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亲王显然犯了大忌。
他一贯的温柔神色变得虚浮,佯装镇定喊了声:“微臣给皇主子请安。”
边说边微微颔首。
一点要下跪的觉悟都没有。
他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可以不跪,木苏娆看在先帝的面上,自是不会计较,只是心里介怀。
目光落向太后,懒洋洋道:“皇儿给母后请安。”
太后的脸变戏法似的红一阵白一阵,嘴唇翕动半晌,好容易应了她一声。
木苏娆觉得好笑,再次和隆亲王道:“皇叔,您还没回答朕呢。”
隆亲王再次一愣。
木苏娆最喜欢看他吃瘪,没忍住笑,笑声冷不丁的从唇边溢出,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顿时心情大好,连脚踝上的伤都顾不上了,腰肢一摆一摆的,分花拂柳而去。
临到院里,直把那笑声拔上天,若不是礼仪规矩束缚着,她非笑得前仰后合不可。
南叶生怕她笑折了腰,手臂在后虚虚扶着。
当日早朝,木苏娆就夺了隆亲王两项官职。
一项是主管文臣武将、王公贵胄承袭升降的吏部尚书。
一项是握有五万铁骑军的兵部尚书。
朝堂登时一片哗然。惊讶者有,求情者有,趁机贬斥者有……唯独隆亲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不是他敢,而是木苏娆从头到尾一副“如若挣扎,就暴露你和太后有奸情”的表情。
回养心殿换下朝服后,木苏娆美滋滋的往漱芳斋听戏去了,命人摆上瓜果茶点,随手在戏单上勾了一出《梨花颂》
台上戏子似乎就等她,张嘴便唱到——
“只为你霓裳羽衣窈窕影
只为你彩衣织就的红罗裙
只为你轻舞飞扬飘天际
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
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
曲调兜转反复,如泣如诉。
木苏娆的神思不禁虚晃一瞬,端酒的手随之一抖。
蓦的想起容洛来……
“朕……让你派人盯着香九的事办妥了吗?”
“办妥了,”南叶将木苏娆爱吃的风干栗子换到她跟前,“奴才正想和您说呢。”
他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珠十分警惕的扫了周围一圈,斗胆靠近木苏娆耳畔道:“……她和辛者库的一名叫福茉儿的小宫女很亲近……估计有一腿。”
言罢退开一步,担忧道:“皇主子,依奴才之见,您还是把她养在身边妥当些。”
木苏娆:“……”
朕看着像那种养男宠的人么!
“给朕滚到外面跪着。”
南叶蒙圈片刻,老脸一垮,泪光涟涟的求情:“呜,皇主子,奴才错了——”
“赶紧的。”
后来,南叶小小的总结了一下他受罚的原因——少女心思不能猜。
何况这少女还是皇主子。
再有就是君心难测,木苏娆堂堂女皇,能让尔等凡夫俗子看出来她暗恋一名太监嘛。
南叶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争气,刚跪好就给了自己两巴掌。 打得啪啪响。
周围的奴才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竖起大拇指,感叹道,看看,看看,不愧是太监总管,职业素养就是高!
井喜甫一进漱芳斋,就被罚跪的南叶惊了一惊,凑上去小心地问:“师父,您这是……”
南叶眼神警告他:别问,问就是伴君如伴虎。
井喜果断住了口,后又想起自个儿是有事要禀,忙道:“师父,辛者库那边递了消息来,那个叫香九的小太监出事了。”
“啥事?”
