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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在红尘渡你 (漱己)


  他收回手,笑道:“至多三日,你便能起身了。”
  此言一出,候在一旁的朱陈氏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对着沈、季俩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好容易从朱陈氏处脱了身,沈已墨压低声音道:“这其中颇有蹊跷。”
  俩人正巧转到书房,季琢扫过那一丛开得正盛的腊梅,猜测道:“应是幕后之人怕被我们寻出端倪,进而影响到他的算计,索性将朱父治好了。”


第39章 第二劫·第七章
  三日后,朱父果真如沈已墨所言痊愈大半,已能行动自如,甚至他浑身上下的皮肉都长回了大半,又被汤汤水水滋养着,面色竟较常人更好一些。
  按照朱潇所言,朱府众人从不会俩人一道患病,且患病者痊愈之后,不出三日,定然会出现新的患病者。
  今日便是三日之期了。
  为庆贺朱父病愈,朱陈氏张罗着宴席,只待酉时开席。
  眼下申时已过大半,距酉时还有约莫三刻钟,沈已墨惬意地躺在屋顶的瓦片上头,含笑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正是早春时分,天日尚短,还未至酉时,天已慢慢地暗了下来。
  沈已墨从屋顶上飞身而下,恰巧立在季琢身旁。
  他堪堪站稳,朱陈氏便急匆匆地走到俩人面前,喜气盈盈地道:“马上要开席了,两位仙人还请上座。”
  沈、季俩人随朱陈氏在主桌坐了,还未开席,主桌只坐了朱潇,还有个抱着婴孩的乳娘,其余十七桌已坐了九成,想是大半为生意人,趁着还未开席,聚成一团,互相套起了近乎。
  沈已墨逗弄着娇嫩可爱的婴孩,这婴孩湿漉漉的双目瞧着沈已墨,双手捧着沈已墨的一根中指,“吧唧”地亲了下,而后便咯咯地笑开了。
  季琢坐在朱潇身侧,侧首问道:“你大哥去了何处?”
  朱潇低低地道:“应是寻我二哥去了。”
  二哥,朱潇所指的二哥,应当便是朱歇了,这朱歇分明是妖物,又为何会是朱潇的二哥?
  季琢压低声音试探道:“你二哥可有甚么古怪之处?”
  “古怪之处?”朱潇摇首道,“他虽是我二哥,但我与他分离近十年,这十年间不过见过三回,就算他有古怪之处,我又如何能知晓。”
  朱潇轻笑道:“季公子不如去问我大哥罢,他与二哥较之我要熟稔许多。”
  俩人说话间,已由丫鬟开始上菜,冷菜八品,分别是龙井酥、红枣莲心、毛豆咸菜、金针菇拌海蜇、酒糟肉、白斩鸡、酱卤牛肉与清蒸螃蟹。
  冷菜上了桌,朱父便由朱陈氏搀扶着出来了。
  朱父虽已痊愈大半,但到底还是精力不济,与旁的十七桌客人打过照面,便坐回了主桌。
  沈已墨的一根尾指还任凭婴孩抓着,人已往朱父处靠近了些,他正色道:“劳烦将左手伸出来。”
  朱父依言而行,沈已墨诊过脉,笑吟吟地道:“脉象平稳,再将养几日便可。”
  朱父收回手,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方要亲自为沈已墨斟酒,突地,不远处却传来一把声音:“晦气!你来作甚么?”
  这声音压得极低,朱父并未听清,依旧拿起酒壶为沈已墨斟酒,酒是上好的罗浮春,色泽如玉,芬芳醇厚。
  沈已墨却是听得分明,他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朱陈氏,而朱陈氏面前立着的则是朱歇,朱歇身旁站着朱悬。
  这朱歇果然是朱潇的嫡亲兄长,朱悬的二弟。
  朱歇垂首而立,头发遮住了他大半面容,沈已墨瞧不清他的神情,但他浑身透出的恹恹之气,却半点遮掩不住。
  朱悬愤愤地道:“母亲,你何必待二弟如此苛刻,今日父亲病愈,我邀二弟同乐,有何不可?”
  朱陈氏指着朱悬,勉力压低声音道:“好你个朱悬,你父亲堪堪病愈,你便寻了这祸害来,你不怕你父亲沾了晦气么?”
  沈已墨暗暗地观察着朱歇的动静,手中执着酒杯,饮了一口。
  他扫了眼坐在朱父另一侧的季琢,季琢却并未分他半点余光,只自顾自地用食。
  朱父与沈已墨碰了一杯,又抿了一口,酒液还未下肚,却听得朱潇唤了他一声:“爹爹。”
  他向着朱潇看了过去,朱潇面带恳求之意,指了指不远处的三人。
  朱父一看便知是朱陈氏要为难朱歇,他虽不喜朱歇,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子,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三人身侧道:“来便来了,我朱府哪里有赶客的道理。”
  赶客?
  言下之意,朱歇不过是客而已,怕是现下若来个乞丐,要讨杯酒水,朱父亦能一口答应。
  朱悬心下气愤,但面上却欢喜地道:“多谢父亲。”
  朱父回到了座位上,朱陈氏坐在朱父左手边,接着依次是季琢、朱潇、朱歇、朱悬、乳娘与婴孩,以及沈已墨。
  沈已墨取了一个螃蟹来吃,这螃蟹蟹膏肥厚,他一面吃,一面连连赞叹。
  朱歇未吃甚么,手中死死地抓着竹箸,碗里空空荡荡的。
  朱悬见状,夹了些朱歇爱吃的菜到朱歇碗中,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尽量多吃一些罢。”
  沈已墨扫过朱歇的面容,朱歇面上已无半分血色,印堂处透着死气。
  身子不好,何止是不好,恐怕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便要咽气了。
  若朱歇按他所言,三日前去寻个大夫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到今日已然救不得了。
  他登时觉得口舌间的蟹肉失了大半滋味。
  这朱歇分明是修炼了近四百年的腊梅花妖,究竟做了甚么,才使得死期来得这样急?
  朱陈氏极是不悦,因是朱府当家主母,面上还维持着笑容,她朝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上热菜罢。”
  片刻之后,一道走油蹄髈便端了上来,朱潇极爱蹄髈,执着竹箸便要去夹,只这竹箸还未夹起一点肉来,朱潇整个人却如同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气力一般,腿脚一软,跌落在地,昏死了过去,竹箸擦过他的手背,也跟着跌在地面上。
  季琢将朱潇抱起,探了探他的呼吸,又以指去掐他的人中。
  朱潇无半点反应,瘫软在季琢怀中,仿若一具死尸。
  紧接着,朱潇露在外头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褶子,其下的血肉已然不知去向。
  朱父惊得几乎吓晕过去,朱陈氏虽不喜朱潇,但只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扶着朱父往屋里头去了。
  朱歇紧张万分,从季琢怀中抢过朱潇,轻轻地拍打着朱潇的面颊,连声唤道:“阿潇,阿潇······”
  沈已墨端详了半晌,叹息着道:“这朱潇应当也是患了那怪病,不知是否能在一月又十三日内痊愈,如若不能······”
  他扫了眼在场众人,无奈地续道:“如若不能,怕是要丢了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酉时:17:00-18:59
  申时:15:00-16:59


