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峰再次舒了一口气,勉强答道:“是噩梦,来叔,不用担心,去睡吧!”
顾忠来看了看,没有看出异常,说了句好好睡觉,便回了东屋。
等到柳景恒熄了灯,顾峰再次缓气,同时平稳着情绪,面朝床外,模糊中,看到柳景恒背对着他。
“我和小七没少在一起玩闹,没少在一起睡觉,你不是小七吧!”
柳景恒没有言语。
顾峰接着说:“即便是小七失忆,即便小七在外地多年,也终究会有些原来的脾气秉性。”
再次缓了缓气,说道:“可你没有一点相似,说吧,我的小七去了哪里?”
柳景恒背对着他,没有表情,可终究开了口,“你很在乎小七?”
顾峰点点头,又想着他看不到,开口说:“嗯,小七曾是村里唯一一个愿意和我玩耍的孩子,他不怕我,不会怕我说乱七八糟的鬼神的东西,他家里穷,只上了小学便缀学了,我呢,资质不高,但总算上完了初中,也不愿意上学了,在村里和人学点医学,和哥哥胡混,小七帮着父母干农活,掏了鸟蛋,煮了会给我吃,逮了大蹬倒山,炒了给我吃,偶尔抓个山鸡野兔什么的,也会给我拿些来,那些年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小七走了,我一度很难受,你懂不懂?”
柳景恒嗯了一声,总算没有沉默。
“你可知道,当我得知小七回来了,我多高兴,可当我意识到小七再也不是原来的小七的时候,总希望他只是头脑撞坏了,暂时想不起来,我和他多说说话,他总会想起来的。现在总算看清楚了,其实之前我也明白,只是不愿相信,你真的不是小七。”
“即便我不如哥哥,但也能大概看透灵魂,只是总自欺欺人,希望自己看错了。”顾峰鼻子发酸。
柳景恒翻过身,面对着顾峰,虽然看不清表情,也知道他一定是在难受,“嗯,不愧是顾家子孙。”
“放心吧,我以后会对你好些,只要你别靠的太近,说话正经些,我不会打你。”柳景恒语气和缓了些,“你以后依旧可以叫我小七,毕竟身体还是他的。”
“那我能不能知晓你是谁呢?”顾峰胸口疼痛已经不厉害了,说话更为利索,“真正知晓你不是小七,再叫小七总觉得别扭。”
“柳景恒,字子衿。”柳景恒没有隐瞒,“别人都唤我子衿,若只我两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唤我子衿。”
顾峰答应着,沉默。
自欺欺人的时候,还仍旧想着一线希望,现在,一线希望也无,徒留自己伤感。“小七现在可好?”明知道小七极有可能去了该去的地方,可还是问出了口。
“挺好。”柳景恒把当初顾凯和他第一次见面问话的详情告诉了他,事到如今,也无需隐瞒。
“那就好。”顾峰本想着再问问哥哥和柳景恒之间是否有什么约定,终究还是忍下了,也没有太大的心思问。
后半夜,本想着睡不着了,可顾峰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并梦到小七,小七跳脱的性格依旧,二的可爱,傻的天真,他告诉顾峰,别想着他了,说无常托人会给他安排个好胎,不用他挂念,还说顾凯也照顾着他,没鬼敢为难。
天光大亮,顾峰醒来后,精神很好,看到床铺空了,摸着床铺没有温度,便知柳景恒早起了。
顾峰开了门,溜到院中,打了一阵哆嗦,怎么这个阳历四月的时候了,昨天还暖和的天,今天如此寒冷?
庭院中,柳景恒多穿了一件外套,正在一比一划的打拳,协调性不是太好,但在顾峰眼里,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天,柳景恒翻了小七带回来的东西,只有一千元人民币,以及几个一元钢镚,除了买了笔墨外,还为自己填了两件衣服,尽管便宜,然穿在他身上,却极为合体,比刚来到村里的时候的小七相比,容貌相同,气质迥异。柳景恒还熟悉了用手机、坐公交车,人聪明,在做幽魂的时候,也看过,只是真实摸到人类实体的东西,稍显别扭,可上手很快。
正在此时,大后街的张兰兰推大门进来,“阿峰,来叔在家吗?”
顾峰思量着顾忠来应该没有出去,便点点头,“应该在家。来叔,张姐姐找你来了。”
顾忠来系着大围裙来到堂屋门口,“张丫头来啦!”
张兰兰结婚好几年了,可在顾忠来看来,依旧是那个张家丫头。
“来叔,红立死了。”
顾忠来愣了愣,鼻子哼了一声,“死了好,老天爷早就该收他!”
顾峰着实愣了,顾红立,前几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死了?“张,张姐姐,你是说顾红立,他,他怎么死的?”
