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繁哭笑不得,将扒在自己身上沈昀推开,正要去向屋里的三观尽毁的木水解释,却透过木水的身形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他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且令他无比惧怕的人——岳君。
岳君的模样与延生幻作老者时的体态颇为相似,只是他双眼含冰,眉似剑,唇似刃,白软的拂尘握手,却无一点温和,满是凌厉。
容繁急忙起身下榻,鞋袜都未来得及穿,便俯首跪地行了苍山最重也是最严苛的礼,声音发着颤道:“言卿拜见师祖。”
岳君未让他起身,瞟了眼榻上再次昏睡的人便收回了目光,又走到他身前道:“沈昀也是好大的本事,未经我的允许擅自将你带回苍山。”
容繁一阵紧张,手指蜷着,身子仍跪伏,道:“皆是弟子的错,师傅为给弟子疗伤才将弟子带回苍山,望师祖莫要责罚师傅。”
手中的拂尘一下一下极有节奏的在手中嗒嗒拍着,听得容繁一阵又一阵地心慌。岳君哼的一声,嘲道:“本以为你能有些长进,却不想还如从前一般给沈昀抹黑。”
容繁心惧,不知岳君接下来会有何动作,恭恭敬敬道:“师祖教训的是。”
岳君在容繁身前来回踱步,忽而停下道:“苍山的规矩我想你该知晓。”
容繁道:“是。”
岳君忽的低笑了声,又道:“既然你道你受了伤,你的罚便让沈昀来替吧。”
容繁心中咯噔一下,立马磕了个响头,颤声道:“师祖,这皆是我的过错,与师傅无关。”
岳君挑眉,反问道:“无关?”
容繁咬牙,道:“是,与师傅无关。弟子愿意受罚。”
听到这话,岳君似是很满意,点了头道:“即刻去戒室领罚,洛空在那候着你许久,你们师兄弟俩也该好好‘叙叙旧’了。”
容繁不敢多言,只道:“是。”
容繁知道沈昀与自己并非犯了什么苍山上的规矩,“规矩”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岳君用的不算少,就连言卿自己在从前也用过不少。
岳君从前总在沈昀闭关或是入世时让年纪尚幼的言卿去背藏书阁中最晦涩难懂的阵言卷,错一字便要去戒室领一鞭,领罚后的伤痕透出的血水时常渗红里衣,言卿不敢问负责衣食的人多要里衣,只得趁夜偷偷到外边的溪水便洗衣。
也不知岳君是疼爱徒孙或是担心沈昀察觉,总谴人给言卿送上好的药粉,一日便可让伤口愈合大半。只是这愈合大半的伤口依旧禁不住第二日岳君冷脸让他再领的鞭罚。新长的嫩肉上依旧是斑驳的血痕。
容繁得了岳君的允起身穿好衣袍鞋袜,无视身后岳君的黑脸从沈昀的手里扯出不知何时被他攥在手中的浅色发带,散散地在发半做了个结,又将被子给沈昀掩严实了,才轻手轻脚地离了屋朝戒室走去。
戒室与所年前的摆设相差无几,仍是极阴暗潮湿,只是里头多了一张极大的黑色石床,石床顶上悬着数十根玄铁粗链子,链子上扣着银白的手铐。容繁还未想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便见洛空正握着鞭子笑容诡谲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师傅喝多啦,大魔王要来啦。
第17章 戒室1
洛空示威般将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啪声,戒室内的烛光微动,他低头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长鞭,才抬起眼皮看着容繁冷笑了声。
容繁见他迟迟不出声,便抢了话头道:“师弟,莫急着抽鞭子。师兄前几日不是把你照看得挺好的么,背上的伤如何了?”
