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到哪啊,连点头绪都没有。”老严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家属还来催着要尸体,我看队长这意思,怕是咱们再找不到有力的直接证据,这件案子就得当自杀案给盖棺定论了。”
两人唏嘘了一阵,老严又拿出了孔任志手机照片的打印版,热情的给小金讲他最新的发现。
小金眼睛都要看成斗鸡眼了都领会不到老严表达的神髓。倒也是不是说老严就是在胡说,只是老严指的额头那一块面积太小,而他说的头发又跟背景的黑色夜空实在太相似。总的来说,辨识度实在太低。
老严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看事情的想象力都没有了,眼神还不好使。”
说着,老严又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何川海,不无遗憾的说:“哎,小何也是够倒霉的,大过节遇到这么个糟心案子。我看,除非死了那个自己爬起来把事情说清楚,不然,这事情还真的只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放任下去了。”
“你说什么?”何川海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瞪着老严。把老严和小金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抽什么疯呢?”老严被何川海突然这一声吓得不轻,捂着胸口,对何川海皱眉。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何川海也不理会两人责备的表情,盯着老严,又问了一遍。
“我……我没说啥啊。你这么激动干啥。”老严有点心虚的说。
“你说除非死人起来自己说案情,不然小何就破不了案。“小金在一边帮着腔:“老严你嘴太坏了,有你这么损小何的么。”
谁知,何川海却像被打通了关窍,高兴的拍了一把老严的肩膀,大声说了一句:“谢啦,老严。”就拿起外衣,一阵风似的朝外跑了。
留下的小金和老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何川海这是又在唱哪一出。
此时的何川海,却早已经开车前往了去找刘越的路上。
虽然知道这么做其实并不符合查案的流程,但是何川海有一种病急乱投医的冲动。无论如何,不能让孔任志枉死。哪怕用非正常手段,他也要找出真相!
到了社区,何川海直接先上了二楼找到主任给刘越请假,说是要他帮忙协查办案。得到获准之后,何川海直接跑进社区接待大厅,拉起刘越就往外走。
刘越见到何川海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挺诧异,毕竟自从何川海借调,他们能在工作时间见到面的几乎就已经等于0了。
一路踉踉跄跄才跟上何川海脚步的刘越被何川海不由分说的塞进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好,何川海就把车“嗖”的开了出去。
赶紧抓住头顶把手的刘越一脸紧张的跟何川海耍着贫嘴:“老何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可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这是要把我弄哪去卖了能不能先给我个准话?”
何川海也不跟刘越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对刘越说:“ 这次案子遇到点问题,我想请你帮我去问问死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了这话,刘越这才收起了调笑的意思,皱着眉问:“你办了什么案子这么棘手?连这办法都被你想到了。”
“其实我也不想靠这么来查案。实在是因为新手上路,还没摸清门道,所以头绪一大堆,有力的证据却没两样。那边家属又来催着要火化尸体,我连证明这是凶杀案,要要求进一步解剖尸体的条件都没有。“何川海皱着眉,专注的看这前面的路况:”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为了想要立功受奖才来找你帮忙的,我只是想要弄清真相。“
说着,把案件挑拣着重点给刘越复述了一遍。
刘越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我当然信你!那行,我就尽量帮你这一回。咱兄弟俩联手,办个漂亮的给他们看看。”
☆、14
何川海一路把车开到了分局的停尸房门口。推开门就往里走。
刘越跟在他身后,在走廊上左顾右盼的,还不自觉的摸着脸。
何川海有点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问道:“怎么,你不是见惯了鬼的,还会怕停尸房?”
