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什么名字。”元真软着声音问道。
安九终于发现元真的不同,转头看向兰寻道“:你们以前见过?”
兰寻向安九摇了摇头,他今天是第一次见修罗王元真。
“:你认识兰心吗。”元真见兰寻不回答,继续问道。
兰寻犹豫了一下,诚实答道“:兰心是我娘亲的名讳。”
“:果然。。。。”元真向前走了两步,柔声道“:你娘亲。。。她现在哪里?过得可好?。。。她是什么时候成亲的?你阿父是谁?你现在。。。多大年纪。。。”
“:哈,元真,你这是要征税还是要抓丁,我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来问,兰寻,我们走。”安九伸手,抓起兰寻的手臂,就要绕过元真。
兰寻只得向元真点点头,跟着安九往前,却在经过元真身侧时,被元真抓住了另一侧的手臂道“:慢着。”又再次软了声音道“:你叫兰寻。”
“:嗯。”兰寻被两头拉住,进退不得。
安九回身,怒视着元真“:要发疯回你的无极界去发,不要在这里挡我的路。”
“:安九,你要走请自便,我有些话要对兰寻说。”他的声音又冷又硬,与对兰寻说时语气大为不同。
安九嘲讽似得轻笑了两声“:元真,你以为这是你的修罗域?你想怎样就怎样,还是说,你今日想与我拳头上见真章。”他抬手握了握,又轻轻松开“:元真,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栾龙的帐,可还没有找你算呢。”
元真紧咬着嘴唇,沉着声音道“:安九,我一再忍让你,并不是怕你,只是因为对栾龙的事有所愧疚,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要不是你纵容元辰,令他坠入魔道,事情败露后又私放了他,栾龙就不会死。”安九忽然放开兰寻,欺身到元真面前,抓住元真的领子厉声道。
元真亦不甘示弱,收回手抓紧安九的手臂,睁着眼睛怒视着安九一字一顿咬牙道“:元辰,他终究,是我的亲弟。”
“:你一早就该杀了他。”
二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母亲,她早死了。”兰寻忽而出声,声音很轻,如随风飞过的一片柳絮。
元真侧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兰寻,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仿若瞬间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安九亦放开了他。
过了半晌,元真才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兰寻眨了眨眼“:四十年前。”
“:走吧。”安九向兰寻道,言罢,向前方走去。
兰寻跟上安九的脚步,背后传来元真的声音“:你可愿意跟我回元心宫。”
安九在前面仰天笑道“:元真,你休想。”
兰寻不再说话,跟上了安九,再回头时,只看见昏暗中一抹孤寂的身影。
“:你娘亲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挚爱。”直到踏进京都安府的大门,安九才道。
“:主子见过我母亲?”兰寻抬头,向着前方的安九问道。
“:并没有,但我知道他心中有这么个人。”藏在心中最深的地方,永远也得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元真是个专一的好青年,是做朋友和情人的不二人选,哈哈
第4章 回妖灵境
“:还有没有要带的东西?”安九见兰寻两手空空,提醒道“:可能会离开很长时间。”
兰寻诧异地抬头“:主子您不是回妖灵境吗。”难道安九用惯了人界的东西,要全部打进包袱带回去?
直到走出安府的大门,兰寻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鹭坐在一辆马车的车夫位置上,咧着嘴向他们招手“:主子,兰寻哥。”
这。。。难道不是御风而行?
安九瞥眼看见兰寻震惊的模样,心下暗自好笑“:上车,今天要赶的路还长着呢。”
意思是说,他们要坐着马车去妖灵境!这是要走到何年何月!兰寻匆匆向安九行了一礼“:主子您先上车,我还要拿些东西。”
“:快点,耽误太久会错过宿头。”安九抬腿上了马车。
意思是还要投宿!
兰寻旋风般地卷进房里,远游要带些什么?吃就不考虑了,用的,玉梳,锦帕,青盐,里衣,中衣,外袍,鞋袜,玉簪,玉冠,腰带。。。要不要将铜盆也带上?还有浴桶?茶壶?酒杯?笔墨纸砚?消遣的书册?
