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苗儿跳下椅子,凑到言辞跟前,抬着脸看他:“猫猫?”
言辞用手指一蹭鼻尖,大口吃饭。
有人告诉言辞,所有食物,都是福气。福气里,有情谊。
中年男人回家宣布:“离婚。”
旧房子给女人,其他的别想。丫头他不要。赔钱。
中年男人在外面养的鸡窝女人都忍了,现在他带着隐约疯狂的喜色要跟她离婚。小女孩突然尖叫,叫声惨烈,叫得中年男人有一丝心虚,拔腿要走。小女孩扑上来咬男人,男人抓着她甩。女人抡着花瓶砸他,被他一把夺过,劈头盖脸砸得满脸血。
小女孩被亲生父亲一脚踹到墙角。她盯着男人,眼神淬毒,汹涌着诅咒。盯得男人摔门离去。
小女孩尖叫。
树苗儿去睡午觉,言辞才掏出那个娃娃给林应看。
林应看到男性娃娃两腿之间的针,抽一口冷气:“我去。”
言辞很慌乱:“我必须找到她。”
林应绝对不去接那个娃娃:“……这个,有点阴暗也没什么吧?”
“不是。不是,我能看到,暴力,和绝望。还有一对眼睛。那对眼睛很危险,非常危险。”
林应没听明白。不过言辞有要求,他照办就是了。
他让言辞歇一会儿,自己去书房把言辞的画扫描进笔记本发给公司技术组,排查林召身边的人。技术组回话:“查林总?”
“查他干什么,你敢查?这些鱼皮虾壳也够不上他。林召最近有个烂尾楼的项目,你去查竞标的承建商建筑队之类的。”
“了解。”
背上的伤口又痒。痂都快掉干净了,痒意一点没退。林应不得不非常不雅观地一边挠一边走出书房:“你稍等,马上来。”
言辞瞠目:好大的翅膀……
巨大无比的,血色的,虚空的,美丽的羽翼。血色不令人恐惧,血色是守护。
人之所凭,一为气。一为血。
罡正血性坚不可摧。
背上的痒意终于下去,林应舒气。言辞看着那对强悍的羽翼一下子收回,消失无踪。
林应发现言辞在看树苗儿的童话书,笑道:“以前没发现童话那么血腥。坏人各种死,死了之后就是光明结局。”
言辞很焦虑:“我希望谁都不要死。”
林应笑一声,捋捋言辞的后脖颈子:“我也希望世界和平。”
女人去男人公司闹。公司的人知道她是糟糠,对她略带同情,顺便想看热闹。总经理养了好几窝鸡,最近迷上的可不简单,迷得总经理五迷三道,把其他鸡都赶走。女人撞开办公室门,打算闹个鱼死网破。
男人不在。
有另一个女人。
长长的头发,漂亮得诡异,被那一对眼睛盯上,就再也无法动弹。
办公室门咣当一声关闭。艳光四射的女子欺上来。她雪白的手指描绘苍白女人的脸,轻轻往下滑。路过美好的胸`脯,她轻轻地点,爱怜地抚摸。
苍白女人很久没有被人温柔对待。她在她身下轻颤。
“你以前……多漂亮呀。”
长发女人丰满的唇亲吻她。
“你……怎么知道?”
“人类……有照片。”
雪白的手指一路下滑,抚摸腿,探进两腿之间。
不大的屋子里,压抑着女人痛苦幸福的呻@@@吟。
林应终于等到公司回应。
传来照片。
中年男人那半秃的猥琐的性更加具象化,林应不想看第二眼。
分包商,有俩钱。爱玩女人。家暴。性虐。浑浊肮脏的履历。
这不冤枉林召么。林召会搭理他?
林应打出资料,走进客厅。言辞抱着他的大背包,蜷缩在沙发上,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林应伸手搂住他。
言辞懵了。睁着圆圆的猫儿眼,一脸惊恐。
林应把心一横。娘的,不放手。怎么地吧。
言辞扑腾半天,一对美丽的厚重巨大羽翼罩下来,温柔地笼着他。林应本人根本不知道。言辞这才发现,林应的精神力恐怕在林召之上。
磅礴如海洋。
“找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言辞找回自己的嗓音:“我刚才终于想明白那对眼睛是属于谁的了。”
林应看他神情紧张:“什么?”
“知女。”
“……配牛郎那个?”
