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一走进去的时候,看见花佚正在用浆糊给一个纸鸢糊面,可以看出那是一个颜色鲜艳的花蝴蝶,蝴蝶的翅膀上涂满了红色,肆意而热烈。
“你来的正好,帮我弄一下这个纸鸢,明天咱们一起去后面的坡地玩去。”花佚一边弄纸鸢,一边笑着对程君一说道。
这几天花佚天天带着程君一到处撒野,寂寞了那么多年,花佚就像是一只刚出笼的猴子,整天上蹿下跳,两个人渐渐也就热络起来。
程君一看着对方手里那个未完工的大红蝴蝶,苦笑着说道,“我估计等不到了,我师门催我赶快回去,来昳阳派的任务也交代清楚了,所以特意来给你道个别。”
花佚听了手里的动作一顿,皱眉看着对方,“你今天就走?就不能再等等吗?晚一两天……”
“花佚。”程君一无奈的叫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花佚看了一眼对方,颇为失望,低声说道,“好吧,难得我挺喜欢你的,结果你这么快就要走。”
程君一听了心头一跳,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心里还是涌现出些许复杂的思绪,就像是猫儿轻轻的挠了一下,没留下任何痕迹,就是突然一下痒的慌。
程君一看着花佚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继续他刚刚的活计,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还未待分辨,却已下意识的开了口。
“你不送送我?”
花佚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我不喜欢送人走,不过如果你下次来,我倒是可以去接你。”
程君一无奈的笑了,说道,“你总是有一堆歪道理。”
“对了,我还欠你一次比试对吧?”花佚突然一脸懊恼的看着对方,然后又撇撇嘴继续说道,“不过这是你自己突然要走,怪不得我。”
花佚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如果我有空,我可以去上阳山找你,听说上阳山脚下的谷阳城十分繁华,要是你想比试的话,我可以到时候和你比一场。”
程君一一一应了,说是等候花佚大驾,到时候必定好好招待一番,两人把酒言欢,肆意游玩,这样说起来,程君一心里竟有些期待起来了。
程君一收拾好东西,带走了那个用草绳编的蚱蜢,将自己手里的蛐蛐放生了,收好了那几个小师弟送他的野果,再和乐儒告别之后离开了昳阳山。
这是程君一第二次拜访昳阳山,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好奇与敬畏,走的时候是惊讶与疑惑,第二次来的时候是紧张与期待,而走的时候是——不舍与思念。
第6章 第 6 章
程君一走后,花佚的日子乏味不少,虽然有一群小师弟整天跟着他一起为非作歹,可是那种缺乏同龄人相伴的感觉还是不由得让花佚觉得颇为苦闷。
花佚对程君一很有好感,程君一就像是一位儒雅的公子一般,举手投足温润如玉,他的性格圆润而包容,能够恭敬有礼的待人接物,却也能够肆意坦荡的和花佚一起胡闹。
这样的人,就像是一块美玉一样,吸引着花佚向他靠近。
花佚的性格太野,张扬而肆意,当遇见程君一的时候,他有一种少见的宁静,不同于在水天一线那种廖无人烟的寂静,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宁平静。就如同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在牵引着自己,将自己记忆深处的感觉重现,在那一刻内心达到前所未有的祥和宁静。
程君一走了之后,花佚不免有几分失落,但这些许失落也不过维持了半个时辰,当花佚糊好了那个大红色的纸鸢的时候,花佚就开始盘算着明天和小师弟一起上山放纸鸢的时候要顺便在山上烤些东西作为消遣。
第二天太阳正好,这山坡的南面风头正顺,花佚便和几个小师弟一起来这片地放纸鸢。
他们的纸鸢都是自己做的,自然少不得比较一番,有个师弟做了一只老鹰,张牙舞爪的,气势有余精致不足,还有两个师弟一起做了一只蜈蚣,严谨工整,甚是手巧,其中竟然还有个小师弟做了一颗白菜,白白胖胖的,看着分外可爱。
大家各自显摆攀比一下,我说我的好看,你说你的结实,大家嬉戏打闹一翻,便兴致勃勃的放起了纸鸢。这几天太阳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天上没了云层,天空一片通透,阳光毫不吝啬的照到了人身上,倒也没有热意。
花佚本着压轴出场的念头,等到师弟们的纸鸢都飞的高高的,这才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结果没成想大蝴蝶体积过大,飞到半空中的时候风向不对,花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红蝴蝶一头扎了下进了山沟沟,师弟们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花佚笃定刚刚是天公不作美,所以信誓旦旦的要去把纸鸢捡回来再飞一次,小师弟们得意洋洋拨弄着自己飞的高高的纸鸢冲他吐了吐舌头,一副没大没小的猴孩子的样儿。