洛空嘴角抽了抽,持着鞭子向前走了几步,微笑道:“劳烦师兄挂念了,看在先前师兄对师弟细心照料的份上,今日我必定会伺候好师兄。”说罢,谨防容繁逃走,嘴唇飞快默念着诀,将容繁定在远处不动。
容繁神色不变,看着洛空一脸的胸有成竹,便保持着一派地云淡风轻道:“师弟,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罢,衣袍无风自起,衣袖烈烈飞舞,怀中的折扇探出,于周身轻绕旋转最终落在手上安分躺着。仅仅如此,身上的禁制已然全解。
容繁又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的术法是谁教的。”
洛空又念了几个诀,容繁依旧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丝毫都未被伤到。诀未能伤人,洛空即刻抽出腰间长剑刺向容繁。将要刺上时,容繁已不在原处,而是站在他的身后压着嗓音低低道:“你就这么不信邪么。”知自己被戏弄,洛空猛然转身疯魔似地挥着长剑。容繁啧了一声向后疾退,却未记起戒室中还有那一张石床,向后绊,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石床上。
洛空立即驱了灵力向顶,腕粗的玄铁锁链即刻下伸似灵活的蟒蛇般缠住了容繁的腰,又绕上几圈,手腕也被缚住。
容繁体内灵力极微弱,这玄铁锁似乎又认了主,根本没有办法以灵力驱动与洛空抗衡。折扇不知为何已没了动静,静静置在一旁。容繁被迫跪坐在石床上,轻轻挣扎了一下,感受到腰侧的动静,脸色微变,低头看是那玄铁锁链竟在慢慢地收紧。
洛空站在石榻前,手中长剑直抵容繁的喉咙,手上微微用力,剑端刺破皮肤,颈上先是留下红痕,再是渗出细细的血流。白皙的皮肤上一抹残忍的血红,刺眼至极,又让洛空的精神极度餍足。
从很久之前,他和洛帘初入苍山拜师倾君座下,当时只有六七岁。沈昀时常不在山中,所有的阵法剑术都是由言卿一手教出来的。言卿平日里极疼爱他和小师妹,从修炼到读书认字再到衣食住行,一切事物皆亲力亲为。
言卿曾提出要教他们医术,却被年幼的他驳道:“师兄,医术于我没有任何用处。”之后言卿如何好言相劝依旧无用,只好放弃,只教他想学的术法。
后来言卿随沈昀下山处理事物,途遭不测重伤归山。印象中的师兄似乎一直很容易受伤,每每看着师尊背着满身血迹的师兄回山,他都问师尊为何师兄受此重伤。师尊每次都是叹气摇摇头一语不发。
旧人旧地,总会让人心慈手软。
言卿想起以前自己重伤卧榻昏迷好几日,醒来时总能看到看到榻边趴着的小洛空,怀中还紧紧抱着他的双闲佩剑,严肃又可爱的模样实在惹人疼惜。只是,昔日的洛空已经不复存在,依旧的,只有如今的这个用剑刺伤自己双眼含怨的男人。
容繁只觉这剑抵着脖子真是凉嗖嗖的直让人发慌,又不想让小师弟看轻自己,嘴硬道:“怎么,之前在草屋能狠下心杀我,如今怎么就下不去手了。”
洛空微微收回剑向下滑,只堪堪抵在胸口。剑尖随着他的鬼魅的笑声上下颤着。容繁一阵心惊,却依旧无法挣脱开腕上的锁链,只得受着洛空的剑在心口画圈。画了一会儿,洛空才道:“上次杀你是为了师尊,这次不杀你是为了我自己。”
容繁跪着开始双腿发麻,人尝试着站起,腰侧的锁链又蓦然收紧,只听洛空又笑道:“这石床和链子置办进戒室时,我就想着若是有一日师兄在此被缚住会是个什么样景象。如今看见,也算是了了师弟我的一桩心愿。”
容繁伤口初愈,此时却能感受到背后的伤口正被一点点撕开。额上的薄汗细细密密地渗出,腰间的锁链如若再紧半寸就能将他彻底废了。他垂着眼,只凭着锁链勉强支撑着,一字一字地咬牙出口:“洛空,你的心怎么就捂不热呢。”
话音刚落,洛空只有一瞬的呆怔,而后恨声道:“言卿!我的心曾经热过,是因你!”洛空双眼瞪得发红,剑被粗暴地扔在地上,欺身上来将容繁按躺在石床上。
洛空跪在容繁身上,手指指着方才剑指的胸口,苦笑道:“那你呢言卿,你的心又是为谁热的。”
容繁已忘了身上的疼痛,只怔怔地看着洛空,看着他泪水湿满脸,又倔强到不肯擦干。洛空笑了,笑得极悲哀和残忍,道:“言卿,我后悔了,我还是要杀你。”说罢,双手圈住容繁的脖子,慢慢收紧。
呼吸愈发困难,脑袋嗡嗡直发懵,耳朵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响,眼睛渐渐失了焦。
容繁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渐渐被他疏远的,应该是师傅中毒的那件事之后吧。
忽然,眼前散出一阵荧光似是要将自己的思绪拉出来。容繁猛然回过神,手上的禁制似是松了些。他缓缓抬起手钳制住紧掐着自己的手,洛空未曾想容繁还有如此大的力气,被迫松开了些,却依旧不死心仍尽力压制着。
容繁咬紧牙关向上推着,由于力道过大手滑过了衣袖,洛空露出了大片手臂。容繁的手忽然松了,死死盯着洛空的手臂内侧。
洛空收回手,放下袖子捂着去看容繁,只见他神色已经大变,质问道:“你的手臂上为何会有炎草灼伤的痕迹!”
洛空只有一瞬的不自然,随后起身理了理袍子,漠然道:“师兄心中已有答案,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洛空,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但容家上下近百人的性命你又有什么资格取!”
作者有话要说:
师弟也曾怀有一颗赤诚的少男心,只是撞上了言卿这个师傅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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