的将其中一人提溜开。
那人手气正盛,哪能容人找茬,双眉倒竖就要开骂。
看清是王干也没在怕,眼下咸福宫最不受皇主子待见,快比上冷宫了。
遂叫嚣道:“格老子的!滚开!”
香·散财童子·九最有发言权,以领导人的口吻道:“莫伤了和气,和气生财嘛。”
戳了戳另一人的胳膊:“我和王干公公是打过交道,算是朋友,你手气不好,让他来吧。”
那人求之不得,亲自请王干落坐。
王干一脚垂着,一脚搁上长凳,对香九拱了下手,算做道谢。
香九礼尚往来,拾了骰子给他:“你来掷。”
掷出的点数是六,香九先抓牌。
在场的大都被王干得罪过,自发的为香九加油打气。
香九给他们一温柔回眸,以表嘉奖和感谢。
所有人: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
“香爹爹最棒!啊啊啊!”
“惊鸿一瞥,此生无憾!”
“做对食么,我超甜的那种——”
“妈的,爱了爱了,结契兄弟考虑一下——”
王干:“……”
王干:一般眼皮子浅的东西。
他码好牌,碰了香九一张幺鸡。
香九反杠他一张五筒。
二人你杠我碰,你来我往,半盏茶的时间,俱是刀光剑影,惊心动魄。
一圈之牌后,香九不负众望,赢得了最终胜利。
王干气急败坏,牙齿咬的嘎嘎响:“再来一圈。”
香九轻蔑道:“再来一圈也行,你钱带够了么。”
王干怒吼道:“老子如果输了,把裤衩子赔给你。”
“我只要钱,那样可以买新裤衩。”
“哈哈哈哈哈哈哈。”满屋捧腹哄笑。
王干气红了眼:你个死杠精儿!
威胁
香九扬起下巴, 继续挑衅王干。
这下, 王干下不来台了,干脆不撞南墙不死心道:“老子现在就脱给你看。”
他两三下解开腰带,又脱了外衫和帽子,还剩下贴身的里衣时……犹豫了。
大家伙等着看他热闹。
齐声鼓励他:“脱!脱!脱!”
“嘘——”香九比个噤声的手势。
“都别吵吵, 一会儿把侍卫引来。”
转脸对王干道:“王兄, 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再脱下去,可就要辣她眼睛了。
她半隐在昏暗中的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打一圈牌九而已, 没必要你死我活的, 你若输了,欠着就是了,明晚赢回来便成。”
王干半眯着眼皮:“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不是我死皮赖脸不给。”
香九拍拍他手臂, 让他放宽心,十根手指张开,洗起了牌。
这把由她掷骰子,掷出的点数是五,她的上家先摸牌。
一圈牌共打四把, 三家赢一家输。输的人还是王干。
他呸了口唾沫:“他娘的,霉运当头啊。”
“再来再来。”
“再来可以,”香九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赌注可要换。”
“换成什么样。”
“一两银子。”
看热闹的众人不淡定了。
“哟,一两还加番,一把下来一月的月银可就没了。”
“那是你, 王干可是咸福宫的六品太监,顶多是他半月的月银。”
“这也不少了啊,以王干今夜当手气,一圈下来,就能输掉半年的。”
香九叠起腿,悠哉游哉道:“赌吗?”
王干打起退堂鼓:“这……”
“赌呗,赌呗。”
“别怂啊,万一时来运转了呢。”
有人在旁凑热闹。
王干一贯好面子,此刻丢人丢到家,实在下不来台面,被人三言两语一怂恿,那作死精神就像有后劲的酒,冲上了头。
“赌就赌!”他飘忽的眼神一定。
结果……
他又输了,而且输的老惨。
真叫那看热闹的人说了,他输掉了半年的月银。
“靠!”他把牌九狠狠一推,哐哐当当掉了一地,怒气冲冲的挤开进人群,想吃打了败仗的野狗,落荒而逃。
香九在后头喊他:“王哥哥,明天再来呀。”
回到咸福宫。
王干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本想上赌桌捞一把,没想到折了夫人又赔兵,这下可得收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输给的人还是香九。
“老子哪点比她差,凭什么她能成为南叶干儿子!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唯她马首是瞻!”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他噌的一下坐起身,对着空气胡乱打了几拳,后来不解气,抓过枕头往墙上砸。
同屋的几人被他吵醒,敢怒不敢言,把头缩进被子,继续睡。
翌日,他当值,拖着扫帚漫不经心的扫着咸福宫门前的落叶。
左一下,右一下。
忽然惊觉入秋了。
他弯腰,将落叶捡在指尖,举过头顶仔细打量,看颜色,看叶脉,看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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