身上很冷,再加上痴愣,顾峰说话便不是很利索,顾忠来已经进了屋子,转瞬拿来一件夹衣给顾峰披上,然后进屋继续做饭。
“120来了,说是大概昨晚上12点到2点左右死亡,急性心肌梗,在龟山下面看果园的小房子外面死的。”张兰兰没有多大悲戚,尽管她是顾红立的大嫂。她来的目的只是通知顾忠来,本家的堂侄子死了,其实一个电话的事情,无需非要来人通知,只不过顾忠来是族中老人,来人通知更表示尊重。
村子后面便是龟山,有的家已经建房子在龟山东边山脚下了,春天有人开始下地,打扫果树园的落叶,清理干枯的杂草,便是早上有人下地发现了顾红立,告知了家人,叫来120。
“你说红立,他半夜三更的跑到那里干什么啊,估计是碰到鬼吓死了。”龟山下西边果树园内,村里死人的埋葬场,坟冢一个挨着一个。
顾峰已经暖和过来,听到这里,猛然想起昨晚似乎在他疼的叫唤后,还有几声稍远的叫唤,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念叨,可是当时他疼痛异常,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现在想来,那可不正是半夜时分。
顾峰问道:“张姐姐,红立身上有没有伤啊?”
“120医生给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特别的伤口,有些淤肿,可能是跌倒造成。”
“哦!那我一会儿也去烧烧纸钱。”顾峰瞥了瞥堂屋,顾忠来的身影依旧转悠在后面的厨房内,摇摇头。
“来叔,”张兰兰提高嗓门,“我先走了啊,一会儿您就过去,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呢。”
“我知道了。”顾忠来答应着,“阿峰、小七,都进来吧,先吃饭,天儿怪冷的,热乎热乎。”
张兰兰急匆匆离去,顾峰,柳景恒陪着顾忠来用了早餐,顾忠来一直黑着脸,没有再言语。
饭后,一起来到了顾红立家中。顾江江正在招呼着村里前来吊纸的,还在吩咐着家族中的两个小辈买棺材、找车拉人去火葬场、找吹喇叭的、找帮劳,看坟地,打坑子等,悲戚中也只能挺着身体忙着。
村里给吊纸的人,并不是很多,绝大多数是本家,逃不掉。顾红立本就是村霸,父亲有钱,他本人再骄横跋扈,爱惹事,爱讹人,打架斗殴,这不,死了连帮劳都不是那么好找。
甚至有的村里人,还在暗地里庆贺,恶霸死了欢喜多半庄。
最终是花钱雇了外村人充当帮劳,一般帮劳是本村人,义务帮助死者家属操劳一切事宜,让死者家属不用那么劳累。
顾峰是感觉事情蹊跷,且陪着顾忠来,加上从小也没有受过顾红立多大的欺负,前几天又见过顾红立,顾红立对他还算客气,这才来烧纸。
顾红立的尸体正停在屋内,脚的那头点着白蜡烛,火苗一跳一跳。
顾峰偷偷祭起追魂索,周围有点怨气,极淡,不属于顾红立的怨气,顾红立的魂魄却无法追寻,呵,鬼差挺尽职,人间再无顾红立的气息,早已魂归地府。
第9章 善恶到头
这丝怨气尽管极淡,顾峰还是察觉出那是一个女子的怨气,不成熟,然无法忽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茫然。
柳景恒什么话都没说,连最起码的烧纸也没做,只是在顾峰面前,脸色晦暗难明。
“呃,小七,...子衿,你可有什么感觉不同?”柳景恒的不同经历,顾峰感觉或许他能知道一些。
“我应该知道什么?”柳景恒扭头走开,嘴里还是又叨咕一句:“做错了事情,总要还的。”
顾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顾忠来得知顾红立死的时候的表情,“老天爷早该收他。”顾忠来的感叹依旧在耳边回响,哎,真的是应了那句‘善恶到头终有报’吗?那就应该让顾红立活着受罪岂不更好?
顾峰毕竟也算是顾红立的半个本家,虽然远了一点,然也不方便马上就走,何况顾忠来还在忙活,他也便帮着顾忠来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顾峰一直没有收起追魂索,找不到顾红立的魂魄、气息,顺着那股淡淡的怨气或许也能找到一些线索。
一直忙活了两天,请了三场喇叭,终于安葬了顾红立。
顾峰筋疲力尽的回到了家中,到头便睡,按理说,应该是很快就能睡着,可不知怎的,总是心神不宁,辗转反侧。
蓦然才想起,追魂索的使用,是很能消耗自身的阴气的,阴气受损,夜寐难安啊。何况顾峰自身的修为不足,才会出现即便很累,也会造成难以入眠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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