“……杀了人。”
慎刑司
这事要搁以前,南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可是现在么……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他抱着拂尘艰难的站直老腿,想起什么似的,道:“不成不成,我不能进去,皇主子让我罚跪呢。”
擅自起身是抗旨啊。
他冲井喜挤挤眼:“你去把这事禀给皇主子。”
井喜有点犹豫,毕竟皇主子最心疼南叶,眼下舍得罚他,说明遇上事了,心情不太好。
犹豫着点了点头,躬身进屋了。
彼时,《梨花颂》将将唱完,木苏娆招来戏单,又勾了一出《西厢记》
听闻井喜说香九出了事,手中的羊毫笔不由一抖,语气却是轻飘飘的:“……与朕何干。”
她又不是真的容洛。
于是井喜沉默了,一副“皇主子说啥就是啥”的表情。
木苏娆将戏单递走,随手从盘中挑了块苏点,淡定的咬一口,再淡定的喝口茶。
戏重新开场,她葱白的指尖随着锣声鼓点,在桌边轻敲。
口中也跟着轻轻哼唱——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翔。
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总是离人泪千行。
成就迟,分别早,叫人惆怅。”
唱到最后,又想起了容洛,木苏娆顿时比这番戏词还“惆怅”千百倍。
她对井喜道:“去给朕点另点一出戏。能够体现君王建功立业之艰辛,效死疆场之英勇的。”
井喜颔颔首,抬脚往戏台子后头去。
再出来时,台上果然换了一出……《霸王别姬》
木苏娆死亡凝视他三个弹指,用眼神告诉他“你和你师父一样让我失望”。
像是对命运投降似的问:“那香……小太监,眼下如何了?”
井喜意外木苏娆把话题绕了回去,顿了一瞬才道:“送进慎刑司了。”
.
香九严重怀疑,她这个月命犯太岁,才离开慎刑司没几日,又回来了。
且这次还是个大罪——杀人。
杀的还是那个本就挨千刀的刀豆。
她当真是冤枉啊。
事情还要从昨夜说起。
当时,她十分恭敬的目送爬墙被抓包的皇主子远去,随后屁颠颠的回到辛者库。因为担心福茉儿的伤,便将其移到库房暂住,方便她晚上照顾。
在帮福茉儿清洗完伤口,入睡后,她自个儿趴去窗边,观赏皎皎明月。
半夜,福茉儿喊她,说饿了。
她忙为她斟了杯凉水。可这也不管饱啊,于是……再次发挥偷鸡摸狗的本事,七拐八绕的溜去了御茶膳房。
也合该她运气好,竟然在挂炉局找到半只烧鸡。当即决定带回去给茉儿补补身子。
也不知是不是烧鸡的香气太招惹人,把起夜的刀豆给招了出来。
这厮循着香味一路找过来,趁香九不备,猛地夺过那只篮子,掀开绵纸一看,一只油亮亮的烧鸡严重惊艳了他的时光。
“好啊,你敢偷——”
香九怕他语出惊人,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刀豆呜呜哇哇的挣扎,势要把她的罪行暴露在乌漆漆的夜空下。
香九急了,啪啪甩他两耳光,甩得他怀疑人生。
换来的结果就是……他要和香九拼命。
可香九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刀豆注定不是她对手,在一阵扭打后,他妥妥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柱子上揉腰揉腿。
每揉一下,面部就抽搐一下。
香九懒得和他继续纠缠,拿回篮子扬长而去,就在这时,刀豆突然双腿发力,展示了一个饿狼扑食。
香九想当然的侧身躲开。
这一躲,就坏事了。
刀豆直愣愣的扑进了井口。
香九登时脸色煞白,想要冲过去救他狗命,奈何脚力不济。
等冲到井边,往里一张望,哪还有刀豆的影子。
她喊:“刀豆,你还活着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得,估计是一命呜呼了。
秉持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心,决定下井捞人,说不定捞上来还有口气在。
刚在腰间系好绳索,将一只腿跨进去,就被一股子力道给拽了回来。
且还一路给拽回库房。
“哥,刀豆他罪有应得,害死我大哥,老天要他一命还一命。”福茉儿红着眼眶道,“不是你的错。”
香九晓得福茉儿认定是刀豆害死了福寿,其实她也是怀疑的,毕竟福寿为人老实,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刀豆。
她怕福茉儿真哭出来,打岔道:“不救就不救吧,把眼泪忍住,看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说完,才想起烧鸡落在外头了,忙原路去寻。
寻到篮子时,不忘上下左右检查一番,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在场证明,最后朝着那口水井悠悠叹了一口气,只道是一只烧鸡引发的血案。
此案截止到这,尚算稳妥,但她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刀豆的尸体被人发现并打捞上来时,手里竟然拽着她的牙牌。
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她的姓名……
靠。
啥时候从她腰间扒拉走的。
“百密一疏啊。”香九蹲在牢房墙角,画着充满怨念的小圈圈。
守牢的太监开了门锁,把一托盘搁在她屁股后头,不耐烦道:“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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