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茉儿喘着粗气:“嗯,求南总管救命。”
井喜一听,便知事体不小,立马进了殿,出来时却是跟在木苏娆和南叶身后。
福茉儿赶紧磕头问安。
木苏娆开门见山的问她出了何事,后又摆摆手道,先去翊坤宫再说。
在宫里当差,奴才们皆命如草芥,指不定小混蛋啥时候去见阎罗王了。
当务之急,救人要紧。
阮如歌和孟青黛本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今日终于有了可以拿捏翊坤宫的理由,带着自己那帮挨了打的奴才,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这不,前脚刚到,后脚就遇上来当差的香九。
王干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指着香九说:“主,就是她欺辱奴才。”
阮如歌眯眼一看,哟,这不是害她禁足一个月的老熟人吗。
正好今天新帐旧帐一起算。
下巴一扬,叫人把香九拿住,气势汹汹的闯进屋子,找孟青黛给个说法。
孟青黛放下手中的书,和和气气道:“妹妹来啦。”
阮如歌就看不惯她的伪善,连翻三个白眼,兀自找了地方坐。
孟青黛看出来者不善,吩咐秋暖快些奉茶,这就没了下文。
此乃以退为进。
阮如歌果然没沉住气,又道:“看看你教出的好奴才!”
孟青黛瞄了眼被摁住的香九,顿了顿,问:“妹妹何出此言?”
王干瑟缩着身体,一副遭人蹂.躏的凄惨样:“孟小主,是奴才被她给打了……”
他演得一出好戏,怯生生的瞅着香九,全然没有之前的嚣张。
“香九,你打了人家?”孟青黛沉下脸,语气带了严厉。
香九愤愤,心骂王干恶人先告状,是以也学着他扮猪吃老虎。
吸吸鼻子,哭诉说:“是他先动的手。”
“胡说,明明是你嫌惜薪司分给翊坤宫柴火不够干燥,非要来抢我们的,抢不着就打人。”
阮如歌跟着发难:“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香九: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事情不能全凭王干一面之词,先传来惜薪司的人问问吧。”孟青黛道。
阮如歌竟然敢来,势必人证物证都打点好了,不怕孟青黛深究,挺挺小蛮腰道:“那就传吧。”
然而传唤的人还没到,木苏娆就到了。
她大大方方的接受众人行礼,坐上了立于屏风前的紫檀宝座。
把天王老子的气场拿捏的十分到位。
顺带还找了一个出现在此处的理由:“朕乘辇路过,听闻翊坤宫内甚是热闹,便进来瞧瞧。”
一面说一面看向香九,然后看向阮如歌。
结合阮如歌的斑斑劣迹,认为多半是其故意在为难香九。
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加之护犊子的心理,导致她对阮如歌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大有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廷杖一顿的冲动。
香九见木苏娆如见救星,狗爬式上前,一个熊扑抱住她的腿。
泪眼汪汪道:“皇主子,您要为奴才做主啊!”
木苏娆纳闷儿了,香九为何一卖惨就抱她腿,每次都把鼻涕眼泪擦她裙摆上。
“好了好了,朕不是来救你了嘛。”
她想这般安慰香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扫了眼满屋子的人,觉得需要提醒香九注意场合。悻悻的垂下眸子,低声道:“快放手。”
香九误以为木苏娆不愿救她,眉眼顷刻耷拉下去,像只挨饿受冻的小狗崽。
“放手。”
香九狗爪子一松:最是无情帝王家。
赌气
可惜所有人都将她们的互动看得真真切切。
这眉来眼去的, 妥妥的打情骂俏啊。
南叶眼观六路, 生怕孟青黛和阮如歌看出端倪,眼一闭心一横, 猛踹了香九一脚。
把人踹得一滚。
香九:“!!?”
“不长眼的东西, 胆敢冒犯皇主子!”南叶跳脚道。
香九想问候他祖宗,但形势所逼,只能配合他演戏,爬起身子“啊呀啊呀”的喊疼。
木苏娆没多言, 她是解决问题的, 不是来添油加醋的, 清清嗓子,问:“这奴才为何叫冤呐。”
阮如歌便把惜薪司的事说与她听。
木苏娆闻言不动声色。
与此同时,惜薪司的人也到了,与阮如歌碰了个眼神后, 开始信口雌黄, 泼了香九一身脏水。
香九想为他鼓掌。
木苏娆则出乎意料的关注起了惜薪司的柴火:“不够干燥?”
