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单靠在一旁等候。
瘴气是恶灵之气, 在月华普照纯氲袅袅的仙泽中无处遁形,云隙感觉到体内有股不属于他的燥气正惊恐的游窜,没头没尾的撞着他身体中的大穴。
他眉头一皱,握紧双手,俊美无暇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牧单盯紧云隙的脸,正欲踏入阵法中,那丝痛苦在云隙脸上迅速消失,他睁开眼,额头有些汗湿。
“乖好些了吗?”牧单踏入阵法之中将云隙扶抱出来。
川芎上前给云隙检查了身体。
“瘴气已经逼出来了,比青瀛和绪卿还要快些。”他笑着叹气,本就是个天地之间生出的独一无二的灵物,灵气比那两位仙还要醇厚一些。
“不过我开两副药回去多喝几天。”看牧单担忧,川穹拍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云公子无大碍,就是身上有些生产之后的弱疾,气血虚。”
气血虚不要紧,小伙子一定要控制住寄几。
该注意的事要注意,房事就是忍一忍又怎么了。
牧单强忍着不让脸发红,朝川穹点头抱着云隙往回走。
云隙舒服窝在他怀里,搂着牧单的肩膀,“别~听~他~胡~说~”
能硬起来都不算虚。
牧单,“……”
牧单脸顿时忍不住了,从脸上红到了耳根,拍了拍云隙的屁股,反思起这几日趁着养伤之日到底干了多少混账之事。
云隙身上的瘴气被逼出,整个蜗自觉得从心里轻松许多,前些日子好像被关在了比他那小壳更小的地方憋的他喘不过气,如今终于放他在天蓝海阔的浮世畅玩一番,心里都跟着舒坦了不少。
夜里月光正好,身子又是无比的舒坦,不干些什么事着实亏的厉害。
云隙小睡醒过来,翻身压住牧单,兴致勃勃的朝他衣裳里伸。
“哎哎,谨遵医嘱!”牧单被摸醒了。
云隙说,“我~明~日~就~要~去~天~兵~营~了~”
单儿伤势还未痊愈,他要担起大将之责。
既然已有大将的权力,睡一睡自己的夫婿也是可以的吧。
毕竟练兵那么艰苦。
牧单搂住他的腰,想了想,“我寻摸着我这伤不好可能就与你有关。”
压榨精血什么的,血气不足的理应是他才对。
云隙一愣,气呼呼的抱着枕头光着脚要下床。
牧单连忙拉着他,翻身将云隙压在床上,笑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说笑呢,不生气。”
他低头亲吻隙的脖颈,大手抚摸他清瘦的后脊,“你有些急躁,但打仗不是一时便可结束的,也不是一两个妖就能决定的,乖,安下心,我们不会输的。”
云隙仰头望着他,片刻后慢慢说,“你~看~出~来~了~”
“是我不好让你倍感压力。这些事明明应该由我来。”
云隙抓住牧单的一缕头发在手里玩,“你~伤~着~呢~”
“不管我伤没伤着都不该让你这么累。”牧单躺下来将云隙搂入怀里,“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回凡界,我去学个手艺,开个花浆铺子,为你和蛋蛋们天天酿好吃的花蜜,你觉得怎么样?”
越想越觉得美,牧单兴味盎然说,“到了那时候,你采花,我抬水。”
“你~采~”
“好,我采花抬水,你熬糖稀,我捣蜜浆。”
“你~熬~”
“好,我采花抬水,熬糖稀捣蜜浆,你坐在铺子里招呼生意。”
“你~招~”
“好,我……”
牧单扭头看着云隙。
云隙眨眼,乖巧的缩在他怀里,“我~吃~”
只负责吃。
牧单搂住他的肩背,亲吻他的额头,叹口气,“好好好你吃,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被炤日的刺客追杀掉入谷中,从谷中爬上来时,我用卖簪子的钱给你买了一人高的一坛果脯花蜜。”
云隙嗯声。
牧单叹气说,“当时路上的婶子问我是不是娶了个又懒又馋的媳妇儿,那会儿我还不信呢——哎哎哎,莫打莫打,现在也不信,真的!”
两妖在床上闹做一团,直到天边辰戌神君又升起了日头,方才一同笑着睡着了。
两日之后云隙在择将山的天兵营中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鬼后苍涟。
苍涟比那一日见到更加憔悴,原本桃花似的一双眸子如今布满了沧桑,眼角不知何时有了些皱纹,一头银绿色的华发从鬓角开始有些泛白。
他的身后跟着七十多只孤魂野鬼,云隙看去,是千面王佛罗鬼的贴身兵将。
“鬼界已经被他控制了,我们回去就会被他丢入第十殿炼恶鬼。”苍涟说。
云隙化出个椅子将他拉了上去坐着。
休息。
苍涟疲惫的笑笑,“没事,你将这些鬼差收留下来,逆修罗日可令他们与恶鬼厮杀。”
“好。”云隙抿唇,抬起一缕苍涟的头发,先前这一头银绿色的发在月光下如水细滑泛着波光涟漪,漂亮的很,如今却干枯黯淡被主人随意的扎在脑后。
苍涟垂眼说,“他魂飞魄散之后再也不会有谁会在意了。”他站起来看着云隙,“鬼界是凡界的轮回道,鬼界若毁了,凡人的生魂无处可去迟早会出事的,云隙答应我,放下与我夫君的恩怨,让鬼界恢复正常。”
云隙点头,“你~去~哪~?”
