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海觉得刘越有点魔怔了。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弄得格外认真。且不说那个白点真的就是那个戒指还是只是印刷的问题。就凭两张照片来找丢失了十来年的一个戒指,真的就好比在大海里捞针,还是绣花针。
但是自己这种放着正经班不上陪他疯又是几个意思?
何川海觉得自己心里有很多想法,很多疑问,很多的不理解和不以为然。甚至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吐槽自己,更吐槽刘越。但是,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行动上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个看上去就不太靠谱的人的步伐,一直向前。
那种若有似乎的烦躁又一次出现,何川海忍不住又皱起了眉。
“喂,你看那是啥。”走在前头的刘越突然回头朝他喊了一声。
刘越举着树杈子指着的是横向的滨江路和纵向的过江大桥的交叉处,有一节从大桥下到滨江路的石梯。而石梯的最下面,若隐若现的有火光。
何川海和刘越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朝石梯下头跑去。
走近了才看清,靠近角落的花坛里,居然是两只还燃烧着的蜡烛和三根还冒着青烟的香。仔细看,旁边的泥土里还有烧过纸钱留下的灰烬。
今天并不是什么清明或者中元节,而时间也是傍晚六七点,天都还没有完全黑。到底是谁在这里烧纸钱呢
何川海拿过刘越手里的树杈子,把纸钱的灰烬拨了拨,里面居然是厚厚的好几层。何川海想了香,说:“从痕迹看,这并不是有人偶然在这里烧纸。这下面还有被雨水泡成团的灰。而最上面这个是干的。”
“你说是什么原因让人在一个虽然人少但是车来车往的马路边烧纸钱的?“刘越笑了起来。”如果要我说,因为今天是这个人的生祭或者死祭。而这个地方,就是这个人死亡的地方。”
就是这儿了。
两个人很快决定把手机上的电筒打开,以烧纸钱的地方为中心扇形往两边的花坛里找。
直到刘越饿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表示再也干不动了,两人还是一无所获。
何川海质疑刘越这个思路就有问题,一切都是在巧合下的臆断猜测。
“巧合?“刘越也不怕脏的坐在泥巴地上,喃喃的重复着何川海的话。
“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你碰巧在街道找到一份当年的报纸,又恰好报纸上有个白点,然后我去民政局刚好找到规划图,而今晚这里刚刚好有人在烧纸钱……”何川海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小去。一个巧合是巧合,多个巧合,就有点暧昧了。
“无巧不成书。“刘越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如果这无数的巧合是冥冥中注定,那你猜,戒指会碰巧藏在哪里?下一个巧合,会是什么?“
话音刚落,角落的蜡烛颤颤巍巍的燃烧到了生命的尽头。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刘越嘿嘿嘿的笑着从何川海手里拿过树杈子,指着蜡烛说:“如果戒指不是在这里,我就直播吃翔给你看。”
何川海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打开电筒照亮,看着刘越把蜡烛杆子拔起来,用树杈子粗的那头在地上开始刨。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看刘越直播吃翔,但是他也觉得十有八九这戒指还真就在这儿了。
可是,刘越又是刨又是筛的弄了半个多小时,把每一块挖出;来的大点的泥土块都捏散了,也没有找到疑似戒指的物体。别说戒指了,连个除了石头泥土之外的垃圾都没有。
何川海看着有点泄气的刘越,干脆把手机递给他,自己拿过树枝开始刨。
不知道想到什么。何川海突然停了动作,抬头看了看刘越,说:“也许,戒指不在蜡烛底下……”
不等刘越反驳,他转头指着纸钱的灰烬:“而是,在这里?“
也没有等刘越发表意见,何川海直接把灰烬都扒拉开,刨了起来。
明显老天更眷顾何川海,大概埋头挖了十来分钟,就见他捏着一个满是泥土但是仍然看得出是个环状物的物体问刘越:“你说,这玩意就是老李戒指的可能性有多大?”
