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当蓝缇斯疑惑地看向这边时,顾长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如出一辙地无意识欠打。
“没事,做噩梦了。”他木然回答。
***
这一次来是要作为道歉带顾长安好好放松地玩一下的,但蓝缇斯还是不得不加快了前行速度。因为他出来时带的药剂已经用完,剩下的都是蕴含了过于浓郁的魔法元素而不能用来给顾长安温养身体的药剂,最好还是尽快采集够需要的白雾草,然后让人制成药剂。
有森林里的魔兽指路,他们完全不需要苦恼前进的方向,在这个时候能够与魔□□流就显得格外有用。
当真正来到厄运峡谷边缘时,顾长安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这个峡谷要被冠上“厄运”的名号。
森林与荒地的边界分得非常明显,几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边界线,线的一头是葱郁的森林,而所有的植被都被拦在了这条边界线之外,再往前就只剩下荒凉的土地,以及几十米前那看不到尽头的沟壑。
很壮观。
坐在蓝缇斯肩膀上,顾长安望着横亘在森林边缘的这条峡谷,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好奇更多一点,同时也有几分无法忽视的紧张。
说是峡谷,但里面弥漫着浓郁的雾气,一眼根本看不到底,而且岩壁很陡峭,两侧的岩石是令人感到不舒服的黑褐色,说不定实际深度可以与悬崖媲美,如果不小心掉下去那就真的是尸骨无存了。
“这是梅斯菲尔德屠戮反抗者的地方。”
对这个名字顾长安还稍微有一点点印象,似乎就是蓝缇斯清理黒鸦王座时看见的那具骷髅,时隔这么久再次提及这个名字,他有点意外:“这人很厉害吗?”
“嗯。”蓝缇斯点点头,“这个峡谷是他打开地狱之门时形成的,后来就用于屠杀反抗者。八百年前这是一条血河。”
一边沿着边缘前行,蓝缇斯一边为顾长安介绍:“干涸之后亡灵开始滋生,下面很危险。”
说完,他将顾长安从肩上抱起,交给了雷枭
“稍等,别靠近峡谷。”
被抓在雷枭的爪子里,顾长安正想要开口询问蓝缇斯要干什么,就看见对方一手撑着峡谷边缘,动作相当干净利落地翻身,跳下了刚说完很危险的峡谷。
顾长安:Σ(°△°|||)︴
在兔子大人陷入懵逼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饲主又从悬崖边探出头,面无表情地强调了一次:“别离太近,我很快就好。”
不是开玩笑,他毛都吓炸了。
徒手爬悬崖是个可怕的技能,现在顾长安在思考有什么是蓝缇斯做不到的,以及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成为了魔法师。
这就像现代的科研专家兼马拉松一级运动员一样,听起来就很奇葩。
明明之前在城镇里,见过的其他魔法师有一个算一个,要么胖乎乎要么瘦成竹竿,几乎在脸上写了“缺乏锻炼”四个字。至于蓝缇斯……不是顾长安夸张,他自己要是能有那腹肌和那线条,就算一辈子被说脸漂亮都值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只手抓住了峡谷边缘的岩石,蓝缇斯翻身回到地上,连衣服都没怎么乱,看起来与去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白雾草的特点就是成片地长在悬崖上,采集时不能伤到根部,蓝缇斯一次性摘了很多,制成药剂也足够用上很久了。
也许可以把球球养得胖一点。
一边将兔子大人身上炸起的绒毛慢慢顺好,饲主一边如此想着。
不知为何蓝缇斯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后随着金属摩擦的轻响,他将腰间的剑拔出握在手中。
顾长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蓝缇斯放进了胸前的口袋中——原本衣服上这个位置并没有口袋,这是蓝缇斯之后叫人添加的,还特别加了纽扣,可以系上。
可惜的是他这次出来没有带防御效果好的皮革或者布料,只能暂时勉强凑合一下,聊胜于无。
一直到蓝缇斯扣上口袋时,顾长安才听见雷枭说:「男神,有好多人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上方的开口被盖住,顾长安待在衣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疑惑地询问。
“别出声。”低声嘱咐了一句,蓝缇斯握紧手中的剑柄,抬眼看向前方不断从森林里走出的人。他看到之前搭过话的那几人也在其中,显然之前也是刻意来接近他们的。
加上藏在暗处的一共有一百一十四人,对面人衣服上的标志分为两种,看起来应该是两个佣兵团的小队临时组合在了一起。目的无非是瓜分钱财,只不过共同盯上了同一个目标,又都不愿意放弃,所以不得不暂时合作。
“就是这小子,之前在旅馆里随随便便就是一袋子金币,教廷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这次的活儿油水可不少。”领头那名战士用贪婪的眼光盯着蓝缇斯,仿佛他是一个会走动的金山,同时又不耐烦地对着另一帮人吼道,“这次让你们沾了光,下次有好事也别想独吞!”
