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为了国家, 又是他个人的志愿, 因此命令一下,纵使一阵哗然,却没有人敢制止他。唯一敢以下犯上的人只有白锦。
白锦正收拾行李收到一半, 便接到上头通知, 因事态危急,已调派权力更高的军官去, 将在今日凌晨起程,至于他则仍留在后头待命。
白锦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他想阻止洛恒山, 这才有了尔后的事。
原本在旧剧本中,洛恒山并不知道白锦上了前线,所以是直到后来他上前线去,才与一度消失在他人生里的白锦再度相遇。他纵使喜欢白锦,但两人关系并不好,不亲密,几乎要像陌生人一般若即若离。
严琛说过, 他欲让洛恒山的恋情实现,因此让洛恒山情愿抛下妻儿,这会儿又制造出为白锦打算做出牺牲,这儿的白锦再麻木也该明白洛恒山的心意了,可他一直认为自己爱的是张妍,无法轻易就承认与洛恒山的感情,两人各怀心思,导致这段苦恋也更深植人心。
这戏写得很好,要以往让时程揣摩这个,肯定是乐在其中的。然而在此时练这场戏却不是时候……
时程没想过这场戏会提前拍,他预设接着主要是张妍,祁萧后续二日拍摄进度会松散,因此就在今晚,他本有事打算对祁萧说,这事是拖不得的,想通之后自然越快越好。
于是在走进门后他还有些愣,只是在那张木桌旁站着,被动的看祁萧把终端开启。
祁萧一直背对着他,再加以时程刻意掩饰,他并未发觉时程的异样。
他将投影开出来,早已完全印进脑子里的剧本也映入眼帘。接着他双手反抵着木桌桌沿便转了过来。
他看到时程还站在靠门廊的地方,便道:“咱俩得换个位置,你是洛恒山,你得站在这儿。”
可时程却没有动,只是轻声道:“我先给你讲戏吧。”
一直以来时程都是先给祁萧讲白锦的部分,让他明白之后,他才去饰演祁萧的对手,陪着他练几次。虽说这法子很费时,但也的确能在拍摄前调整出最佳的状态。
既然过去都是这么做,祁萧自然不疑有他,瞥了眼剧本便和时程讨论起来,他先把自个儿对白锦的认知说一次,再让时程就他的看法指点一次,接续便是实际的演练。
白锦一开始是从门口进来,因此祁萧得先到门外去。
他扬扬下巴指示时程来木桌这头,就往办公室里唯一的那道窄门走,但就在与时程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只觉得手臂一紧,视线往下,便见对方抓住他的胳膊。
与往常提醒似的抓法不同,时程这次拽的力道很重,祁萧感到有一丝丝的痛感,便反射的把手抽回去,而就在此时,便也对上时程的脸。
时程面无表情,一丁点的波澜都没有,再搭以他本就偏苍白的脸色,乍看就像个蜡像似的。
他张着嘴似是有话要对祁萧说,祁萧只得等着他,约莫半晌,他比以往都要低沉的声音才自喉头传了出来。
“这一场,你找季先生练习比较好。”
他这话不是问句,且说的很坚定,“白锦会把洛恒山摔在木桌上,为逼问他话,他抓他的额发,扯开他衬衣的扣子,最后在洛恒山揍他一拳时强吻他,无论是哪个桥段,都需要很亲近的姿体动作,你得对季先生做所有的事,所以我认为得找他来练才是好。”
时程说的是实话,虽说这话多少是有意为后续的说词铺垫,但他自认分析的很有道理,要一般人听了肯定会信服他。
然祁萧并不同,也许是欲暗中让时程演戏这事必须伪装,他很厌恶时程提起他与季于然也能对戏的事实,这会儿也果不其然,在听见时程说到“季于然”三字时,脸上的神色便垮了下来。
“你不打算和我练戏?”
“不是不打算练,而是不太需要,毕竟真正拍摄的时候你也不会和我对戏,既然如此不如节省时间,让你一开始就和季先生练的好。”时程沉声道,可这话祁萧显然并不接受。
“你的意思是…这场戏你也不打算上场?”
