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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坟挖出鬼 完结+番外 (君子在野)


  国宝现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谢绝媒体,密不宣传,除了壶的最早发现者,学校保安和校工,没有人知道这把壶的确切信息。
  就连路成荫为这把壶的身份所筹备的学术讨论会,印发的邀请函上也没有指明到底是什么研究课题。
  偷走这只壶的人究竟是谁?
  谁会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花费无数精力,来窃取一件还没被验明正身的紫砂壶呢?
  所有知晓内情的人,包括林言和路成荫,都被民警反复盘问,可更为诡异的是,能有可能作案的学校保安和校工,经过排查,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盗窃发生的那天,距离路成荫牵头的中外学术讨论会开幕,仅剩不足一周时间。
  +++++
  消息已经尽量封锁来降低负面影响,可在大学校园这种流言的温床,种种猜测在社交网络上越传越多。
  更添乱的是,路成荫的情绪,被这次变故彻底击垮了。
  星期六一大早,林言正衔着根烟在厨房煮奶茶,一个电话打乱了他一天的安排。
  林言看着屏幕显示的号码,把头发一通乱抓:“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离南大最近的惠民区公安局,民警们刚刚交班。
  还没进门,透过大厅的玻璃外墙,林言就看见里面一名衣着邋遢的瘦高个子男子在大吵大嚷,手指咚咚地敲着柜台。
  刚推开门,却率先听见值班小民警尖锐的声音。
  “说了多少次,没有权威部门的鉴定结果,我们很难判定损失,只能尽量要求上面派人,您这说值一个亿两个亿就要我们全勤出动,那要是您一张口说值几百亿,我们还得申请部队支援了?”
  “我们不是万能的,现在专案组日夜颠倒的连轴转,您回去等消息,有了线索,肯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您这样天天来闹天天纠缠,占用有限的警力,也影响我们的日常工作,我们很为难……”
  路成荫声音嘶哑:“你们去查,去查韩岳川,去搜他家,肯定在他那儿!”
  林言叫了声路老师,小民警看见他,如蒙大赦:“您是家属吧?快快,把人领走!”
  几天不见,路成荫像换了个人,双眼布满血丝,头发蓬乱,满脸胡渣,原先朴素却干净的衣服沾满油污,大约天天在外奔走,根本来不及换洗。
  不顾他的挣扎,林言搀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对民警道歉:“我送他回去。”
  “这哪是大学教授,分明一神经病……”民警在身后议论纷纷。
  自从阿颜的事之后,林言对这种独居怪人的家隐约有些抵触。
  路成荫住在学校的旧集体宿舍楼里。
  这栋宿舍楼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最初是学校给新来的单身教工提供的一项福利住房,后来随着时代发展,高校的门槛和薪水越来越高,新进的年轻讲师也都更愿意自己租房子,这栋老楼也就没什么人了。
  然而,比起楼道的阴冷敝旧,路成荫的家,宛如一座小型档案馆。
  四五十平方米的家里,被书架和陈列架塞得满满当当,所有能放东西的桌台都堆满了书,狭窄的走廊被两侧一人多高、摇摇欲坠的旧资料和报纸挤得转不开身,就连露出的一丝墙壁,也贴着白纸,密密麻麻的做了笔记。
  早期的资料早已泛黄,角落里堆积如山的书刊上,落了厚厚的灰尘。
  林言扶着路成荫,小心地穿过“客厅”,生怕一个趔趄,周围的书山就要轰然倒塌。
  与书籍的混乱大相径庭,靠墙的一排排陈列架一尘不染,封存着至少数百只形态各异的紫砂壶,每一只都饱满莹润,壶身上的水迹还尚未风干。
  看得出,收藏者在它们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
  林言废了好大的劲,才在这间“档案室”里找到一间勉强称得上是卧室的房间。
  路成荫嚎叫了一路,已经耗尽体力,到家后异常的驯服。
  林言把床铺清理干净,勉强在杂物里开辟出一块能睡人的位置,扶他躺下,然后拧了热毛巾给路成荫擦脸,帮他脱外套时,林言碰到了他根根分明的肋骨,像摸着块火炭,飞快地缩回了手。
  “你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林言去厨房翻找半天,只找到一大袋压缩饼干和成箱的泡面。
  他一手拎一只袋子,对路成荫喊道:“你平时就吃这个?”
  路成荫不说话,大睁着无神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短短几天,他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像个刚被收容的流浪汉,哪还有一丝初见时仙风道骨的样子?