这种事情不少见,总是会有些道德败坏的佣兵团放弃正经的雇佣工作,转而像盗贼团一样对其他冒险者进行打劫。对面的这些人显然也是干惯了这种事,并且丝毫不把蓝缇斯放在眼里,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前来结束这只肥羊的性命。
第22章 谅你
外面的动静顾长安听得很清楚,就算看不到,多少也能猜得出现在的状况。
但也就是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有种不祥的预感打从心底蔓延开来。并不是不相信蓝缇斯的实力,而是这人的性格让他感到深切的担忧。
这不是废话吗?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佣兵,一边是绝不会杀人的良善信徒,就算是无耻地用消耗战也该生生耗死了。
偏偏因为靠近峡谷的地方死亡气息很重,这附近连魔兽也没有,风翼虎之前也已经被他打发走了。
何况他们身后就是厄运峡谷,退无可退。还会有比这更加糟糕的状况吗?说实话顾长安难以想象。
而他的这个“坐骑”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所以没有跟那些佣兵说一句废话,直截了当地动起了手。尽管面对着这样严峻的情形,蓝缇斯也并不感到慌张,反而镇定自若地计划着等对方的人开始因疲惫而松懈后,就借机离开这个包围圈。
顾长安见过蓝缇斯战斗的模样,不过次数很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最初见蓝缇斯清剿亡灵的那一次。将魔法与剑术结合起来的战斗方式应该是很少见的,在视觉上也会更加具有气魄,似乎这个手中握着剑,四周却不断闪烁着魔法光华的人是无所不能的。
那时候处在旁观的视角,现在缩在蓝缇斯的衣袋里,顾长安只能尽量不去动弹以免干扰到蓝缇斯。
实际上离开了平日熟悉的衣摆附近的口袋,现在这个衣袋的位置让顾长安有点不适应,还有些许尴尬。在这里他能直接感觉到蓝缇斯温热的体温,并且心跳声也格外清晰。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之,这个后加的口袋位置恰好就在心口处,也就是说顾长安如果有什么做手脚的意图,那么借助什么利器刺穿蓝缇斯的心脏也是可以做到的。
同样,如果是其他人伤到他的话,那么也就说明对方同时刺穿了蓝缇斯的心脏。
被保护且信任到这个地步,令他有点无所适从。
这次战斗进行了不短的时间。
顾长安只能从雷枭的话语中大概知道外面的情况,就跟他料想的差不多,蓝缇斯即使能做得到也不会杀人,而对面的佣兵团里也有擅长治愈魔法的人,受了轻伤或者被打晕也很快就能恢复,然后像是没事人一样再次投入战斗。
就算有雷枭的帮忙,情况也依然不理想。
听着蓝缇斯有力的心跳声,顾长安情绪有些低落,其中原因有些复杂,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进行自我剖析。
顾长安看不到在这层薄薄的布料之外,一名刺客手中的匕首正从侧面刺向蓝缇斯的心脏,而这个时候蓝缇斯刚刚打晕了另外一名围攻的战士,如果要躲闪的话是绝对来不及的。
而那柄匕首如果刺中,也许蓝缇斯未必会死,但顾长安却会因匕首上涂抹的剧毒立刻死亡,几乎没有挽救的可能。
在雷枭焦急的叫声中,那泛着幽绿光泽的刀刃停在了蓝缇斯心口只有几寸的位置。
那个时候自己想了什么?蓝缇斯觉得大概什么都没想,只是近乎本能般地认为自己应该保护顾长安。
所以他手中很少沾染人类血液的长剑染上了鲜红,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个刺客已经被刺穿了胸膛。
这违背了神的意愿,人类之间相互残杀是不被允许的。
有几滴猩红的血液飞溅在了脸上,血液顺着脸颊滑下的感觉让蓝缇斯在一瞬间有所怔愣,忘了补充碎裂的魔法护盾,也没能立刻躲过飞射而来箭矢,使其险险擦过胸口,衣袋被撕裂。
为了躲闪这支箭,蓝缇斯转身的幅度很大,而速度又非常快,所以在布料碎裂的那一刻,顾长安不可避免地被惯性给甩了出去,掉落的方向正是旁边看不到底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