“因为不够干燥,所以两宫奴才起了争抢, 由此大打出手。”她扫了眼众人, “朕没说错吧。”
南叶帮腔说:“是这么个理。”
孟青黛也接话道:“皇主子圣明。”
阮如歌却道:“皇主子这事不能这么算!”
这叫啥。公然和九五至尊唱反调啊。
按照历史规律,这样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木苏娆面上一僵,眼里杀气腾腾:“那你教教朕,该怎么算啊。”
阮如歌心中大骇,犹如梦中惊醒一般,磕下双膝:“如歌一时糊涂, 请皇主子赎罪。”
木苏娆踱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打量她许久。
“那你说说,这事该如何处置。”
“……惜薪处玩忽职守,其罪当罚。”
“如何罚。”
“杖二十。”
香九:才二十!
木苏娆回身,瞥了眼香九那瘪下的樱桃嘴。
看来是对判罚不满意呀。
随即又问阮如歌:“然后呢。”
还有然后?
阮如歌有点懵圈,按照宫规杖四十之后就没了呀。
“没有了?”木苏娆质问她。
“有的有的……杖四十?”
木苏娆又瞥了眼香九,嗯,樱桃嘴不瘪了。
“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惜薪处的太监不依了,他明明是来陪阮如歌狼狈为奸的,怎么突然挨上打了。
“阮小主,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听听这话,但凡有点文学素养,皆能听出其表达的深层含义。
阮如歌甩了下手帕,面目狰狞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攀污我。”
那太监恼羞成怒,一副“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的表情,一股脑把事实全秃噜出来。
木苏娆感念他悬崖勒马,慷慨的将杖四十改为了杖六十。
太监:“……”
至于阮如歌嘛……
照木苏娆的脾性,定要给她点血的教训。
可孟青黛站出来求情,俯在木苏娆耳边提醒说,您要顾及皇贵太妃的颜面啊。
毕竟沾亲带故。
木苏娆觉得所言极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网开一面。
责骂了阮如歌几句,便让其滚回咸福宫面壁思过一个月。
.
香九最近在和木苏娆置气。
理由是其在“阮如歌找茬”一案的判处上阿党相为。
□□裸的偏袒和包庇。
木苏娆事后也心知理亏,派井喜深夜溜进翊坤宫,传香九去养心殿。
香九不领情,给了井喜一个冷脸:“不去。”
遂回庑房睡了。
井喜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去复命,又遭遇了木苏娆的冷脸。
顿觉冷冷的冰雨在心里胡乱的拍。
“没了她,朕还清静了!”木苏娆在御花园赏花时,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南叶顺从道:“是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木苏娆:“……”
她清静了,香九自然也清静了,在平复住受伤的小心灵后,继续着自己的细作大业。
但凡有不上差的日子,她必潜伏在养心殿周围观察琼玉嬷嬷的一举一动。
且还从井喜的口中得知琼玉嬷嬷出身书香门第,最是喜爱酸溜溜的诗书字画。
这是一条重要的情报。
为她接下来的行动指明了方向。
琼玉
她给弥勒忍送了些银子去, 让她寻些知名才子的墨宝来。
弥勒忍对此事非常上心,暂时搁下了他的文学创作,专心投入工作。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 还动用了雎鸠城的情报网。
这天,是领月钱的喜庆日子。
香九和福茉儿早早的来了敬事房, 和各宫的奴才挤在院子里。
时值九月,天已不太炎热, 微微有风。
大家伙闲聊起来没完没了,叽叽喳喳的, 跟一帮没了娘的小雏似的。
香九自是高兴的, 但不是为领月钱高兴, 而是为裘白山……
“翊坤宫!”里头有人喊, 声音老而沙哑, 正是裘白山是也。
香九和福茉儿连忙踮起脚, 冒出半颗脑袋:“在呢, 来啦来啦。”
她们挤出人堆,跨过那忒高的门槛。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插了队。
当然, 这不是她们都本意, 是宫里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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