  林言凑到他跟前,只听他不断念叨着:“壶……第一把供春壶,没有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冲口而出:“壶什么壶,你这样有用么?你把自己作践死了,壶就回来了?”
  路成荫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死灰一般,半晌抓住林言的手,沿着眼角淌下两行清泪。
  林言给萧郁打电话,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哥,想想办法吧,要再没线索,这人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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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言经过大风大浪,按他往常的性格,对路成荫这种敌人未现身,自己先阵脚大乱的性格很是不屑,然而当晚上回到家,萧郁给他被抓伤的手背涂红霉素时,他一句也没抱怨。
  “这两天你要有空就去店里盯着点儿,我还得去给路老师送饭。”
  萧郁笑笑:“你不烦他了?”
  林言叹了口气:“本来是真烦,今天看见他住的那地儿,就只剩敬佩了。”
  萧郁道:“在这个时代,仍有人一生只专注一件事,确实值得敬佩。”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
  尹舟跟着他家老爷子出了趟国,带回来一个消息。
  刚到晚饭时间,门铃响破天际。
  “小林子,开门开门,坏了坏了坏了!”
  尹舟猛地冲进来,边换拖鞋边连珠炮似地嚷嚷:“我爸在英国一个搞收藏的朋友,说近期会有一把珍贵的紫砂壶要从中国走私过来,大家伙,拍品的照片还没出来,起拍价就已经抬到二百六十万英镑了!”
  “我扔下老爷子就打飞的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你说会不会是咱们丢的那把?”
  林言慌得脸色都变了,冲他挤眉弄眼:“闭嘴,闭嘴!”
  尹舟不明就里,换好鞋往里走:“你这是中风了?”
  路成荫穿着拖鞋慢悠悠地从卧室出来,手里端着水杯,他本来就消瘦,经过这一个多月自我折腾,已然面色灰白状如僵尸,尹舟跟他撞了个满怀,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卧槽,什么情况!”
  林言崩溃地扶着脑门:“今晚做红烧肉,请路老师来吃饭。”
  他心说这回雪上加霜,指不定又要怎样,不想路成荫却像根本没听见,直挺挺地在沙发坐下,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联播。
  尹舟疑惑地指了指太阳穴,又指了指路成荫。
  林言把他往厨房推:“饭好了你自己去盛,别在这添乱。”
  接着坐在路成荫身边,絮絮叨叨地安慰他:“路老师,尹舟这人就爱夸张,您要全信他的话准能过错了年!是不是供春壶还不一定,就算真出了国境,不还有国际刑警么?您看电视上,国际刑警倍儿给力,巨帅!您别慌,一定找回来……”
  路成荫仿佛是要领悟,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听林言苦口婆心说个不停,只是喝口茶水,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到最后,居然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道:“我没事。”
  林言开车送他回家时,一直悬着心。
  当晚萧郁回来得早些,两人几日忙得没时间温存,一时都有些不能自制,从浴室出来就急急地拥抱在一起,萧郁素来性子清冷,被从上到下亲得情欲翻滚仍是一副寡淡样子,林言就越不饶他,一直逼得萧郁快在他身体里发了狂,才粗喘着求饶。
  他知道萧郁的软肋,情到深处时在他耳畔低唤一声郁哥哥,他那温文尔雅的白衣书生,就像吃了春药似的索求无度。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过后,已是后半夜,窗外月光如银,两人相拥熟睡。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串清脆的手机铃声。
  萧郁睡得浅,推了推林言:“接吗?”
  林言烦躁地抓起手机,骂了句有病就按下了静音键,跨骑着被子继续做梦。
  第二天是周末,萧郁早起做好早饭,叫林言起床时,发现他正盘腿坐在床上,一脸茫然地盯着手机。
  “昨晚你听到我手机响了?”
  萧郁知道他是睡懵了,道:“你自己按掉了,是谁?”
  “路成荫,”林言抓抓头发,“这人越来越怪了,后半夜打什么电话。”
  说着按了几下按键:“还有条短信,说‘谢谢,保重。’”
  “什么时代还发短信,”他瞪大眼睛望着萧郁,“这尼玛都什么意思?”
  萧郁思忖着,眉头越蹙越紧。
  “林言,我觉得要出事,”他把拍了拍床沿,“起床,咱们去看看他。”
  林言坐着没动:“不会吧,昨晚我看他情绪不错才放他走的,他还挺淡定,不像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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