刘越接过戒指,一边小心翼翼的扒拉上面的泥,一边说:“我比较关心,如果我把这玩意拿到首饰店让人清洗,他们是会狮子大开口敲我一笔竹杠,还是直接让保安把我拖到门口打死。”
☆、10
戒指是早年间很流行的自己打的银戒指的样式。粗粗的戒圈,面上是几个像眼睛一样的图案,一个一个连在一起。洗干净的银戒指发着白光,反而少了应该有的年代感。
刘越沉默的把戒指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的把玩,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何川海开着借来的车,也习惯性的沉默着。
“今天怎么不开警车啊?”刘越突然转过头,笑嘻嘻的跟何川海搭话。
“公车私用被抓到是会开除的。”何川海皱着眉毛说。
刘越摸了摸鼻子,难怪何川海还特意把制服换了。
没错,这两货又翘班了。
一边往上次接刘越那个小区开,何川海一边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堕落了。
两人来到一个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的房间门口,何川海突然有点激动,这就是刘越说的高人住的地方。
刘越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答应着。啪哒啪哒的拖鞋声音由远及近,门打开了。
开门的年轻男人脸型瘦长,脸颊凹陷,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神却很清澈。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男人略长的头发全部束在了头顶,扎成了一个仿佛现在流行的丸子头的样子。
“哟,贵客上门啊。”男人笑嘻嘻的把刘越和何川海让到了屋里。
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或者烟熏火燎,这就是一间普通的民居的样子。何川海忍不住四处张望,期待鹤发鸡皮的高人的出现。
“别找了,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这就是我说的高人。“刘越出声打破了何川海最后的期望。
“你好你好,我叫李恩,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解签100,看手相200,测字300,合八字500,超度亡魂800,驱邪1000,寻人寻物1500起,按照物品价值乘以系数,其他业务具体商议。熟人介绍可以给你打八五折。“男人笑眯眯的对何川海说,还随手递上了一张名片。
那是张黑色的小卡片,上面用金色的颜料印着:李恩,道家李家道派XX代传人。还有一行小字—测字批命,驱鬼请神。
何川海捏着名片有点犯嘀咕,这么年轻的高人,到底实力行不行。更何况……“道教还管超度亡魂?”何川海这么想着,于是也就这么开口问了。
“哎呀,看来小哥还是个内行。“对何川海明显不太信任的质问,李恩也不恼,仍旧笑嘻嘻的说:”道法同源嘛。一通百通,一用百用的事儿。“
何川海没说话,抬头看向李恩的眼神里写着“你在逗我“四个字。
“行了,别瞎扯了。今天是我找你。“刘越不耐烦的打断了那两个人的眼神交流。
把张嘉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抓了抓头发,恼火的说:“你也知道,我也就只是能看到。如果到时候那个老鬼答应自己走了还好,就怕他到时候说话不算话,出其他什么状况。所以我想着还是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你看着点,我也放心。”
李恩笑眯眯的听完刘越的话,仿佛思考一样微微偏着头,好一会才说:“要我去也行。可你知道,我可是很忙的。如果推了其他生意帮你,损失的可不是一点小钱。“
“我没钱!“刘越警觉的打断了他的话:”要钱没有,命有一条也不会给你!“
“我要你命干什么?”李恩还是那副仿佛天生就长在脸上的微笑:“除非你答应,给我好处……”
“他不会给你好处,但是你不答应会有个坏处。”一直没说话的何川海突然皱着眉出声:“我会以你进行迷信活动的罪名逮捕你。对不起,我是警察。”
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名片,金色的字体闪闪发光。
李恩的笑僵在了脸上。
“传说,我妈在怀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抱着一个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的大胖小子,然后,看到天边有一条巨龙腾空而起。天上传来了一个庄严的声音说:‘东方有龙——李恩,一飞冲天。”
坐在何川海的车后座,李恩特别装逼的说。
“我这么大个人物,居然被警察威胁去免费去给社区居委会的办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说着,李恩还一脸惆怅的单手托腮,手肘放在打开的车窗上,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何川海转过脸问刘越。
“……虽然我很赞同你的看法,但是,我见过他给人做法式,确实把亡灵超度走了。”刘越叹了口气,有点头痛的说。
“说起来,那还是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呢,小越越。”被窗外的风把丸子头吹的摇摇欲坠于是关了车窗的李恩转过头说道,一脸怀念。
你全家都是小岳岳!!!你全家的主打歌都是“五环”!!!
刘越努力抑制住要暴打李恩的心情,回答道:“嗯,如果下次再看到你在我们社区做法事我就打电话叫何警官把你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