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弹一下云隙额间,大言不惭道,“孤就说,这般最好看。”
云隙学到了个新的技巧,心情也跟着好了些,便很是大方的给了牡丹花一个台阶下。
“嗯~~~~”以后他懒得梳头时便带上一枚坠子,既遮了青丝,又能省去很多的时间来扎滑不溜秋的头发,果真是甚好。
这样想着,云隙朝皇帝身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扫视,捉摸着还能再摸出些什么坠子玉佩来能让他戴在额间,皇帝连忙侧身躲过云隙的目光,“云公子若想要更多的坠子,便早日回来,孤也会。”努力活着。
云隙点头,看着皇帝离开视线,听着外面风吹竹林,几绺秋风卷进屋子吹起他衣袖滚滚,青丝纷飞,唯有眉心的流云珮纹丝不动,与他肌肤相贴,静静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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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御驾一路快马加鞭朝王城赶去。
王宫内,七王瘫坐在殿内,见余卓进来,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怎么办,皇兄回来了!怎么办!皇兄一定会发现是我做的,他一定会的!”
余卓脸色不善,没料到皇帝能躲过两次祝融火的威力,“殿下莫急,皇帝直到如今都未表现出有殿下的意思,兴许皇帝现在根本就不知道。”
“我不管,不能让他回来,不能!”七王害怕的直发抖,他性子本就胆小,先前张扬跋扈也是仗着自己的爹对皇帝有恩,现在若皇帝知道他有意篡位蓄意谋杀,按他皇兄的脾气,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他。皇兄答应要传位给他也是不可能了。或许皇帝根本就没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那些以年幼无知,不熟政事的借口都不过是拖延的理由罢了!
牧隐越想越觉得恶心,想起他抱着爹爹的尸体向自己答应会照顾他一生一世,想起皇帝那半张狰狞恐怖的左脸,心头涌起骇意,他惶恐的拉住余卓,瞪大眼睛,阴胎酒!
“你说过阴胎酒剧毒无比,能让人死无完尸,死后连魂魄都不会残存人世,给我,快给我!”
余卓道,“殿下,阴胎酒是最后一计,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七王嘶声道,“为什么不能?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刻?”
余卓冷笑,“殿下可别忘了您与主子是合作关系,阴胎酒是殿下的退路,可却会坏了主子的大事,我等保你荣登大位,但别忘了主子的要求!”
七王握紧拳头瞪着他,半晌后低下了头,“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皇驾快马加鞭在三日之后赶到了皇宫,左丞相率文武大臣出城相迎,刚走到城外,就见芳草萋萋中皇帝持了剑站在一片荒芜烧焦之地,静静望着地上的三具焦尸。
左丞相大惊,慌忙跑过去,皇帝望他一眼,目光在他身后扫视,“七王在何处?”
左丞相道,“紫裕宫内。”
皇帝颔首,长袍一撩,翻身上马,留下数人处理刚刚被冥火烧焦的三具尸体。
马蹄绝尘而去,左丞相连忙背过身,在众人困惑须臾时从怀里掰了一点油饼丢嘴里。
吏部尚书藏住自己的无语,靠近左丞相低声问,“刚见了焦尸丞相大人就不怕吗?”
怎么还有胃口啃上一口油饼呢?!
左丞相知晓吏部尚书自从尝了一口他那专做的油饼后就一直觊觎着陛下专门赏给他做油饼的伙夫,说及此事,左丞相又连忙从怀里掰了一点喂进嘴里,“怕啊,所以吃点压惊啊!”
吏部尚书,“……”
皇帝换了衣裳走入宫中,七王备了宴席早已经在等候了。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隐儿好想你。”七王笑颜如花,皇帝在他略显得苍白的脸上转一圈,最后落在七王身后的贴身奴才身上。
“路途遥远,皇兄奔波定然累了吧,先尝尝隐儿专门让上膳宫特意准备的菜式,都是民间出了名的呢。”
皇帝的右眸波澜无惊,静默的看着牧隐,直将他看的身子发怵,袖中湿了手心。
“孤这几日连夜从太庙赶回来,二十多日未尝荤腥,想酒想的紧,不如隐儿先陪皇兄畅饮几杯,可好?”他端详那奴才手里的细颈珐琅瓷瓶。
“好……好。”七王咽了咽口水,眼中藏不住的兴奋,手底一挥,让贴身奴才常菁为二人斟了酒。
“这是什么酒?”皇帝道。
七王心跳如鼓,“皇兄最喜欢的依山泉清酒,可有味道不妥?”
皇帝摇了头,望着杯中水光潋滟,“这酒不是孤喜好的。”
七王一愣,听他说道,“是王叔喜欢的依山泉,父皇便为他用泉水酿了些薄酒,酒中掺了十三种药材,让王叔饮来强身健体。”
七王不明所以,陪笑两声敷衍道,“皇叔与父王果真兄弟情深,兄友弟恭。这杯酒隐儿敬皇兄。”
皇帝敛眸,“王叔在天之灵也定然像你我二人这般。”他抬头认真望着七王,“隐儿,孤害你幼年丧父,你可怨孤?”
