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哪里不舒服?”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何川海抬头一瞧,居然是刘越。
“额,我,等……等一个朋友……你怎么在这?”何川海立刻站起身,有点局促的看着刘越。
“哦,我来复查。上次说肋骨的骨裂位置总觉得有时候还有点不舒服,所以来拍个片。”刘越反手摸了摸自己后背,跟何川海解释道。
“我好了,咱们走吧。”这时,姜黎黎拿着手包从诊室走出来,看到正跟何川海说话的刘越,笑了笑,走过来,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啊?不介绍一下吗?”
刘越看到一个气质美女熟稔的走到何川海身侧,停在了一个亲昵又不会显得不庄重的位置上,冲自己笑,心里突然就是一沉。
”啊,碰巧遇上了。我就是一个路过来看病的。美女怎么称呼啊?”刘越心里有点慌,甚至尴尬得有点脸发麻,腿却怎么都迈不动。他听到自己在说话,脑子却不停的再叫自己住嘴。但是,没有用,心里一乱就会不过脑子嘚吧嘚的毛病暴露无遗:“你是这里的医生吧?诶,美女,我去照胸片,报你的名字能打折吗?”
姜黎黎被刘越说得掩着嘴“咯咯”直笑,回答道:“打折估计不行,让你插个队什么的或许能办到。”
“听起来也不错啊。是不是以后就算是蹭上医院VIP了啊?”刘越继续笑,实际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哎呀,你可真逗。”姜黎黎笑起来两个眼睛弯弯的,特别的楚楚动人。刘越看着,心里有点酸。
“哎呀?姜医生跟何警官你们还没走吗?”门里又走出一个年轻女孩子,穿着护士服,对着姜黎黎挤眉弄眼的说:“演奏会可是七点,再晚可就没时间吃烛光晚餐了啊。”
姜黎黎脸上染上一抹微微的红,明明是个看上去成熟的职业女性,此刻却又作出一副有些害羞的小女儿姿态,而且,那么自然,自然到让人无法排斥:“小戚你瞎说什么呢。什么时候有烛光晚餐啊。就是普通吃顿饭。”
小护士却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笑着说:“好吧好吧,是不是烛光晚餐我是不知道,反正这场演奏会有个人可是期待好久了。那我就识相的告退,不当电灯泡了哈。”
对姜黎黎眨了眨眼,施施然的走了。
“你们忙吧。”听完小护士跟姜黎黎的一席对话,再看到姜黎黎那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刘越不用怎么想,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到有一点慌乱,只能是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说了句“我号快到了,不打扰你们了”,然后快步离开。
姜黎黎抬了抬眉毛,看着刘越离开的背影,对何川海说:“你这个朋友真有意思。诶,他连名字都还没说呢。”
何川海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直僵硬的站在原地,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两个人一如以往的吃过晚饭,来到了演奏会表演地点,欣赏了一场虽然说不上多高水平,却让人耳目一新的古琴表演。
散场的时候,姜黎黎有点小兴奋的说:“哎呀,在C市真是很难得能碰到这样的古琴表演呢。我上一次看都是好几年前了。今天真是开心,谢谢你陪我。”
何川海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姜黎黎,郑重的说:“黎黎,我们,毕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好像现在我们这样,容易让你身边的朋友误会,这样是不是会给你造成困扰……”
“你别说了。”姜黎黎果断的截下了何川海的话头:“至少现在这么好的气氛下,别说什么‘觉得我们不合适’这种拒绝的话。我其实心里清楚你的意思,只是想,先做做朋友,看最后是你先投降,还是我先放弃。这样,也不可以吗?”
姜黎黎的眼睛在霓虹灯的照映下,闪闪动人,似乎带着水光。不知怎么的,何川海想到的却是,在医院里,刘越听到小护士说自己要和姜黎黎约会之后,刘越眼睛里那看到自己而燃起的兴奋的小火焰,就这么熄灭,沉寂进了漆黑的眼眸。
“对不起,我想,还是不行。”何川海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闭眼说道:“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个朋友,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并不是针对你,而是现在我还没做好准备,和任何人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又抽了……
☆、6
要去社区坐班的头天晚上,何川海在床上很是辗转反侧。脑子里乱哄哄的,他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怕见到刘越。如果他问起那天的事,自己应该怎么说?如果他不问,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放弃?他说是去医院复查,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早知道应该先让姜黎黎走个后门,找个好点的大夫。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多久,何川海才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何川海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走到社区接待大厅,刘越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跟他打起了招呼。
刘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问李恩要的护身符,一边递给何川海,一边说:“你看我这记性,一直忘了把新的给你了。这次是个项链,应该没那么容易丢了。”
何川海接过来,也不多看,直接带在了脖子上。
刘越又说:“你别看这个玩意不怎么起眼,据说可是个好东西。你可千万别再手欠取下来了。诶,你们警队许你们带首饰吗?”