这纸鸢掉的也是奇怪,花佚他们处于一个坡地的上风处,对面便是高大的后山,中间便是两座山交接的一个山脊,这儿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倒是草长得非常茂盛,蓊蓊郁郁的好大一片。
花佚顺着线一路找到接近山脊的地方,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大红蝴蝶颜色鲜明的挂在了对面的一棵小树上,迎着风微微颤抖,就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煞是可怜。
花佚足尖轻点,拇指粗的小树枝轻轻向上弹起,就像是一只灵活轻巧的鸟儿,几番跳转,便到了对面。
花佚伸手一跃便将纸鸢摘了下来,正当他转身想走之际,一丝灵力波动的韵律突然让花佚停住了脚步。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一个山洞就这样映入花佚眼帘,这山洞恰巧就在纸鸢落点的下方,看起来相当的规整简单,甚至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可这洞口隐隐传来的灵力波动却让花佚挑了挑眉。
花佚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入口处,空无一物的洞口在花佚的手指处出现了一层薄膜,花佚的手指犹如触碰到一层怎样都破不开的隔膜。
这是,结界?
花佚用手指按压了一下界面,这界面非但没有损毁,反而以更加强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花佚心中诧异,没想到在这山野之中的结界既然强大如此,这般看来此物应该是一个道行颇为高深之人所设。
花佚好奇的往里面望了一望,试图窥见一二分洞中的景象,却不想这山洞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花佚想不明白在昳阳山的后面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洞穴,而这洞穴上的结界又是如此的强大,到底这是何人设下,为何而设,而结界之中到底又隐藏着什么?
花佚本是路过,可这些未知的东西却一下子挑起了他的兴致,弄得他不进去看看就心里痒的难受。花佚暗运灵力,平和呼吸,将自己的心归为宁静,就像是他在水天一线看见的毫无波澜的海面。
结界本就是通过一定灵质而存在的,要通过结界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打破它,另一种是让它接纳你。前一种是外人进入他人所设的结界,无法兼容只能毁去一方,后一种是自己进入自己所设的结界,二者本处同源相互交融。
可却极少有人知道,当你的身心都和天地融为一体之时,便可以骗过结界,让它将你融为结界附近的一部分。
花佚此刻便是这山中的一颗野草,肆意生长,随风摇曳,再自然枯萎,一生荣枯,任凭天意。他轻轻地踏了进去,那结界只是像是水面微微泛起波澜,再不见抵触之意。等到花佚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于洞穴之内了。
花佚呼出了一口气,这结界设的实在是高明,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设下的,而这高人如此煞费苦心,也不知这洞中到底是藏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花佚一面想着,一面抬脚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四周的路很平整,花佚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这洞穴中不觉得阴冷也无甚异味,反倒像是在平常的陆地上一样空气流畅清新。
到花佚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与房间无异的地方,这儿有铺好的床,上面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桌,还有简单的桌椅板凳,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自然熟悉。
花佚看着这布置,不由得心头诧异。
这分明就是昳阳派弟子房间的样子。无论是从物品的种类还有家具的摆放看来,都和花佚的房间相差无几。
这是谁在这里布置了一个房间?昳阳派的弟子吗?
花佚心中疑惑,随意的看着,发现书桌上有一把折扇,花佚打开看了一下,平平常常的山水景色,扇面没有什么特别的,花佚刚想将东西放回去,却突然留意到了那个扇坠,那是一块玲珑小巧的白玉,上面似乎刻了字,花佚仔细一看,是一个凡字。
花佚看见了一旁摆着几幅画,一时好奇便放了扇子,随手打开了一副画,那是一副山水画,从画面上可以看出,那是昳阳山正面的风景,在清晨云雾未散,太阳隐隐从一侧显出几缕光辉的情景。
这画风肆意豪放,带着毫不掩饰的风采灵气,寥寥几笔,便将昳阳山勾画的犹如仙境,而这过分鲜艳明丽的色彩又将昳阳山脱去了几分缥缈,居于人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