七王连忙摇头,“不怨。”
皇帝轻声道,“若是不怨……”他抬起酒杯抵在唇边,“七王果真想与孤同饮此杯吗?”
七王身体绷紧,全神贯注望着皇帝的唇,在袖中蹭了蹭汗湿的手心,“嗯?王弟敬皇兄。”
皇帝的心彻底凉了,怔怔看着牧隐,仰头饮毕杯中的依山酒,闭上眼坐回座位上。
七王兴奋的手有些抖,望着上位的人,仔细打量他的神情,想从皇帝的脸上寻到一丝异常。
半晌后,皇帝忽然睁开眼,凌厉的眸子对上忐忑的牧隐,“来人,拿下七王爷!”
禁卫军迅速闯了进来,大刀冷剑架上七王的脖子。
七王大惊,“怎么会没……没……皇兄为何要这么对待王弟?!”
“牧隐,孤看着长大,你要什么孤便给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自问无愧于你。如今,若是只狗,也该知恩图报了,却不料,养出了个中山狼!”
“你知道了?不不,皇兄,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是……你想的!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逼的,皇兄!”
皇帝看了眼七王身边的常菁,常菁从侍卫中走了出来,双手捧上一只小葫芦,七王一见那葫芦,顿时张口大骂,抖如糠筛。
林子鞍带人匆匆进来,“陛下,余卓跑了!”
皇帝一拧,林子鞍跪地道,“禁卫军已将来泽殿严密围住,却不料这人生生消失在了刀剑之下!”
皇帝想到身上的三鬼煞魂阵便知此人绝非善类,依照云隙若说的此阵,可不仅是一介凡人能做到的,他下了命令,召集虎贲军连夜搜查王城,贴出告示邀令奇门遁甲之人抓捕余卓,重金悬赏。
皇帝看了眼还恍然不知所措的牧隐,心中冰凉,若这一杯酒他止住了,又会怎样?罢了罢了,皇帝心中星火一点点灭了,看着侍卫将嚎啕的牧隐压走,只身静坐,望着眼前的一桌菜食。
于述心惊胆颤,“陛下,可要御医为陛下诊脉?”
皇帝摇头,酒早就换过了,他没喝,可纵然没喝毒酒,那一杯兄友弟恭的敬酒却也让他心寒如冬,本是父皇为王叔酿的,如今却成牧隐杀他的工具,皇帝说不清心头的涩意,只让于述将酒菜撤下,自己独自去了似锦院。
长白山竹林婆娑起舞,云隙蹲在一截嫩竹笋前思考着如何下嘴啃。
过了会,竹子精心塞的从一杆青竹中走了出来,幽怨道,“你说你要去青西海,你说事态紧急,你说钦封不能出来,你说四界会大乱……你是不是鸟雀精?只说不干?”
云隙用手抠地上的嫩笋芽,听竹子精说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怕~快~。”
还飞不高。
竹子精冷笑。“那你就走着去,我就看看你走的快还是钦封逃出封印的快!”
云隙也冷笑“呵~呵~。”
竹子精疯魔挠了挠头,气愤道,“早知我就不告诉你了!我那土地精兄弟此时不知在何处,你就不能先自己走一会,等找到他了,我再告诉你,它半路接你,不行吗?不行吗?!”
计划简直完美!
云隙托起腮帮子,“不~行~。”
他怕快又怕高,虽然去青西海此事很急,但等不到土地精将他传送过去,等他一来一回的话,那王宫里头的大花骨朵怕是都要凋谢了。
竹子精哭唧唧,“可我找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它,你也知晓,它是土地精,哪里有土地哪里就能去,这上上下下四界浮尘天大地大,你让我一时怎么找到它?!”
云隙摸着眉心的流云珮,唉?天大地大,四界都可去,这般传送方法甚好,往土地一钻再一出,只需呼呼一睡,醒来便到了要去的地方。嗯,此法甚好,想来应该比风驰电驰的刺猬跑要更适合些蜗牛。
云隙默默转着心思,打算寻莫个什么法术来试试降服土地精,他日若再想去何地,想来也甚是方便,不用担心把蜗的两只触角都吹迷了眼。
竹子精见他皓眸闪着精光,被吓得不得了,脸色苍白,虚弱道,“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妖?”
云隙懒洋洋抬头,“我~若~告~诉~你~,你~便~带~它~来?”
竹子精十分心痒,拼命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才能成了个这般奇葩磨人的妖,又怕告诉了他出卖了兄弟,竹子精将《般若心经》默默背了三遍,然后果决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