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为何见了我往后退。”沈昀语气淡淡问道。
“我……”
“你惧我。”
“我没有。”容繁想都未想就出口反驳,对上沈昀神情不明的脸。
“那便好办了。”沈昀自顾自说着,“我今日来是有事想拜托你。”
容繁心想,我俩只有一面之缘,再次见面却说有事求我。容繁砸砸嘴,一脸不信。
沈昀从袖中取出一包用绸子包着的几株灵草,递到容繁眼前,道:“若你帮我,这东西便予你了。”容繁一瞬两眼发光,竟是挪不开,咽了唾沫,有些迟疑地问道:“沈公子想让我帮什么忙?”
沈昀唇角微勾,眼底柔情似水,说道:“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想在此借宿一宿。”容繁一听不是什么难事,回道:“此事简单。”说罢,便唤了院子里的小厮,遣他们去收拾一间屋子。庆贤看到房中的沈昀,皆是一愣,却不敢多言,随后低头做事去了。
不多时,房间便收拾妥当,庆贤过来请了沈昀过去。容繁一看天色,觉着时间不早,和沈昀道了安也回到自己房中歇息。
容繁躺在床榻上,不知为何入睡极快。不多时便入了梦,说来也怪了。这次的梦不再是那要死要活掐死人的梦,而是一派秋风萧瑟的景象。
深秋的旁家大院内种了一株有了些年头的银杏树,那树枝茂密繁盛伸出了墙头,正正盖住一个瘦的褪了人形的孩童的苍穹,孩童蜷缩在窄窄的巷子口,一只不知从哪儿拾来的破碗摆在身前。
破碗里的铜板少的可怜,只有时有顶上飘落的银杏叶积在里面。孩童又饿又冻,有些恍惚,一双小脚尽力地塞进一只大布鞋里取暖。身上的麻布衣裳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口被磨了条,裤子只能勉强遮住小腿肚。
深秋少阳,风过处便会是刺骨的寒。对孩童来说,无雨这已是极好的。倘若下了雨,自己这一身破旧的衣服躲在他人的屋檐下指不定会被人拿着扫帚赶走直骂晦气。孩童未念过书,却也知道“晦气”二字不是什么好话。破庙早就被那些拉帮结派的叫花子给占了,是不许他这样的孩子进去的。
“老天爷,求您不要下雨。”孩童声如蚊蝇,发着抖,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这天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不过半个时辰,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孩童朝墙边挤了挤,依旧免不了大半身子被雨水打湿,眼看着不过一刻钟,雨势竟是大了起来。
冷极、饿极。街道上有亲人的孩子被母亲撑着油纸伞护着归了家,那家中必会让孩子换上干净温暖的衣裳,必会准备热腾腾的姜汤为孩子驱寒。孩童的眼前又开始恍惚起来,渐渐失去了意识。
“孩子?醒醒。”恍惚中撑着油纸伞的人是谁?孩童那小小的身躯入了温暖的怀抱,在睡梦中不习惯地动了动。
睡梦中似有人给自己换了衣裳,也似乎闻到了浓香的姜汤。孩童难受地皱着眉,手中攥着一块凉凉滑滑的衣料。
“娘亲……”孩童似乎被梦魇住了,手攥的又紧了写。忽然间,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只听那人清冽的声音笑着道:“我可不是你娘亲。”额上依旧被温温的轻抚,孩童渐渐平静了下来。
当孩童清醒时,看到一个好看的人坐在床前满眼柔情地看着他。孩子不知什么能形容他容貌的话,只觉得这个人真好看,比他经常待的那巷子旁偷看到的那户人家最好看的闺秀都要好看百倍。只是那闺秀是女子,这人却是个男人。
那人问:“”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儿?”孩童想都不想便答应了。那人笑着问为何。
孩童道,他是第一个给自己熬姜汤的人,必然不是坏人。
那人又笑了,道:“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孩童揪着被褥,小声回道:“哪怕有一日你要我的命,我都不怕。”
那人摸了孩童的头,从桌上端来一碗晾温的粥,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进孩童嘴里,说道:“我会教你武功、医术,只望你莫要辜负我。”
~
容繁缓缓睁开眼睛,只觉身体像从沼泽中被生生扯出来一样,很是难受。这梦不算悲惨,可以说最后的结局可谓温情万分,却给容繁一种道不明的沉重。梦中似乎能看清那人的面容,醒来时却记不清了,只觉着很是熟悉。
外边天色依旧有些暗,容繁无心再睡,便下了榻披了件外袍倚在走廊去赏那还未隐去的圆。赏了一会儿,庆贤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容繁悠悠闲闲赏着月,便急道:“少爷!上次那女子在庄子门口哭着喊着要上吊!”
