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大哥就好了。大哥没有了,陈老板运道果然就好了。首先是他那个富豪爹只有他大哥一个嫡子和他一个庶子,嫡子一死,富豪爹哭号了几天就撑不住也跟着死了,整个陈家就归了他,而后就在埋他大哥那棵老槐树旁边遇了贵人,几十年摸爬滚打,也混的人模人样。
这时候谋害亲哥要是被翻出来,别的不说,这硕大的家产还不得便宜了大哥那穷酸的亲儿子!当初把亲侄子赶出去的时候有多扬武扬威,小人得志,这时候就有多害怕亲侄子接手了他的财产再羞辱回来,不用推陈出新,光是照本宣科的嘲讽就能把他给怄死。
这老混蛋缺德的冒烟了,这把年纪生不出个蛋来也不知道反省,第一反应就是杀人灭口。跟杀他哥一个套路,抄了墙上挂着装饰用的宝剑,从背后捅过去,力求把偷袭的小人行径进行到底。
夏达怀里抱着师迩,这时候正是愧疚心虚的时候,这么久夏达也摸着了一点师迩的性情,师迩一般有火当场就发了,以师迩的实力,实在不必顾忌太多,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到现在为止都不提女装,可以认为是师迩不会追究放他一马了。
夏达是个老实孩子,恨不得当场就肝脑涂地,报师迩不杀之恩。
陈金银那一剑捅的实在没水平,但为了在师迩面前耍酷,故意躲的险死还生,最后才一记窝心脚踹飞陈老板。
陈老板脑满肠肥的撞翻两张椅子,趴在地上杀猪一样嚎叫。
富豪楼装修辣眼睛,檀香熏鼻子,嚎叫刺耳朵。师迩额角上青筋直跳,伸手揪住跃跃欲试还准备再补上几脚夏达的耳朵,忍耐不住的说,“别玩儿了,快走。”
富豪楼的伙计护院也不是白养的,反应迅速的拎着兵器围了一圈,营造出十里围城的假象。
被围的两个,一个是柔弱被人抱的半大孩子,另一个抱着人所以双手被占用的瘦小青年。
一圈膘肥体壮的大汉甚至有种欺负人的错觉,尤其配合着身材肥厚的陈老板中气充足声闻十里的嚎叫。
师迩抓着夏达的耳朵,让夏达转了个身正对着嚎叫的陈老板,对于全无好感毫无威胁的生物,师迩通常是转身就忘的,现在的陈金银在师迩眼里就是个白板,连姓名都没有了,“先停一下,我今天来是诚心诚意要谈生意的,再嚎下去,我保证你埋在老槐树下想掩盖的一切都将被流传出去,千口百耳,你要不要试试?”
打蛇七寸,夏达就看见陈老板骤然收了声,连个嗝都不打,闹着玩似的坐起来挥退了一溜儿看家护院的大汉,对这黑心商人的底线又有了新的认知。
陈金银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引师迩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小房间,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您怎么称呼,您看您这神通广大的,跟程侯爷混在一起多晦气啊,您估计不知道,程侯爷那是天生的灾星,出生就大旱三年,八岁克死生母,端王爷家的嫡女还在襁褓中,被抱了一下,当晚就暴毙了啊……”
夏达听着忍不住当场就踹出去一脚,把陈金银踹了个狗吃屎的姿势,差点没当场把门牙嗑出来,仗势欺人的威胁,“胡说什么呢,我家少爷可是军神,别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敢诽谤皇亲了,你最好请上一队武林高手,保不齐哪天脑袋就挂城墙上了。”
师迩倒是第一回 听说程昼的过去,拦住了夏达想要继续行凶的腿,饶有兴致的问,“是真的吗?”
夏达冷汗刷的出了一层,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觉得自己可能给少爷招了黑,有点虚弱的说,“……是,但是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有内情的。”
陈老板能屈能伸,自己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手鼻血,毫不在意的给自己找了个凳子,“能有什么内情啊,总归是晦气。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尊贵人,犯不着跟那命硬的煞神绑一块儿,您想发财找我老陈就好了,我老陈保证让您日进斗金,天天数银子乐的合不拢嘴。”
夏达急的直攥袖子,压出几道印痕来,可是越着急越说不出来话,又顾忌自己嘴笨,怕说不好话,没给少爷澄清了反而更加抹黑。尤其是,怀里这位尊贵人好似对少爷的过去很感兴趣的样子。
师迩被夏达突出其来的用力勒的不舒服,推了推夏达的胸口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陈老板消息不怎么灵通啊,程昼就算真是煞神转世,现在也是我的人了,我记得有句话叫……”
“打狗还要看主人!”夏达极其顺溜的接上了这句经常被自家少爷说来罩着他的话。
奇迹般的在此时狗主人踹开了门。
第9章 闻香
房间里的三个人有两个人都看了过去。
陈金银笑抽过去的脸被是施了定身咒,维持着一个扭曲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阴沉着脸的英俊男人。
夏达也目瞪口呆,更多是多了一份惊悚,“少爷,您怎么找过来的?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真的!”
