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三丰拍了拍胸脯:“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他,君子怎么能不守约?”
“若是他等得,待修好了伞你陪他去便是,若是他等不得便找旁人罢。”
郭三丰一想,执心说的很有道理他完全无从反驳。
于是,他们二人来到柳澜汐的琴阁,柳澜汐正在授课,见到执心一挑眉毛,竟然无任何表示。
执心便站在外面等。
郭三丰不由得怨起自己的这位好友,虽然以前执心也吃过好几次柳澜汐的闭门羹,但那时是执心有求于他,现在他魂魄全了,执心居然还要遭受这种待遇,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他飘到琴阁里,站在柳澜汐旁边说道:“澜汐,是我。”
柳澜汐浑身一颤,郭三丰差点儿笑出来,但见柳澜汐看了一眼桌案上燃得半截香,冲着虚空点点头,然后又继续授他的课。
好吧,看来他这位好友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了,他只得丧气地飘到外面跟执心一起等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澜汐从琴阁地窗户上喊话:“喂,那道士!”
执心冲他一点头,缓步走上琴阁,倒是郭三丰用灵体比较方便,听见柳澜汐语气不善,提起一口气便从窗户飘了进去。
“澜汐,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不要再因为我苛待他了罢。”趁着执心还没上来,郭三丰说道。
柳澜汐不知道郭三丰的确切位置,只冲着虚空道:“好得很,原来是我枉作小人咯!”
“不是,你别恼,当年之事你也知是我自愿的,落得如此下场也该我一人承担,你莫要因我记恨他,毕竟你与他——”
“如何?”执心的声音突然传来,郭三丰赶紧闭了嘴巴。
执心自楼梯上来,走到跟前与他对视着,却又不说话,似乎在等着郭三丰的回答。
“好了,你二人之间的事别在我跟前提,我跟兰亭之间的事也用不着你这道士管。”柳澜汐似是说了句气话,却也解了眼下三人的尴尬。
“你们所为何事?”柳澜汐问道。
执心说道:“如你所见,他不能在人前现身,陪你去绮香楼一事可否暂缓?”
柳澜汐一张白脸透出些红来,气恼地瞪了虚空一眼:“你刚才不还在我学堂上说话吗,怎么现在又要这道士来传话!”
郭三丰一噎,好吧,弄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都是他自找的……
“你的……魂魄怎么了?我因何不能看见你?”柳澜汐气了一会儿,又无不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等修好伞我就能出来了。”
“那好,待你好了再陪我去罢。”柳澜汐说道。
郭三丰正要张口说话,突然发不出声音来,他看向执心。
执心对他下了禁言咒,这个道貌岸然地道士对柳澜汐说道:“那恐怕要劳烦你久候了。”
“咦?为何?”
执心一笑:“那伞可不是一般人能修的。”
回去的路上,执心路过城外柴垛踌躇了一霎,而后又快步走回农户家中。
郭三丰不禁有些肝颤,执心不会又想……
玉暖白日里又捉了不少小鱼,央郭三丰煎鱼,吃过饭,小耗子和黄快到是早早地回洞了。
玉暖在他们房间与郭三丰下五子棋,连输了五局还要再下。
执心本来在打坐,忽地睁开眼睛,对玉暖道:“你且回去,我与你哥哥有话要说。”
玉暖很是丧气和不甘,离去前定要郭三丰告诉他下五子棋的秘诀。
郭三丰心里正乱成一锅粥,含糊地应付了他。
玉暖走了,执心开了窗子,晚秋的小凉风立刻滚了进来,他冲郭三丰招招手:“今日白天没有伞护持,你魂魄受了阳气只怕有损。”
郭三丰稍微放松了一口气,来到执心指定的地方晒起了月亮,执心一手放在他肩上,一手点在他眉心探查他魂魄。
“道长,你说那伞不是一般人能修的?那要找谁去修?”
“普通篾匠虽能修,修好了它也只是把普通的伞了。”
“啊?”郭三丰不禁有点儿伤心,他唯一的法器没了,他离宗师又远了一大步。
“你该担心的不是伞,而是你的魂魄。”执心另一只也放在了他的肩上,“那伞一日修不好,你便要谨慎行动少出门。”
“吃定魂丹不行吗?”