何川海还没回答,倒是旁边的韩江扑哧一笑:“你以为警局是部队啊?不让带首饰,结婚戒指怎么办?”
突然听到这话,刘越和何川海都是一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都各怀心事的移开了眼神。
刘越有点悻悻的瞪了不明所以的韩江一眼,乖乖坐回椅子上,闭上了嘴。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吵嚷的声音,刘越起身一看,居然是之前那个邹义珍跟一个陌生男人正因为什么事情争论得面红耳赤,两人一边唾沫横飞的说着,一边还脚步不停的往社区走来。
一看就是自己的活,刘越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邹义珍一进门就直接对着刘越哭开了:“小刘啊,你可要给我评评理?老太太在世的时候见不着人,现在人走了,就突然跑出来争房产。这世界上还有没有这么没有道理的事情?”
男人倒是没这么激动,只是涨红着一张脸,瓮声瓮气的说:“那是我妈跟我爸留下的房产,本来就该属于我。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权利跟我争?”
众人见他俩眼见是要动手,赶紧一拥而上,把两个人分开两边,各自劝了起来。
老太太的案子其实没多久就有了定论。不管是现场还是尸体本身都无可疑,考虑到老太太年事已高,又结合她抽屉里放着各种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所以判定她死于疾病。只是因为独居,亲属又失察,所以尸体才会在室内存放成了白骨状。
关于这一点,何川海后来还特意又去谢老太那栋楼走访了一次。在小组长的建议下,何川海把楼栋的老居民都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一场七嘴八舌的讨论之后,大家这才回忆起,三年前,有好一阵子,整栋楼从谢老太那层往下,都流淌着一股带着恶臭味的水。当时因为没找到原因,大家只当是谁家下水管漏了,轮番的清理了好多次,接连对着不知名的缺德鬼骂了好几个月,那股水流才终于消停了下来。这么一说,大家才都惨白着脸色面面相觑,感情大家不止跟一具尸体同住一栋楼了三年,还早在三年前就淌了几个月的尸水上下楼。
所有疑点都解开之后,这案子就算彻底的尘埃落定。
只是,处理完谢老太后事的邹义珍怎么都没想到,喻奎这个时候却冒了出来。
作为老太太的亲儿子,喻奎端着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敲开了谢老太家的门,一边自来熟的往屋里走,一边冲着正在收拾谢老太遗物的邹义珍说:“你尽快的搬走吧,这房子我要卖了。”
邹义珍一听这话,立刻炸了锅:“凭什么?这是老太太留给我的房子!“
为此,两人一番唇枪舌战,最后,实在是闹得太难看,两人才一起来了社区,找刘越他们评理。
“为什么喻奎说房子是老太太留给他的?老太太生前立了遗嘱吗”刘越一边给邹义珍递纸巾,一边好奇的问。
“这房子是我亲爹跟亲妈的。她想要房子?她算什么东西?”听到刘越问话的喻奎一脸的不屑,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哎呀,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邹义珍一听这话,又捶胸顿足的大声哭闹起来:“我好吃好喝的服侍了老太太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当亲妈一样供着。她爱吃什么多贵我都买,平时还给她零花钱。就算她偷偷拿东西贴补你,我都只当是没看见。临了就得了这么个要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天哟天哟,你倒是开开眼哦!”
这么一说,刘越一边用指头掏着被邹义珍的魔音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一边总算是理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越给黄大哥使了个颜色,让他借着给喻奎散烟抽的机会,把喻奎领到了室外。
然后,他又抽出一张纸,递给擤着鼻涕的邹义珍,压低声音说道:“邹大姐,真不是我不帮你。但是这事真的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您别哭,听我说。虽然我帮不了你,但是有人能帮你。我一会去给你找一个街道的法律援助顾问的电话,你把你的情况给他说一说,让他给你出出主意。我个人是觉得,看喻奎那个样子,协商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法院起诉,让法院还你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