刘越横了他一眼,故作镇定的把手□□兜里,偏着头嘴硬的说:“谁怕?我就是觉得空调开得太大,有点冷而已。再说,我看的都是跟人没啥两样的鬼,尸体我还真没见过。”
何川海也不拆穿他,只是揉了把他的头发一把。
办了手续,进到停尸间,何川海根据编号找到某个箱子,给了刘越一个安抚的眼神,右手一用力,拉开了柜门。
“……孔任志??”刘越习惯性的看了尸体一眼,接下来却惊呼了一声。
何川海意味深长的看了吃惊的刘越一眼,却没有说话。
刘越没有再看冰柜里孔任志并不算好看的尸体,只是小心翼翼的在停尸房转了一小圈,又四下看了看,然后对何川海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的说:“没有。没看到他在。”
何川海皱起了眉。
“欸,我听说,死人很多会回到生前最留恋的地方,他是不是回家去了?”刘越抓着头发,问道。
于是,两个人开着车东奔西走,把孔任志的家、他工作的学校、甚至常去的那间酒吧,甚至连吕辛博的住处,两个人都悄悄的去转了一圈。但是无一例外,都都无功而返。
何川海心情越来越低落,倒是刘越因为算是第一次参与破案,显得兴致勃勃。
“欸,你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遗漏了的?”刘越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像你说的,他的生活很简单,那还有什么是他死了都还想再看一看的地方呢?”
听了刘越的话,何川海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来孔任志最后的那张意义不明的手机存照。方向盘一打,拐了个弯,车子驶向了案发第一现场的那个小区。
停下车,何川海还没给刘越指方向,就看见后者径直朝孔任志坠楼陈尸的地方走了过去。
“孔任志。”刘越对着空无一人的人行道喊出了名字。何川海知道,这次,他终于蒙对了。
“终于找到你了。”刘越刚应付完年底的各种加班,接着又跟年初的各种计划杠上了。虽然不像年底累得像条狗,但每天也是忙得团团转。今天白天给辖区旧房拆迁的钉子户做思想工作,说得口干舌燥不见成效,半下午被何川海不由分说拖出来基本上逛个了全城,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虽然说怀着当福尔摩斯的热情给自己打了鸡血,但刘越毕竟不是何川海那种体力型选手,这一天一夜的,实在累得够呛。
所以,也顾不上许多,刘越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花台上,这才跟孔任志搭起了话。
“孔任志,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想了想,也甭再讲什么策略了,刘越第一句话就开门见了山。
“……”也不知道孔任志到底说了什么,只见刘越沉默了一阵之后,神色异常古怪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何川海。而这一眼包含的意义太过复杂,自诩跟刘越很多事情上相当默契的何川海愣是没读懂里面的内容。
“所以,你算是意外?因为想拍窗外的烟花,所以探出去半个身子,却失足掉下楼摔死的?”刘越抚了扶额。
何川海听到刘越刻意给自己复述出口的真相,顿时有一种被噎的够呛的感觉。所以自己忙了这大半个月,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找出这么个乌龙的结局?何川海心情异常复杂。
刘越摸出一支烟,点燃,也不抽,只是放在身边的花台上,烟嘴朝外,烟蒂朝内。何川海只看见那只烟很奇特的以特别快的速度就烧完了,而刘越看到,孔任志的手指间蓦地就多出了一支烟。
“我说,你也藏得够深的。我跟警官跑了好多地方,没想到你居然会选择呆在这。”刘越抬起头,看着孔任志白惨惨的脸,半真半假的抱怨着。
孔任志耸了耸肩,无奈的说:“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我其实更想去看看小新,或者是吕辛博。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心愿未了,不管我怎么兜兜转转,一回神,就又回到这儿了。”
“所以,你手机里那张照片不是什么线索,也不是你有意为之?”刘越在车上就把何川海拷贝出来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他甚至脑补出柯南里的各种桥段,然而都解释不清这幅照片的含义。
“咳,没那么高深。”孔任志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说道:“只是突然看到空地上有人放烟花,就突发奇想的,想要跟烟花来个自拍,然后……发给吕辛博。”
“……”刘越一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果然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这位的脑回路也完全不是他一介凡人可以理解的。
“自从得了抑郁症之后,我就一直是浑浑噩噩的。但是,那晚上,我神智很清醒。”孔任志眼神飘得很远,似乎还在为那天未完成的摄影作品感到惋惜:“其实死了之后,我对之前的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到底我为什么要拍照发给吕辛博,我是想跟他说烟花易冷,还是想告诉他我想跟他一起看烟花,我都记不得了。果真是人死如灯灭啊。也其实就是我自己跳下来的也说不定,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