程昼站直了也是极其俊秀优雅,换上了他皇族礼仪里最温和的笑,“昨晚没能回去尽地主之谊实在愧疚于您,连水都没喝就过来找您了,刚好听见,”程昼中途瞟了一眼夏达,差点被把夏达吓出个好歹来,把中间那段尴尬的词无声的略过,似软似硬的顶了回去,“不过,我程昼八岁失怙,也好好的长成这么大,您对我的袒护之心可以收回去了,”
师迩眼皮都没抬,转过去对陈金银说,“物似主人型,”手指点了点夏达,又点了点程昼,“现在能好好谈谈生意上的事情了么?”
虽然一直跟程昼不对付,暗地里也一直不遗余力的抹黑程昼,但程昼身份高啊,陈金银还真是第一回 抹黑的时候被程昼当面撞见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来不及擦汗又被第二个潜在的暗示糊了一脸,震惊的指着师迩,“您!程侯爷的...”主?最后一个字实在太过耸人听闻,陈金银喉头梗塞,愣是说不出话来。
事情总是会像花花公子的承诺一样向更糟糕的方向一去不复返,程昼没有反驳。
在场的,夏达,师迩,程昼没有一个人反驳。
简直就把‘程侯爷居然也有今天 ’这个搁平时能大笑三天的事实摊平了捶实了硬生生的给人砸到脸上,不敢笑,反而带着辛辣的疼痛冲击把人都能给弄哭出来。
程侯爷已经够不好惹了,这位爷您哪来的啊,小人搬块案台,把您供上可好?
陈金银欲哭无泪,只恨爹妈没给生一张巧嘴把这僵掉的气氛给圆回来,干巴巴的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小人一定全力去做。”
师迩平淡的说,“不用你白搭,只把针对程昼的阴私手段撤下来,要是能合作,唔。”
被程昼挥了挥手打断,“能合作的生意,我回去调拨一个专门的掌事来接洽,现如今,就先用夏达凑合着谈吧。”
程昼上前接过向他伸出双手的师迩转身就要走。
夏达在背后,“少爷,小主子,你们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个人谈生意?”
程昼抱着已经靠在他的胸口闭目养神的师迩挑着眉毛诧异的回过头来,坐实了他小心眼有仇必报的恶名,“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有你家程侯爷的名头罩着,谁还敢往死里打你不成?有什么好担心的。”
出了富豪楼,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程昼深吸了一口气,“出来的急,只骑了马,您是将就一下骑马,还是稍等片刻我去找辆马车?”
“不急,初来京城,不到处走走会留下遗憾的。”师迩语气随意散漫,“路边所有的摊位,我都要看一遍。”
早上一出宫就知道夏达带着师迩出去了,程昼穿过小半个京城才在富豪楼里拦住师迩,既然要田敷,贴身的东西怎么比得上本人,“离这里不远,就是大周第一调香师田敷的府邸了,不如顺路去看看,也许有您喜欢的香料呢?”
“不去。”师迩对香料之类的全无兴趣。
程昼笑了笑,“那就只能委屈您自己回侯府了。”在师迩疑惑的目光中补充,“我有公务要去田府,恐怕不能陪您继续逛了。”
师迩对去哪里不执著,后腰星芒印至今没有反应,代表至少方圆百里没有大人的踪迹,也就是随意走动,期待哪天撞大运能感知到大人的行踪了。因此在程昼的大力游说下,同意去田府一趟。
程昼也真心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他对田敷的鼻子抱有极大的信心,只要是世间之物,没有她闻不出来的,只要知道了小阎罗君的本体,那么……
“听夏达说这位田姑娘还曾经是你的未婚妻?”
程昼不由的僵了僵,很快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最后是她先找到我父亲要求退婚的。”
师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指着被抱着的自己,“这么看来,像不像抱着新欢去找旧爱,这位田姑娘会不会把你赶出来?”
“您多虑了,田敷是个很温柔很可爱的女孩子,况且,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
说话间已经到一个小巷子,田敷就住在这个歪七扭八的小巷子最里面,门口挂着鲜艳的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