容繁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位女子?”庆贤急道:“是那原本住在柴房的女子。”
“她上吊作甚么。”容繁不是很想理会这件事,想让庆贤像上次一样给些银子打发了便是。只见小厮有些为难道:“少爷,这次那女子应该没什么好打发了。”容繁挑了眉:“哦?”
庆贤便一一道来,说是那女子跪在门口,哭着说怀了容繁的骨肉,让容繁接纳他们母子。容繁抽了抽嘴角,道:“让她进来。小心,别惊动了老爷。”庆贤回了声是,转身便走。忽然容繁叫住了小厮,眼带笑意,道:“带她去我原本的那间房,带到门口就好。”如今住在容繁原本房间里的人,是沈昀。庆贤知道容繁起了玩心,便也明白女子这事儿对容繁来说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放下心来。
容繁进屋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以前住的小院,足尖一点上了瓦,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声响。不多时,容繁坐在房顶上看到庆贤领着那女子进了院子。那女子一身素色衣裙发髻微乱,哭的抽抽噎噎好不令人怜惜。庆贤将人领进院子后便说道:“少爷在里屋,你有什么话便进去说吧。”说罢便走了。
女子有些无措,战战兢兢地朝前走,又在房门停住了。只听女子轻轻的扣了三下门,唤了声公子,等了片刻听到里面的人懒懒地回了一声“请进”,才颤着手推开门。
房内未掌灯,天外也只微微亮,女子只隐约看到一袭白衣坐在床榻边。只是一瞬,女子便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便跪着抱住榻上人的腿梨花带雨道:“公子为何如此狠心,怎么说我们也有一夜夫妻的名分。如今桃儿怀了公子的骨肉,公子莫要再弃了桃儿和孩子了!”榻上人声音哽了哽,听到瓦上的动静,早就知道那人已经笑得前仰后翻,便放了声量道:“还不下来解决你的家务事。”
沈昀声音不大,却有着威慑力。容繁忍着笑,下了房顶拍拍外袍沾上的尘土,一脸坦然地进了门。容繁掏出火折子把灯点上了,往塌边一看,女子满脸粉妆带泪糊了沈昀的袍子已经不能看了,忍不住笑出声:“沈公子,这场面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哈哈。”
见到容繁这么不着边际,沈昀也不愠怒,道:“容繁,你不该如此。”听到沈昀如此说,桃儿也凄凄惨惨地唤了一声:“公子!”
“别别别这么叫我,我可担待不起。”容繁笑着向后退了一步,桃儿竟又坐在地上抽噎起来。容繁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姑娘,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桃儿往容繁那处爬了过去,扯住了他的外袍,声泪俱下:“公子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了吗!”容繁低头看这个可怜的女子,叹气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我估摸着你该比我更清楚吧。”沈昀坐在一旁挑了挑眉。
听到容繁这话,桃儿表情一滞,似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公子,您可以不要桃儿,但为何要如此侮辱桃儿。”
“那我不侮辱你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要你。”容繁兴趣缺缺,桃儿一脸被雷劈的模样,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若我没记错,我和你那次是在上月廿二吧。廿二到今日笼统算算也不过二十多日,也不知是哪家的大夫有此等上佳的医术,我可真是要去拜访拜访了。”容繁扯出被桃儿揪着的外袍,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灌了下去。
桃儿低着头,泪珠子挂在脸上,小声道:“可…可是桃儿只与公子做过那档子事儿…”
容繁冷笑了声,不紧不慢道:“你该不会还是不知我有偷听人墙角的习惯吧。”桃儿猛的一抬头,就听到容繁继续道:“每隔十日,水榭亭。”桃儿的身子僵住,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容繁。
“本想着予你多些银两让你离了便是,却未曾想你会如此穷追,我也没有想要害你的心思。若你想给孩子找个爹,我这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过要是寻了孩子的亲爹,我倒是乐意给你做一回主。”桃儿呆坐在地上,对上容繁的眼神倒是无比真诚。
容繁撑着下巴,困意倒是莫名其妙慢慢上来了,看着这天将要大亮,说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这爹要谁当,我觉得你要是要思衬思衬。”桃儿听了这逐客令,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身形不稳地离开了。
容繁这困意如何挡都挡不住。沈昀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着:“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等喜好。”
容繁似是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皮直打架:“什么…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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