“……我给你吃的定魂丹用的皆是下界草药,自然比不得陵散人那颗。”
“那……再定期……双修呢?”天知道,郭三丰说出这个词儿来是多么困难。
“……也只能如此了……”
靠,郭三丰终于意识到他对执心道友的了解还不够深,这位道友是人品正派仙风道骨没错,可也十分懂人情世故,不愧是比他多吃了二十年的人间烟火,竟然给他玩儿迂回,非要他自己说出口。
有一句关于爱情的至理名言说得好:谁先表态谁就输了。想到这个,郭三丰有点儿郁闷。
执心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动作,郭三丰的神识开始昏昏,他更加郁闷,这位道友真是闷坏闷坏的,为了干/大人们要干的事儿还把玉暖赶出去,真是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大人……
郭三丰神识还不清醒,执心却从中醒来,他从怀中掏出那截返魂香点燃,然后再次进入郭三丰的神识……
郭三丰清醒的时候,发现执心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如同一座小山般静默不动,十分古怪。
“道长?”他叫道。
“……”执心还一动不动地坐着,半晌头也未回地说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去杭州。”
“为何?”他们一向是在青羽山和秋棠县两地活动,仅有的两次外出就是他被白连和雪妖拐到日月山,还有便是去余城看施家人。
“修伞。”
郭三丰恍然,他这把伞疑是白蛇传中的定情之物,也就是说产地正是杭州,所以坏了要拿到原产地去修,没毛病。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自古美丽富庶,又以苏州杭州更负盛名。碧天春水,丝竹画船,不管是郭三丰还是施兰亭都对此很是想往。
“我去叫玉暖。”郭三丰从床上飘下来,兴奋劲儿溢于言表,“小耗子和黄快怎么办呢?”
“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妥,可是若叫他们同行,只怕这大妖小妖的一路又不太平。”郭三丰觉得有他跟玉暖都够让执心操心的了,再多带两个妖怪,执心会不会被同行千里追杀啊。
“无妨。”执心说。
最终,黄快听了立刻拒绝,一来入了秋他便不喜欢活动,再者他只能留在人家中,小耗子也不愿离开这家。
黄快呲牙笑了笑,缠在小耗子身上:“莫怕,哥哥护着你。”说完,伸出长长的信子,口水直流。小耗子脸皮一红,却也不怕他。
执心在周围布了阵法,又给了黄快一些保命符咒,安顿好这两个妖怪,他们便动身去往杭州。
百余里的路程,执心缩地成寸,直至杭州城外才停下。赶在关城门之前,他们入城寻了店家。
虽说郭三丰挖出了自己的小金库之后,只留了一半给柳澜汐,自留了一半作他们三人的盘缠,但是他也没想到执心居然要住客栈,而且一要要两间房。
旁人看不到郭三丰,执心和玉暖两人一个道士一个青葱少年要两间房也很正常,可是郭三丰不由得暗自琢磨开了,如果他和执心一间,玉暖一个人一间,大人间这点龌龊事儿简直昭然若揭,如果他和玉暖一间,执心一间,双修的话他还得半夜穿墙,也够丢人的……
谁知,玉暖站在一间房门前,对执心低声说道:“让哥哥与道长一间吧,若是哥哥……有何不妥,也好方便道长行事。”
执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郭三丰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他又琢磨开了,他和执心双修的事玉暖是知道呢还是知道呢……
杭州城果然繁华,郭三丰和玉暖看什么都新鲜,看见什么好吃的都嘴馋,执心貌似也不急着修伞,安然做好保镖工作,陪着他们二人吃喝玩乐。
一到晚上就少不了要双修几回,谁让郭三丰忍不住天天都要去外面晃呢。
郭三丰趴在执心胸前,喃喃道:“道长你身体好热,我……我受不住了,你降降温……”
鬼是贪凉的,郭三丰动动身体远离了执心,却又被执心一把抱住了。
郭三丰轻轻地叫了一声,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早上,执心从房间出来,准备到一楼叫些吃食,他反身把门带上,正巧隔壁房间也出来一人,做着与他相同的动作。
执心侧头看了一眼,那人同时也看了过来。
“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各自的前任和现任欢聚一堂,场面尴尬得感人
柳澜汐:喂,跟我有毛线关系,劳资清清白白四十年的处好嘛
第54章 月老祠前,伞归原主
执心面上表情看不出有多高兴,反倒是因为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儿而面色难看。
果然,尘心拿胳膊肘撞了撞执心:“师兄,看不出来啊,你这样折腾,你那鬼道侣受得住么?”
执心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别在他跟前提起,否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