“不,知道的知。母狼活百年化为美女,名为知女。”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嘎吱。
咀嚼的声音很满足。尖锐的牙齿爽脆地咬碎骨头,卷着皮肉吞下去。鲜血顺着地面淌出门缝。
苍白女人捂着女儿的嘴,剧烈地颤动。
“乖,别出声,别出声。”
小女孩面无表情。她听了一会儿,挣开母亲的手,神情隐秘,低声道:“爸爸在被吃。”
她无声大笑。
防盗门被踹开,言辞冲进屋。恶臭混着血腥气熏得他一晃荡。林应跟在后面,体贴地关上门。防盗门一关,狭小的客厅里四个人,林应,言辞,跪在地上的母女。
还有,里间一直不停歇的咀嚼声。
咔嚓咔嚓咔嚓。
言辞怒吼:“滚出来!”
卧室门锁一转。
出来一名浴血全`裸的女子。长长的头发被血液粘在身上,描绘着玲珑美好的线条。
她舔自己的手指。
上面粘腻淋漓。
言辞拈诀念咒,手上瞬间出现一支皮鞭,犹如活物,在地板上弹跳抽打,对着知女就过去。知女嘴一咧,面部变形拉长,拉长,瞬间拉成狼狭窄的吻部,往地上一伏,躲过一鞭。言辞挥鞭仿佛跳舞,招招都要命。
知女咆哮,对着言辞一抓挖下来,言辞的鞭子缠住她的手,一勒,马上入肉。知女哀嚎,被他一拽,扑倒在地。言辞左手夹着符,对着她的天灵盖就要拍下。
一个小身影挡在知女身前。
言辞硬生停下动作,惊讶地看着小女孩张开双臂挡在知女前面。
小女孩的眼睛很漂亮。
她就是没表情。
她看着言辞,语调没有丝毫起伏:“爸爸打妈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
言辞凝滞。
小女孩问他:“爸爸打妈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
知女一把扯开皮鞭,对着言辞扑,林应冷冷道:“行了。”
知女似乎才看到他,瞳孔缩小乱颤,极度惊恐。
林应看她。
她对着林应跪下了。
苍白女人拼命拖出一条床单,给知女裹上,搂着她呜咽。
小女孩张开双手,保护着母亲和知女,与言辞对峙。
林应在言辞身后,伸手捂住言辞的眼睛,感觉到言辞的眼泪浸出指缝。
“言辞,咱回家。”
他低声喃喃:“回家,言辞。”
他亲吻他:“坏人死了,坏人死了,是光明结局。”
他亲吻他:“乖。”
走之前,林应不去看知女,对苍白女人道:“门口有言辞贴的消音符。大概管用一天。你们自己想办法应付警察。当我们没来过。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林应把言辞架走,言辞哽咽:“有家为什么不珍惜?有家为什么不珍惜?”
林应强硬:“你管那么多,咱们回自己的家。”
有的人,想有个家那么难。
有的人,却弃如敝履。
林应搂着言辞,轻轻拍他。
第11章 第 11 章
11 蛊雕
白衣乌发的高挑青年低下头,眨一眨琉璃的眼睛,轻声笑:
咦,你怎么在这里?
林应和树苗儿躺在主卧。树苗儿很幸福。一边是叔叔,一边是抱抱熊,他在中间,非常安全。如果猫猫也在就好了。树苗儿蹬蹬腿,不小心一脚踹上林应。不过林应反正也没睡。
林应正在进行阶段性胜利总结。
总结两点要素:第一,食物。第二,树苗儿。
林应再不要脸也没法把自己加进去。不过他并不泄气,坚持不懈百折不挠是他的优点。流浪猫咪已经进家门,往下一切都有周密的计划,十拿九稳。
在充分发扬人民群众树苗儿的主观能动性的条件下,坚持上兵伐谋这一方针不动摇。感谢伟大的孙武。
人民群众树苗儿看林应,林应翻身侧卧,拍拍树苗儿的小肩膀:“组织对于树苗儿同志提出表扬。”
树苗儿很纳闷。
“叔叔,叫猫猫来一起嘛。”
林应清清嗓子:“为啥。”
树苗儿更纳闷:“一起睡觉多好呀。”
林应笑:“不可急于求成。”他握着拳头,“祝叔叔我成功吧。”
树苗儿很男子汉地攥紧小拳头,跟叔叔轻轻对磕:“好滴。”过一会儿,“猫猫在隔壁做什么?”
林应搂着树苗儿:“这时候了,当然是睡觉。你也睡觉,明天一睁眼,新的一天。”
树苗儿保持安静。林应入睡快,被训练出来的,几乎不失眠。他倒是从来不打鼾,睡觉很轻,随时能醒来。等林应呼吸稳定,一瞬间巨大的羽翼充斥房间。
温柔,强悍,杀意凛凛,只为守护。
树苗儿攥着被子终于等到,非常高兴,小身子振奋一下。林应一只胳膊松松地罩着他,一只翅膀跟着手的姿势垂下来,柔和地护着树苗儿。树苗儿小小的心被温暖塞满,他伸出小手摸一摸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