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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杀]三家轶闻辑录 (陆离流离)



这一战,殊为惨烈,待打到花拉措湖的边上,铁秃鹫的冲锋阵已死伤殆尽,戴着重盔的人头与穿着铁甲的身子分离,到处滚落着人的头马的腿,触目惊心。而靖王军也并不好过,疯狂的战马若不能一击而死,往往狂性大发,死前重击更不可小觑,在铁秃鹫冲击之下,也是死伤无数,尸体血肉模糊,两方刻骨的仇恨,就在这鲜血与断肢中,更不共戴天起来。

双方杀得筋疲力尽,赫连傒不能向前一步,靖王军也无人可杀,于是,两方在血与沙中,达成一种微妙的和谐,各自罢斗,重垒战壕,以待黎明新的一击。
双方清点战损,赫连傒那边,铁秃鹫这样的精锐之师折在了风行手上,北狄兵恨得咬牙切齿,靖王军这边,死伤更多。
风行放出了传讯的飞鹰急请商衾寒驰援,赫连傒站在队伍前,看着一片沮丧,面无表情,却是心如刀绞。他是一统草原向天称汗的大英雄,此时正是麾下之军正盛的时候,但即使如此,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区区十万之数而已,绝大多数还是降兵。草原的兵,追随的是强者,他们对他,是弱智之于强者的臣服,可不是靖王军对商家父子的忠心,此战若不能取胜,那些被他收拢了的小部族,很快就会蠢蠢欲动。狄兵没有忠诚,只有利益。
这次,太大意,铁秃鹫是晋枢机帮他练的,都是他自己的精锐,他死一个人,比靖王军可心疼多了。但是更让他心疼的是另外一件事,铁秃鹫武装起来,的确骁勇无比,可凭晋枢机之能,又怎么会想不到重骑兵不擅久战,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和商衾寒一战,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可能速战速决,如今,遇到的只是他儿子,已遭此重创,若是商衾寒本人——
重华啊重华,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但你恐怕不止是要利用我到死,还要利用我去死。赫连傒仰望天空,大漠的天,苍茫到令人生畏——你的心,比这天还要大,比这云还要远,就像太阳,永远看得到,可是热是冷,谁都无法捉摸。
芽根(1)
赫连傒在对日伤怀的时候,风行的日子也不好过。靖王军从来没有遭受过的重创,清点伤亡的时候,冰冷的数字全部变成冰凉的尸体,战士们亲手埋葬了朝夕相处的同伴,靖王军向来会为阵亡的将士举行极为盛大的捻沙大仪,由商衾寒亲自在被掩埋的坟茔前一一捻沙,分发抚恤,承诺照顾家人。风行也参与过几次,每一次,都庄严而肃穆。可只有现在,死伤太多,多到,他根本无法在疲于奔命如履薄冰的布防中找出一块作为纪念的土地,一点致以哀思的时间。
马革裹尸是荣耀,死在战场上的人,能得以尸骨返乡是幸运,更多的,是被有良心的战友们就地掩埋,但更血淋淋的事实是,多少人,连尸体上盖一抔土都不能。
靖王军上一次大败殷鉴不远,那时候,众人还能喊出一句誓报此仇,此刻,只有沉默,沉默,再沉默而已。
沉默着,等待爆发。

风行比任何人都知道,连输三阵的靖王军需要一场胜利,而且是大胜,否则,百战不败的神话已经开始崩塌,战神的神像也已坍倒,若不及时用敌人的血洗刷被怀疑的阴云笼罩的迷雾,恐怕,靖王军就支撑不了多久了。而这一场大胜,必须是父亲亲自领导,亲手完成,他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份资格。因此,他能做的,只是不断加固战壕而已。
可是,催促的飞鹰却无法飞到商衾寒那里。

商承弼公开了商衾寒的谋反七宗罪,确认了朝野和民间的耸动都在自己控制之内,风闻言事的小使们也没有传来太多老百姓大逆不道的消息。大家知道王爷是个好人,也知道小王爷是个好人,可是在皇上的京城打炮跑马轰了一座大街,死了卫氏全家,高竖反旗。老百姓向来都有一种市侩的精明,看到进进出出的銮禁卫,都只会闭紧自己的嘴而已。反正,谁做皇帝,和咱们关系不大。
商承弼早都看准了民心二字也不过如此,因此,商衾寒一动,就决不容情。那边国号一立,哪怕商衾寒不称帝也已经是公然的反贼,一封圣旨抄了靖边王府,而后,就是精英截杀。銮禁卫中真正的精锐,莲花幡出动,先后五队,每队八十人,将商衾寒困在赶赴北梁的路上。

你可以反,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要你死。
伏龙谷一案证据确凿,莲花幡是暗杀,讨逆之师是明绞,商衾寒的二十万大军终于出发。
这一次,他并没有带上晋枢机的三个哥哥。

