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一个约有五六个人的小队就站在前方不远处,愣愣地看着对面怎么看都有点奇葩的组合。
一只成年风翼虎头上坐着一个拳头大的小白兔走在最前,而一个身穿牧师装束的男人和一只雷枭默默地跟在后面,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阴暗气息。
路人小队:什么,这个小队的队长难道是那只兔子Σ(°△°|||)︴
为首一名战士模样的男人走上前,笑着向蓝缇斯打招呼:“您好,阁下也是接受委托来这里寻找材料的吗?”
蓝缇斯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回道:“不是。”
这样的态度足够让一般人敬而远之了,而这看起来应该是队长的人却像是看不见蓝缇斯的冷脸一般:“看阁下的装束,应该是从属教廷的骑士团吧?正好我们缺一个这样的成员,看在光明神赐予的缘分份上,不如跟我们暂时同行?”
虽然蓝缇斯并不是骑士,但他腰间的那柄剑实在太具有欺骗性,毕竟几乎不会有魔法师带着近战武器到处跑,而且他长得就不像是暴力分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长安觉得蓝缇斯不太好拒绝,便继续装成一只普通的兔子,围观事情发展。
再重复一次,兔子大人知道饲主自从觉醒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兴趣,就有点臭不要脸。
但是他真的想不到会有人臭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众目睽睽之下,蓝缇斯保持着冰冷的表情,抬手比了一下顾长安的位置,没有一丝尴尬地道:“领队是球球,我不能决定。”
兔子大人:喵喵喵???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顾长安的身上,气氛几乎彻底凝固。
当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一只比麻雀还要小一点的鸟扑棱着翅膀停在顾长安的头顶,呆头呆脑地歪头看了看这一圈人,低头啄了一下顾长安的耳朵,发现不能吃,又飞走了。
最终对面的队长尴尬地说了几句客套话,连名字都没有互相交换,走了。毕竟他们不能真的去询问一个兔子的意见。
毫不夸张地说,顾长安惊呆了。他觉得走掉的那个小队脾气真不错,要是换成暴躁一点的没准现在已经大打出手了。
“你不是信神的吗,这么随随便便说谎也可以?”这不遭雷劈他都看不过去。
“没说谎。”一边说着,蓝缇斯顺手将顾长安移到自己肩上,那平静的语调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件显而易见的常识,“你是神使。”
又一次几乎忘记了自己这个设定的兔子大人:……
思维上的鸿沟真是可怕,他完全不懂为什么蓝缇斯对这样不靠谱的设定,谜一样地深信不疑。
毫无自觉的冒牌神使和脑回路成谜的信徒,这样的组合光是想想就觉得令人绝望,简直是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顾长安自己都看不下去。
「男神你怎么了?」雷枭看着顾长安竟然毫无反应地任由蓝缇斯揉着身上的毛,简直惊呆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就是思考了一下人生。」说完,顾长安扭头一口咬在蓝缇斯的手上,“揉什么揉,你自己没有头发吗!”
