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声音刚刚响起,加亭就将盖在眼上的毛巾拉下,扔在一旁。露出拧着的眉头,以及烦躁的眼神。
加亭不停的翻身,却是越来越烦躁,热出了一身汗,全身更加不舒服。
再也躺不下去,加亭猛的起身坐在原地发呆,不知何时抬眼,却看见了草柠之没有带走的那只小木匣子。
很是普通的木制匣子,没有丝毫的花纹。但是这样的一只匣子,这样一只装着药物的匣子却是十分昂贵的,相当于他们组织几月的收入。
那人却是拿来讨好他,加亭别过头不再去看,心里给自己说道:“这到底算什么?”
深林处无限寂静,倒是这满满的绿叶泛着无限生机。
无面兽漆黑的触角攀附着古树,轻手轻脚的挪动,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雪白的面皮上带着几道血痕,小心翼翼的探视着周围。
这片林域静的沉闷,无面兽探看了许久,再三确定没有人,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触角放在地上,慢慢的爬行。
但无面兽刚行出一步,身后的古树林里却发出一阵破空声,无面兽快速回头,不见人影,只见鞭影。
银白色的长鞭绵延百米,一鞭化为两鞭,两鞭又化为四鞭,如此规律,鞭影遍布整个空间。
似影又似实,朝着无面兽以眨眼一百米的速度飞驰而来,落在无面兽的身上。
无声无息,于悄然处,无面兽的身子化为碎片,叠堆在地面上。黑若夜空,白若融雪,红若红唇,如此交织的色彩慌乱的人的眼。
这速度之快,快到无面兽来不及出手抵抗、攻击,甚至来不及出声呜咽,就这样身化为泥。
此后,深林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清风扬起树叶,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天上的云彩越过,在地上倒影出斑驳的些许阴影。
第27章 二七、隔两地情不知
这样沉寂了几秒,天际越过两道银白色的身影,赶向这边方向。
身影如羽毛般轻立于古树尖端,银白色的长发随风轻扬,微微掩去那张绝色的脸。
银澜较之银涟略微慢了一步,赶到之时银涟已凝视了那堆惨不忍睹的无面兽尸体好一会儿,银澜低头看了一眼,啧啧道:“还真是惨不忍睹啊,你下手真狠。”
“这就是狠吗?”银涟面无表情道,脸上一片清冷,见着这死无全尸的无面兽没有半点表情波动。
银澜耸了耸肩,表示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已经见着这无面兽的尸体,银涟也不再多言,朝着驯兽场的宫殿虚空慢行。
见银涟不多做停留,银澜也意欲离开,走之前,回过头又看了那无面兽一眼,心里默默道:“这银涟执念真深,照着情况,他该不会要杀光这深林里的无面兽吧?”
这般想着,银澜觉得好恐怖,随即心里又道:“应该不会,银涟那般清冷无欲。”
摇了摇头,银澜便快速赶上前方的银涟。
只是事后,果然如银澜猜测那般,银涟在这驯兽场待了两月,见着那无面兽犹如见着了敌人一般,必是要将其碎尸万段。
跟在银涟一旁的银澜连续两月见着那黑、白、红三色混合的躯体,已经开始毛骨悚然,但观之银涟,仍是那般清清冷冷,无欲无求。
这两月里,那深林里的魔兽无论等级,只要是闻到了银涟的气息,不管自己是否为无面兽,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快速远离银涟,就怕慢了一秒。
银澜见着这场景,跟在银涟身后偷偷的咧开嘴笑的比春阳还明媚。
最后离开之时,二人还是被帝君的一道传令唤回去的。
二人走时,那驯兽场场的总管跟在两人身后老泪纵横,看见飞行魔兽载着两人离开,顿时泪如水柱,布满了整张脸。
往日只道银涟无聊才会时而来这驯兽场转一转,但也就一两月一次,一次不过数天。
但这一次,居然在此待了足足两月,而且顺道还捎来了一个银澜,两人组队在这深林里大杀特杀。
尤其这无面兽,在银涟的美手之下不知还有没有最后一只。而这银澜见着银涟不停诛杀,也自是手痒,见着那些高等级的魔兽,也凑上去试上一试,练练手。
那驯兽场的总管心里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想着,“这涟太子何时这般弑杀了?往日里见他,一脸清冷圣洁,待下人也是一脸清冷,不见许多架子,难道我是被这脸给骗了”
随之,又想到了银澜,“何时这涟太子与澜太子交情这般好了?他们两人不该是水火不容,争夺帝君之位吗?怎么在这组队捕杀魔兽呢?而且这澜太子半年来这驯兽场一次,最喜待在自己的宫殿里调戏性_奴,怎么会……”
这驯兽场总管想不出一个确实的答案,只得抹一把脸上的泪水,晃进了驯兽场内。