于是,风行没有等来父亲,等来了商承弼的大举进攻。
赫连傒重整兵马,“让他们打,打个两败俱伤,北梁就是我们的了。”
有人问,“那南梁呢?”
赫连傒鹰眸一瞬,“只要南梁北梁打起来,哪怕姓商的胜了,再回转身,也没有南梁了。”
身边小兵想问哪个姓商的,看着狼主闪烁不定的眸子,却终于没有问出口。

商承弼走的第二天,晋枢机,收到了于老公爷的密信,约他,城郊一见。
芽根(2)
晋枢机轻轻一合手中的信,包藏其中的火绒一起,就烧了个干净,云舒低声问,“世子去还是不去?”
晋枢机微微一笑,“我去不去,要看他怎么做。”
云舒不解,晋枢机的手滑在羊皮舆图上,给商承弼去信,“我要借道复仇。”

云舒定睛一看,世子的手指滑过的是离垄十郡的位置,“世子要东边?”
晋枢机不置可否,只是指着舆图北边广阔的大漠,“赫连傒不是傻子,北边的消息虽传不过来,但也能知道,他一定已经有所动作。”接着又指南边,“商承弼从京郊出的城,打得是这儿!”他的手指着北梁的中枢位置,也就是靖边王曾经的帅府所在。
云舒默默在心中记着位置。
晋枢机的手指滑向西边,“商衾寒不臣之心已久,他和沈西云必定早有默契,我敢保证,商承弼的大军只要和商衾寒交上手,沈西云就绝不会放过蚕食鲸吞大梁东部围魏救赵的机会。此人貌似君子,实则深不可测,我不必为了商承弼和他交手。”

云舒注视着舆图轻轻点头,“咱们已经拿下了拳海湾,若是再能拿下离垄十郡,那南梁的东边就也是我们的了。难怪世子上次一定要从海上出兵呢,只是,世子的绸缪,连婢子都能略窥一二,商承弼会答应吗?”
晋枢机看云舒眉头紧锁,一下就笑了,一指炭盆里那化成飞灰的密信,“商承弼和商衾寒两虎相争,沈西云插上一脚,赫连傒再扫扫阵,南梁内部早已是千疮百孔,那时候咱们还要什么东边?”
云舒早知道世子要的是整片江山,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和商承弼玩弄心术。他总觉得,世子是不会和其他人合谋算计商承弼的。
晋枢机却丝毫不在意云舒怎么想,反是给商承弼的传书上写道,“于氏有反意,当心阵中人。”
云舒更是不懂了,世子要坐收渔利,兵不血刃地拿下京安,于家是一定要倚靠的,他为什么还要提醒商承弼。
晋枢机却已经放飞了鸽子。

收到晋枢机传书的商承弼将展平了的信笺递给了自己的北伐西路大将军廖匀统,廖匀统细细看了,却没有说话。
商承弼挑眉看他,“晋枢机传讯示警,想来于家这座不倒翁坐不住了。”
廖匀统想得却是于家树大根深,却在这时候起了投机晋枢机的心意,京安的局势不稳定更甚于皇上的忧虑,百姓虽愚迟,但皇上恐怕对形势估计的过于乐观了。
商承弼见他不说话,进一步问道,“你素来稳妥,晋枢机此言,究竟是诚心规劝还是乱我军心。”
廖匀统是商承弼从低级将领中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帅才,他晋升全靠本事,比其他人少了许多顾虑,“他不必示警。”

商承弼望着他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许,的确如此。于家不安分,商承弼早都知道,根本不用晋枢机提醒。他在借道离垄的不情之请上提了这一句,无非是用旧日情分绑架自己而已,是以,他继续问道,“他要借道讨商衾寒,云统认为,朕会不会答应。”
廖匀统低头道,“臣不敢妄断。”
商承弼一笑,“但说无妨。”
廖匀统抬起头,“他不必借。”

“哦?”商承弼饶有兴味。
廖匀统道,“南楚之仇,仇人若是靖边王,圣上已出兵,此时借道,太晚了些;仇人若是靖王军,商衾寒一死,靖王军又何在,此时借道,毫无必要,”他一刻都没有停,“更或者,仇人其实就是圣上,那圣上又何必引狼入室?”
商承弼望着他,“云统有见地,依你之见,这道,是万万不能借了。”
廖匀统只是道,“圣上自有圣裁。”
商商承弼仰天一笑,“说的极是。朕的圣裁是——”提笔挥毫,“借!”

廖匀统亲眼看着商承弼将一个借字写得血淋淋,依然无动于衷,商承弼问,“云统不怕朕是色令智昏?”
廖匀统依然沉默。
商承弼自语道,“晋枢机他哪里是想借道,他是想在我大梁的腹地吞掉我的心。只是他不知道,病从口入,乱吃东西,也是要得病的。”他说着就重重握住了廖匀统肩膀,“他真以为大梁无人了吗?莲花幡传来的消息,四击得手,商衾寒负伤北逃,朕的一世英名托付给了你,御驾,可以亲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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