第40章 第二劫·第八章
  虽宴席主人已退席而去,但既邀了这众多宾客来,自不能将人赶了去。
  主桌旁的几桌已觉察到了动静,而远一些的尚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朱悬心中虽担忧朱潇,但为了朱府的体面,只得代父应酬宾客。
  朱潇已由朱歇抱着回了房去,从宴客的大堂到朱歇卧房,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朱潇竟又瘦了许多,朱潇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子还未长成,本就瘦削,这一病,竟如同一把骸骨,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磕手。
  朱歇小心翼翼地将朱潇放到床上,急得双目含泪,仰首冲着沈已墨与季琢哀求道:“我适才从我大哥处听闻我父亲之前病得厉害,两位公子不过瞧了一回,我父亲便能起身了,又三日,已然痊愈大半。眼下阿潇刚刚发病,应当比我父亲更容易医治罢?”
  沈已墨本在用锦帕细细地擦拭沾在手指上的蟹黄,闻声,左右盼顾,见无旁人,凑到朱歇耳边,歉然道:“其实我也不知你父亲为何这样快便好转了,三日前我与季公子不过是瞧了你父亲一回,连病因都还不知,哪里知晓如何医治?如今这朱潇······”
  他说罢,立在一旁的季琢接话道:“确实如此,我们对这病其实是束手无策。”
  “那阿潇······”朱歇哽咽着道,“那阿潇会如何?”
  朱歇面上恹恹之气更盛了,血色尽褪,印堂比方才更黑了些,仿若下一刻便会断气。
  沈已墨劝道:“你莫要忧心,许一月又十日之后,朱潇便能痊愈,倒是你······”
  “我左右不过几日可活了,不妨事。”朱歇嘴角扯出点笑意来,“我之生死无关紧要,倒是阿潇还小,若是出了甚么事,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季琢淡淡地插话道:“我听闻你与朱潇虽是嫡亲兄弟,但并不相熟,这十年不过见过三回。”
  朱歇先是吃了一惊,而后面带苦涩地道:“是阿潇说的?”
  见季琢颔首,朱歇悲戚地道:“我与他这十年间不过见过三回,但我与他一母同胞,时常惦念着他,不敢或忘,他这般说着实是······”
  他还未说完,却突地咳嗽起来,他伸手捂住嘴,直咳到整个人几乎要化作一滩碎骨与肉泥,方缓过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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