苍涟一怔,笑了笑,“往生瀑布,我去取回我夫君的遗物便与你们汇合。”
云隙喉结动了动,从身上摸出一道符,用灵力在上头画下咒,递给苍涟,“如~果~有~事~,用~这~个~召~唤~我~”
“好。”苍涟接过符咒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以前我和佛罗打赌,他说你这小蜗牛忒凶悍,将来定不会有姑娘敢嫁给你的,你看他输了,这么多年来打赌我第一次赢了,可他再也不会知道了……云隙,祝你幸福啊。改日,若有改日,你成亲了,我定要代他向你讨一杯喜酒来喝的。”
云隙喉咙莫名一堵,看着苍涟离开他的视线。
择将山离不周仙山不算太远,属于天宫的练兵营。
那一千五的天兵就驻扎在这里,每日由云隙带来的几位善用符咒的仙子将他学习画符,将来为了收复恶鬼一用。
苍涟带来的七十多个孤魂野鬼也被云隙安排住在了军营,除了有时总会刮几阵阴风,嚎啕几声之外倒也能和睦相处。
众天兵纷纷感慨,鬼哭听多了还挺练胆子。
这一日云隙正在兵营持了本凡界买来的《三千兵法》研究,便听方尺寒来报,说青西海捉到了几只狰狞的恶鬼,已经收归监牢听候审讯。
想到身上挂着腐肉恶心吧唧的玩意儿,云隙拎了几位天兵中传说有洁癖症,看一眼污秽就要吐上好几日的天兵去陪着恶鬼住了两宿,第三宿出来的时候,听说吃嘛嘛香,学习符咒更有动力了。
按照牧单所说,这几只恶鬼是符邺派来想带走奎避的。奎避才是瘴气的根源,若符邺欲用瘴气搅乱四界,这根源必定是他强有力的武器。
幸好敌人的武器正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云隙还算满意的勾出一丝冷笑。
这丝冷笑笑的方尺寒浑身竖寒毛,边走边抖领命去严加布守青西海,坚决把敌人武器占为己有。
……
离逆修罗日只剩二十日时,凡界突然起了乱子。
多个泱泱大国同时遭受连续的阴雨倾盆,这雨落在地里,庄稼枯萎腐烂,好容易天晴之后地面上散发着难忍的恶腥味,这腥味对成年人无大碍,却让老人孩童接二连三病下,这病好似瘟疫,传染的极快,等云隙知晓这件事时,祁沅国已有七座城镇被君主封死正打算下令烧城,一时之间各个国家人心惶惶。
“他在壮大自己的队伍,让我去,凡界的人死的越多,阴军就会越多,不能让他这么做!”牧单道。
云隙拉住牧单,快速道,“瘟疫之治已有解法,我让青瀛寻来雨婆婆将汁药掺入雨中落下,你莫要担心。”
“一时之间多个国家出现瘟疫,民间百姓愚昧定然要以为是上天对凡人的惩罚,人心易散,一旦他们相信,不等遭受瘟疫病死,国家之间就会先有一场动乱,到了那时,死伤只会更多!”
云隙想了想,“若是要安抚人心,有一人比你更合适。”
牧单问,“谁?”
云隙从怀里掏出个薄皮芝麻香酥大饼。
第95章 醋死自己
牧单问, “青瀛带着寒舟离开仙凌山时可有安顿好丞相?”
云隙和他对视。
牧单立刻站起来, “快, 我们快走!”
那山顶悄无人烟鸟不拉屎,凡人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那连炉火都不会生的丞相大人哟!
两妖踩着云端二话不说飞了过去。
仙凌山崇山峻岭, 枝繁叶茂的树木如绿色长毯连绵起伏, 入目满是碧色。
山尖上一片青梅果树长势喜人, 绿荫繁盛,未来得及摘下的果子熟透了, 泛着淡淡一点紫红。
树下有一青石板, 上面盘腿坐了个披着银发, 瘦骨嶙峋却一派仙风道骨的老人。
牧单站在不远处期期艾艾道, “丞相?”
老人睁开眼, 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眸平静如水。
牧单一块石头落了地,幸好幸好, 还没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