兰寻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装衣服的巨大包裹,放弃了铜盆之类的选项,他将包裹驼上肩膀,最后抱上自己的桐木琴银鱼,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大门。
白鹭看见兰寻被那个巨大包裹压垮的模样,大笑出声“:兰寻哥,你看起来好像是要去逃难。”
安九哑然失笑,这人是要搬家吗,他只是随口一说。
兰寻将包裹搬上马车,才发现车厢中很宽敞,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角落里是一只木头雕花小几,小几上放一套青瓷茶具,一张低矮的卧榻占了马车一半的位置,卧榻上铺着软垫,马车的四个顶角,悬着四只黑布包的圆珠,应该是夜明珠,卧榻旁横放着一只三层的雕花小木柜,只有一掌宽,靠着车厢壁,想来是放小物用的。
安九靠在卧榻上,饶有兴致的看兰寻一件件地将包裹中的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进车厢中不同的位置,直到看他全部收拾齐整,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不用带这些,白鹭带了银子和晶石。”
兰寻在地毯上坐下,弯着眉眼向安九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怕主子您用不惯外面的东西。”
安九征了征,心头一暖,指着小几道“:将它搬上来,你也在卧榻上来,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兰寻正考虑是不是要出去同白鹭坐一处,毕竟地毯上不是个好位置,于是从善如流地遵循了安九的指示。
安九看他将小木几搬到卧榻上放好,找出水囊倒出小半壶水,将茶壶浮起,运转灵力祭出一簇五色火焰,拖在手心中烧起水来。
“:倒是一团好火,你修的是什么术法?”
“:只是普通的五行御火术,大概只能拿来煮茶烹粥,没什么大用处,让主子见笑了。”兰寻将沸腾的茶壶放到小几上,摆好两个茶盏,拿滚水烫过,笑道“:主子一个人喝茶无趣,我也来蹭一杯喝。”言罢,将烨华相赠的无心茶取出来,捻出一点,放进茶壶中,加水用灵火煮起来。
“:你倒会打我的劫,烨华的茶可是好东西。”安九淡笑道。
“:主子你出茶,我出力,我也不白喝你的呀。”兰寻将茶水倾进杯中,递给安九。
安九接过“:你娘亲是无极界的人?”
“:是,也不是,她是在人界出生的,后来投到了无极界修罗域玉蟾宫门下。”兰寻老实答道。
“:你阿父也是玉蟾宫的门人?”
兰寻将茶盏在手中晃了晃,盯着打着旋的茶水,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是——其实我没见过他,我是在人界出生的,十岁时跟着阿娘回了无极界,我阿娘说她曾经背弃师门,无脸回玉蟾宫,所以我们一直住在修罗域与魔域交界的一个山谷里,我十二岁那年她就病死了。”
安九皱起眉头“:病死了?”修者有很多死法,修炼时走火入魔而死,被仇敌杀死,找寻天材地宝时被守护妖兽咬死,被毒死,寿终正寝,唯独没有病死的。“:什么病?”
“:伤寒。”兰寻抿了抿唇,脸上有淡淡的悲戚之色,垂下眼轻声道。
“:伤寒?”就是凡人也很少因这个而死吧。
“:她那时已经没有修为了,身体比人界的凡人还要衰弱,卧床不起很长时间。”兰寻轻声叹了口气。
安九没有再问下去,一个修者失去了修为,必定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而且大多是不愿与人提起的。
兰寻再抬头时,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主子,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安九点点头“:太难的回答不了。”
“:我就想知道,为何要乘马车,御风的话,最多两日就能到。”
安九将手指在几面上点了点“:御风能煮茶喝吗?”
“:大概不能。”至少他做不到一边御风而行还一边生火煮茶。
安九将茶盏放下,斜倚在车壁之上“:御风能这样躺着和你说话吗?”
兰寻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确实不能。”
安九将锦被一拉,盖在自己身上,半眯着眼睛道“:而且御风很冷。”
这个理由!兰寻在心中撇了撇嘴,你不是属凤凰的吗,怎么会怕冷!
安九将腿一缩,半倦在榻上,将小几往兰寻那头踢了踢,腾出更多的位置来,低声道“:而且御风会错过很多沿途的风景。”
错过很多风景?你现在难道是在欣赏风景吗?兰寻看着完全闭上眼睛的安九,摇着头下了卧榻,将小几搬下去放回原位,茶盏和茶壶收好,替他将腿脚放平,脱下鞋子,锦被盖好,拉上车帘,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找白鹭去了。
等兰寻出了车厢,安九睁开眼,浮起一个极淡的笑容,又闭上了眼睛。
入夜,马车驶进了一座小镇。马蹄踏上青石板,发出嗒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