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夜好梦,相安无事。
三个时辰后,再次上路。
就这般摸摸索索,一直走到第三日。
“三天了,隆亲王到底在哪!耍老子呢!”司徒将军摁不住暴躁脾气,冲哑巴怒吼。
说着,撸了撸袖子。
香九生怕他施展暴力,哑巴要是被打出个好歹,谁来带路。
木苏娆的脾气和司徒有异曲同工之妙,找了三天,她心头火一直在拱,溶洞虽大,但三天总该能瞅见狐狸尾巴了。
结果呢,狐狸毛都一点没有。
戏耍她呢!
为此,她默认司徒将军的恶行,无异于助纣为虐。
司徒将军对哑巴连踢带踹,拉都拉不住的那种。哑巴倒是抗揍,且求生欲旺盛,往香九身后躲。
吵吵嚷嚷中,忽听有猫叫。
哪来的猫?
……是暗号!
木苏娆竖起食指抵住唇,示意众人噤声。
猫叫再次响起。
两长一短。
香九捏着鼻子,接下句,两短一长。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响起:“容二城主。”
“梦茯苓!”香九激动万分,隐隐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奇异之感。
她抬脚欲走,却被木苏娆拽住上臂,香九看向她,惊讶后,回过神。
她们分别三天,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小心为上。
香九拍拍木苏娆的手背:“你且放宽心。”
言罢,不远处几个人影映上洞壁——梦茯苓正往这来。
愈是靠近,愈是能听清她们杂乱的脚步和粗重的呼吸,随即是弥散开的血腥味。
“她们受伤了!”司徒将军严肃道。
话刚出口,一沉闷的声音响起,像某样重物猝不及防落地,伴随几位女子的嘤嘤哭泣。
是梦茯苓摔倒了。
司徒将军给身旁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冲出去,回来时,各自搀着招摇楼的姑娘,其中一位正是梦茯苓。
香九帮把手,将人放到洞壁边缘坐下,掏出金创药敷上伤口。
“怎么回事?”木苏娆待人缓过气,迫不及待地问。
梦茯苓饮了口水,呛道:“……昨天半夜,我们与隆亲王正面遭遇……”
开口即使重点,搞得众人很兴奋,尤其是木苏娆:“他在哪?”
梦茯苓惨淡一笑:“他在暗中观察我们每一个人,此时此刻亦是如此……他在消耗我们的耐心、体力和意志。”
“告诉朕,他在哪!”
“就在这里!”梦茯苓的身子往下滑了滑,她手臂有刀伤,最深的伤口在腹部,香九为她止住血。
梦茯苓摁住伤口:“皇主子,别找了,他会来找我们的,就像猎人捕猎,暗中观察,一击致命。”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容大城主,分开行动反而中了隆亲王的诡计。”
她们招摇楼第一天入溶洞就被隆亲王盯住,整整三天,或落入陷阱,或遭遇攻击,刀剑无眼,她们伤的伤,死的死,如今只剩下她和几位师妹。
隆亲王比她想象中可怕,明明可以一网打尽,他偏要一点一点吃掉,像是反复咀嚼美味的苏点,又像是享受凌虐笼中宠物的快感……
他在故意折磨她们。
梦茯苓颤抖着,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木苏娆的唇角翘起一抹笑,笑意未达眼底:“他……是个好对手。”
十年,一直如此。
“你说的没错,何必兜兜转转,他想消磨朕的意志,朕偏偏不如他的意,朕就在这等他。”
木苏娆摘下腰间佩剑,脱下铠甲,一身红衫炽烈如火。
她抓过哑巴:“你走吧!找到隆亲王,告诉他,他是逃不掉的,让他来找朕!”
司徒将军大骇,这是要坐以待毙呀:“皇主子,万万不可!”
木苏娆抬手打断他的话:“朕早已叫人封锁所有出口,他逃不掉,这地方消磨朕,何尝不消磨他,朕倒要看看,是他道高一尺,还是朕魔高一丈。”
这一场较量,她等了十年,无论如何都要分出胜负。
十年都等了,还差多等几天。
隆亲王终究把她当小孩看。
司徒将军为难:“既然隆亲王插翅难逃,那恳请皇主子速速撤离,末将保证死守此地,捧来隆亲王的人头给您!”
“朕与他的恩怨,要亲自了断。”
“可是——”
“没有可是!”木苏娆陡然发怒。
司徒将军不好再言,踌躇一瞬,唯有领命。
香九定然考虑木苏娆的安全,司徒将军的话就是她的想法,无奈一代帝王倔得跟头驴一样。
哎。
愁死个人!