饲主波澜不惊地舔了一下手指被咬的地方,舌尖滑过的动作看起来格外缓慢,像是在仔细品尝味道一样。
近距离看清这一镜头的兔子大人一懵,又一次被羞耻心做成了一只红烧兔,耳朵和毛一起笔直地竖起,又把自己弄得像是个球。
——这绝对有问题,明明发神经的是别人,咽下其他人的口水的也是别人,我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
道理都懂,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
被遗忘在一边的风翼虎:为什么小兔子不理我了qaq
***
在森林中最难办的是过夜的问题,但对于他们这一行则不成问题。蓝缇斯不需要睡觉,顾长安作为动物之友,每天晚上都可以享受着温暖而柔软的皮毛入睡。雷枭和风翼虎本就是生活在森林中的魔兽,更是不需要为它们多考虑什么。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正当顾长安躺在一只暗影狐蓬松的尾巴上准备睡觉时,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直觉认为那是蓝缇斯,便没太在意,懒洋洋地侧头瞥了一眼,就继续缩成球睡觉。
——死闷骚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闭上眼睛后,这个问题才后知后觉地从脑海中浮现,顾长安一个激灵抬起头,看见已经不陌生的银面人安静地坐在旁边,身上又披着那件白色的披风。篝火橙红的光映在他的身上,才让顾长安把那银色的头发与蓝缇斯浅淡的金发搞混。
他愣愣地转头看了一眼蓝缇斯,发现对方还坐在不远处安静地闭目冥想,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多出了一个人。
不只是蓝缇斯,就连魔兽们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坐在那的银面人只是一团空气一样。
完全不知道这是怎样的状况,顾长安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开口讲话。
猜到了顾长安迟迟不出声的原因,银面人难得率先开口:“他们听不见。”
听银面人说得如此笃定,顾长安张了张嘴,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下不知道是惊悚还是惊讶更多一点。
如果想的话,这个人要杀了他们似乎都只是一件极为轻松的事。
第21章 厄运峡谷
大概是察觉到顾长安变得有点沉重的心情,银面人挠了挠他脖子到下巴处的绒毛,手法依旧有些生涩,手上的温度也还是凉得古怪:“萨德拉。你可以这样叫我。”
这个名字也有点奇怪。
顾长安是具备了通晓各种语言的能力而来到这个世界的,而在确认过之前,他自己却不知道这个名字所来自的语言应该称为什么,只是知道这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残缺,破损,具象化的话或许可以用黄昏时分的夕阳来比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名字与这种词汇重合都不能说是好事。
这是种很怪的语言。
“我上次问你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至少现在对方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顾长安稍微放松了一点,“你特地出来一次就为了报个名字吗?”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了想,才用那有点嘶哑的声音回答:“那就聊聊吧。”
这太过随意的答案让顾长安无语了一下,萨德拉和他没有太多交集,突然说要聊也不容易找到话题,便挑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面对面聊天都不让人发现,你很厉害吗?”
“也许。”
“有多厉害?”顾长安又接着问下去。
“不知道。”
要不是打不过,顾长安真想撸袖子给他来一下,这聊天聊得真是费劲,还得强行被炫武力值。
“那换个问题,你兢兢业业地跟着我们,怎么也得有个目标吧?”这一点顾长安是真的想不通,按照萨德拉的能力,不管他想要的是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不需要偷偷摸摸来打探情报,但这人偏偏就要当一个执着的跟踪狂。
“我要看着你们。”萨德拉给出的答案似乎总是很古怪,“直到看见结局。”
很难理解,至少顾长安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你好烦啊!不说清楚就干脆别说好不好,不然显得我像是听不懂话的痴呆。”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觉得头都大了,“一个两个都神神叨叨的,你要不要跟对面入定了的那个开个交流会啊?!”
“你不需要害怕。”
顾长安还真不是很怕,光脚不怕穿鞋的说法大概就是这么兴起的,要是萨德拉图谋不轨,他有反抗的余地么?显然没有。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萨德拉又接着道:“拒绝他也无所谓。”
两个人的交谈中突然冒出了第三人称,这个“他”所指代的除了蓝缇斯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这让顾长安倍感窘迫,如果此时是人类的模样,八成已经开始脸红了。
没想到萨德拉连死闷骚犯病的时候都看见了。
蓝缇斯不可能脆弱到被拒绝就想不开。但顾长安就是感到很尴尬,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合适”这种事对于他而言稍微有点难度。
虽然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不少。
“信神的不都应该清心寡欲吗?动摇得这么快也太没诚意了。”小声嘀咕了一句,顾长安半是抱怨半是感叹道,“神要是知道还不得气死。”
“话说你说你不信神,你是觉得神不存在?”
面对顾长安不假思索抛出的疑问,萨德拉语气不起波澜地回答:
“神存在,也不存在。”
顾长安差点以为自己在听哲学讲坛,这种悖论他一点都没有深究下去的*,不然只会绕得更晕。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萨德拉摸了摸顾长安的头:“别怕。”
“他会保护你。”
话音落下后,萨德拉的身影就如鬼魅一样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顾长安恼羞成怒地喊出声:“又不是小女孩谁用他来保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