“涟,这时间怕是要到了?”银澜在飞行魔兽背上,对着一旁的银涟说道,似是提醒,又似是焦虑。
银涟一征,半响才回道:“嗯,帝君叫我们回去,也定是为了这事。”
银澜想了想,微微眯起细长的眼,冷冷说道:“每任帝君四十退位,然后新帝君即位。这帝叔再一年就四十了,这次应当是叫我们回去继承分权,你可思考了这些”
“夜深人静之时,倒也是思索了一番。”银涟这般答道。
“帝君的决策,也许我们已经是知晓了。”银澜笑了笑,面上有几分欣喜,不见一丝该见的忧虑。
“嗯,你我二人应当是在这银殿范围外约千里之内,其他人去哪儿无关于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像是传达了某种讯息,随后收回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前方即将到达的银殿。
时间总是过的极快的,一眨眼,这秋季去了,冬季便来了。
银涟坐在小花厅里一如往日那般翻着泛黄的书页,看得久了,忽而抬头,看见厅外飘着朦胧的雪花,一怔,问道一旁的那俞:“这入冬多久了”
“已有一月多了。”那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答道。
“一月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银涟想起那少年离开之时,这宫殿里的繁枝虽是有些渐黄之意,但还是绿意朦胧,可这一眨眼就飘雪了。
银涟合起书页,放在一旁,起身走到花厅外,抬起头仰望着天际。天空些许暗沉,雪片不规则却也是优雅的,片片飞雪落在银涟的肩头,不过多时又滑去。
“他走了隐有三月了。”银涟低下头,垂下眼睑,思索到。雪飘落于他身上,偶有一片飞在银涟的睫毛上,端着这柔雪,银涟眼中的黯然又深了几分。
“原以为走了便走了,可这时日却记得那般清晰。”银涟心中思绪万千,不多言,便一人独自走在白石板上。
洞窟向来贫瘠,岩石颇多,土地上草木稀少,看不见一丝绿意。又由于住在此地的游民没有人种等级,连属于自己的房屋都没有,只居住在地底洞穴、山间密洞。
在庭园与洞窟分界处,倒有一片房屋,只是形式古老,模样破败,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一般。但就是这样的房屋也使得游民大打出手去争夺。
草柠之回到地底洞穴之时,一张小圆脸被冻得通红,小嘴儿还隐隐有些发紫,一进门就开始哆哆嗦嗦的道:“亭,外面下雪了,好冷啊!”
加亭将手中的一把短匕放下,拉过草柠之坐在石床上,牵过被子披在他的肩膀上。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方才说道:“要不我去替换你的工作?”
“不了,忍忍就过去了。”草柠之倔强的摇了摇头,“我不可能每次都与你换班,再说这些场合还是我比较擅长。”
草柠之与加亭似又不似,两人皆是处在相似的处境上,二人的想法有时也极度相似,都那般脆弱的身体,却同样的骄傲、倔强,以自己所有的力量捍卫自己的尊严与地位。
可这二人又有点不似,草柠之八面玲珑,与谁都可以聊的一番,游走于形形□□的人之间,可以将各种人的性格摸透,然后致命一击。
而加亭却是隐忍孤傲,总冷淡着一张脸,不喜形于色,看谁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但却又不是倨傲,他不轻易欠人,也绝不得罪他人。
这样的两个人在性格上差距甚大,可他们却偏偏走到了一起,还成为了最好的搭档。草柠之处理组织之间的矛盾十分上手,而加亭又隐于暗处威慑组织组员。
草柠之在被子里待了一会儿,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才开始说道:“也不知道这身子怎么回事,明明有好好锻炼,但是还是那样怕冷,被那些家伙瞧着,我就觉得丢人。”
说着又朝加亭看过去,虽是冬日,但身为男性的加亭任穿着薄薄的衣衫,只在外面加了一件外套。相较于加亭,草柠之穿的要厚的多,在外套里面加了好几层衣服,小小的身子都变得臃肿起来。
但是草柠之任是觉得冷极了,“我们明明同样的瘦,差不多的体型,怎的就我这么怕冷”
加亭听着这话耸了耸肩,随后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这雪会下多久,若是下的久了,对我们就不利了。”
“看吧,若明日雪不停的话,我们就组织一批人出去捕杀魔兽,把冬日的存粮备好。等到雪下大了,积了雪,我们就只有饿肚子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