香九几番纠结,不行,苏苏的安全由我来守护。
“要不……”她忐忑不已,“还是先撤……”
木苏娆杀她一记眼刀:“滚!”
香九:“……”
香九撅起小嘴,缩到角落独自委屈。
风水轮流转,一家欢喜一家愁,哑巴好容易盼来木苏娆大发慈悲,匍匐在地三跪九叩,就差说一句保证完成任务。
随即忙不迭地爬起身,一溜烟跑走了。
司徒将军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放虎归山呀。”
木苏娆:“你也滚!”
司徒将军也撅起小嘴,同香九一起委屈去了。但他的委屈方式很别致,扼腕叹息一阵,再捶胸顿足一阵,反反复复,无限循环……
木苏娆:“……”
木苏娆眼不见为净,寻到一处地方,盘腿而坐,长剑横在膝头,阖上疲惫的眼,犹如老僧入定。
众将士也各自安顿。
洞壁内入夜般安静。
“杀!!!”
一道吵嚷骤然炸响,其间纠集着无数男子的嘶吼,撞击在洞壁上慢慢扩大。
随之而来的轰轰隆隆的脚步声。
众人:又他娘的有埋伏!!!
本王
什么叫攻其不备, 这就是。
你找他时他不来,不找他时, 他跟土地公公似的,吧唧一下跳出来,且来势汹汹。
将士们正值惬意的时候, 遇上突袭反应不及, 刚提起枪,就被敌军抹了脖子,鲜血染红一片。
司徒将军不愧是沙场老油条,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同时,还能高喊:“莫自乱阵脚, 骑兵往前, 左右散开!”
将士们听他指挥, 无奈地域狭小,散不开也躲不掉。
司徒将军只好破罐子破摔:“一起上!拼啦!”
溶洞内霎时杀声漫天,地面都在颤动。
香九赶紧将木苏娆护到身后, 从怀中掏了一把纵横珠, 对准敌人, 一弹一个轰隆, 一弹一个轰隆。
帮助我方将士成功扭转局势。
司徒将军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凭借一步杀十人的威猛,来到她们的身边。
伟岸的身躯浴着鲜红的血,为木苏娆充当肉盾:“皇主子别怕,末将今日就是死, 也护您平安!”
香九感动至极:此乃拍马屁的最高境界是也!
——适当的时机说出适当的话。
佩服佩服。
大概也是南叶的心得吧。
木苏娆则全神投入寻找隆亲王中,目光越过司徒将军宽厚的肩膀,左打量右打量。
眉宇拧成一团,焦急道:“他不在这。”
梦茯苓由师妹们搀扶着,躲进她们这处,重重咳嗽两声:“那他也定然在不远的地方,我招摇楼虽然伤亡惨重,但也不是吃素的,这三日已经摸清他的家底,眼前这些是他全部的兵力。”
木苏娆冷笑:“看来他也熬不住了,想在这与朕拼决一死战。”
就像一场不计后果的豪赌,赌注是仅剩的一条命。
香九身体明显一抖:决斗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香九拽拽木苏娆的袖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隆亲王狗急跳墙,切莫大意失荆州。”
木苏娆心头暖洋洋,点点她耳朵:“小东西,放心吧,朕有分寸。”
话音刚落,余光瞥见对面洞口火光跳跃,洞壁上映出一道人影。
影子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也像是在欣赏这修罗战场,不,更像是享受。
木苏娆眸心的光打着旋:“是他!”
那影子好似也瞧见了木苏娆,跳跃的火光中,影子不断放大,刀剑铿锵,他们仿佛都听见对方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香九手腕一转,一颗纵横珠朝影子飞去。
轰隆——
硝磺弥漫,熏得人睁不开眼,待青烟散去后,露出隆亲王的笑脸。
他手举火把,脸庞隐在半明半暗中,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木苏娆,仿佛要掏出她的心窝。
香九瘆的慌,纵横珠不要钱一般开砸,隆亲拔出佩剑,一一从中劈开。
下一瞬,剑,落鞘。
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嘶吼和鲜血将他们变成一只只猛兽。
而木苏娆和隆亲王,却好似遁入静止。
纵横珠讲究内力和腕力,香九累得喘不上气,乍一看英气逼人的隆亲王,小心脏吓得咚咚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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