他一手捏住时程的肩膀,便将他身子扳过来:“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和季于然那家伙一起根本没法演,就算你看着我俩表面上好,但我就是不想和他对戏。”
他的脸色有着一瞬的激动,但兴许是怕吓到时程,很快便和缓下来:“我只接受你的指点,只有你说成,我才会觉得好。”
祁萧尽可能柔声道,要是以往,时程虽有质疑,恐怕还是会被此言给蒙骗,到底这些就是他最想听的,每回祁萧这么说,他都欣喜之余还乱感动一把。然而这次,在明白事情真实之时,他听了只是难受。
他紧咬住下嘴唇内侧,就像洛恒山那会儿一样,咬到疼痛都麻痹了,这才缓声道:“你觉得好,但我并不觉的。”
这是时程头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言语对付祁萧,但他要说的话还不只这些,他走到那张属于洛恒山的木桌旁,指尖轻抚桌上的名牌,名牌坚硬的棱角刺的他手指有些疼,但也仅有这样,他才有勇气说完接下来的话。
祁萧很温柔,只要他还表现任何想仰赖祁萧的怅然若失,祁萧就是再不想,也肯定不会放下他不管。在他俩初遇的那会儿就是这样,纵使祁萧见他既麻烦又恐惧,但还是冒着大雨出门寻他,在见到他慌乱无助时,即使不耐还是把他捡回来。时程再看不透他,单凭这点还是理解的。
然而他却不愿祁萧再痛苦下去,有时爱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你看着个人分明完全不想放手,但在知晓他和你并不会幸福的时候,这手要放开,便又变的轻而易举了。
正因为爱,才想他好。
时程已然下定决心,因此无声的叹口气,收回手指,便抬起头。
“待在你身边算算也三个多月了吧?这段期间完全没有能离开人世的迹象也就算了,还得成天帮着你讲戏练戏,演戏就是要给别人看的,我分明演得这么认真,却没有人看的见我,这让我真的很累。我已经演了一辈子的戏,死后实在不想再折腾下去。”
他尽量维持声音平稳,脸上也不带任何多余的表情,这对时程来说实则不难,毕竟他从前也演过类似没感情的机器人这样的角色。
“你知道么,无论是洋房那儿还是别墅,都有很多与我相似的亡魂,他们有些虽在人世飘荡了无数年,却自由的干着自个儿想干的事,我看着他们就觉得挺羡慕,反正都死了,还逼得自己这么累做什么?”
为不让祁萧看出异样,时程没敢躲避祁萧的眼神,便也亲眼见着祁萧的眼底越发复杂,坦白说他不清楚祁萧听着会是什么心情,但事已至此也无退路,说了那么多,无论如何关键都得说下去。
于是他清了清有些哑的喉头,待恢复较干净的嗓音,才一字一句确实道:“ 所以你也不必再帮我找升天的法子了,祁萧,虽然好像对你有些抱歉,但我想离开,从今往后,我想走自己的路。”
最后那句话落下的同时,空间里好似传来隐约的回音。接着就是一阵可怕的静默,宁静到几乎令人耳朵疼的程度。
不过时程仍旧维持那坦然的态度,他脚边微微的踢动着,手指也打着拍子,好似说了这话之后让他迎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漆黑的双眼扫过祁萧那头,见对方都未反应,便开玩笑道:“怎么样,这样从此之后我高兴,你也自在多了吧?毕竟有谁喜欢身边总有个亡魂跟着,祁萧,我可是也替你想过的,我们这叫皆大欢喜。”
他故作欣喜的笑了声,偏了偏头,祁萧却还是没反应。
因双方间有些距离,又没法准确分辨对方的表情,于是他站直身体,就想走过去。
没想身子还来不及动作,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外力向他袭来,他整个人就已被撞飞出去。
时程是魂体状态,就算现在他能透过意念选择要触摸的事物,但那也只是细微而已,因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他浑身向后倒去,身体也穿过木桌跌到了地上。这模样让他看来十足狼狈,可他尚未起身,衣领被扯住,便又被股力道给拉扯起来。
“什么叫皆大欢喜?”
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质问的音量很大,震耳欲聋,时程耳际顿时就是一阵耳鸣。
他眉宇间皱了皱,半晌才自那声量的攻势中摆脱过来,一张眼,就见祁萧正愤怒的看着他。那是张很可怕的脸,几乎和封行要杀他那会儿有得比,可时程却不明就里。
为了说出这段话,他准备了很久的时间,且为让祁萧放弃他的心理压力不那么大,他甚至趁着夜深人静预演了许多次,就怕不经意在祁萧面前透露感性的一面,把自己依恋他的真性情给泄漏出来。
就算死了,时程最自信的还是自个儿的演技,他自认他方才演的非常好,在祁萧看来,肯定会认为他也渴望着离去。他预想过祁萧的许多反应,可能会笑着答应、会如释重负、会同他勒索这段时日付出后应得的好处,再顶多就是有些感伤,可他从未想到祁萧会生气。
祁萧生气的点是什么,时程不知道,原本维持平稳的语调也开始不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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