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同志，你在说什么在下真的不知道……”东方云起缓缓地举起手，小步小步地往后退。在她身后伊莎贝拉看并没有人拿枪指着她，似乎想要逃跑，而旁边秦建国的枪口立刻转向了她的脑袋。
“东方云起，舰队AAA级通缉犯，通缉原因是——在公共场合食人。”秦建国歪歪头，问道，“你能解释一下儿，你的眼珠儿去哪儿了么？”
“啊，你们竟然已经知道了……在下还以为在下只在鹿海受到通缉……”东方云起有些尴尬地笑道。
“委员会怕你跑得快，先一步向所有现役和预备役队员发布了通知。”原雨耸了耸肩，故作遗憾地说，“没办法，在举办甜品节时的广场上当众生吃掉自己的眼球，影响实在太过恶劣。到目前为止，你已经被公民们投诉了超过一千万次。”
她这话一说出来，薄荷不禁脑补出了这个看上去颇有风度的女人挖出自己的眼珠儿放进嘴里咬的场面，立刻就感到恶心得想吐。
“实在是恶心。”一向在执行任务时少言寡语的谢尔盖也不禁说道，“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有趣啊，不是么？”东方云起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你也只好被很有趣地抓进监狱了，东方同志。”原雨怜悯地说道，又看了看伊莎贝拉，“还有你，阿拉法特同志，你帮助AAA级通缉犯逃避追捕，因此也受到了委员会的指控。”
“除了公共场合食人罪之外，我想你应该还犯有偷窃飞船未遂罪和拒捕罪。”秦建国接着对东方云起说道，“我想你们之所以来这儿，事实上不是来找我，而是想要偷盗原的飞船。那艘飞船在曲率驱动状态下，相对于平直空间的最高速度可以达到一百二十五倍光速，就连给现役队员配备的轻型穿梭机都追不上。但你们进到这座房子里时，却发现这里住着现役和预备役队员，才放弃了偷盗计划。”
“好吧，好吧。”东方云起只好认罪道，“是这样没错，在下可不想浪费那么长的时间内去蹲号子。还有，秦同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毛提出的，而不是马克思。——在下都认罪了，咱们也就别干站着了，等着委员会派来监狱警员的时候，不如坐下再喝杯茶吧？”
“犯罪嫌疑人还要求那么多？”原雨把大功率激光枪的枪口抵在她的脑袋上，压下去强迫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三个人，我们只有一个半——就伊莎的武力值只能算半个人。”东方云起缓缓放下手，小心翼翼地在茶几上倒了杯茶，“人数二比一，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原雨他们可没有被她这话说服。伊莎贝拉倒真的没什么武力威胁，不过委员会发的通知显示，这个叫东方云起的女人之前也是现役队员，还是刚刚因为食人而从现役除名的。
秦建国也用枪压着伊莎贝拉，让她坐在东方云起旁边。他们三人就这么以站立的姿势拿枪守着这两个人，谢尔盖问道：“那么江心也是借口了？”
“当然，你以为我们是傻的？”伊莎贝拉轻哼了一声，“江心的案子已经结了——说出去你们都不会信。”
“江心也进去了？”秦建国有些惊讶。
然而东方云起给出的答案却让众人万分惊愕：“没有，但她被委员会去除了公民身份。”
要知道，在舰队对于公民而言，最重的刑罚也不过是一百年监|禁而已。舰队公民的思想本质决定了，他们干不出什么真正故意有害于社会的事儿来，一般的重罪就像是东方云起这样的，是因为没事儿闲的吃眼珠子好玩儿才干出来的。
然而去除公民身份，则又是另一说了。身为舰队公民，意味着要理解并认同科学社会主义思想，并且考虑舰队作为整体的利益，把其他公民当作和自己一样的同志。而某个原来认识的人因为思想达不到标准而被踢出舰队，这对于舰队公民而言，会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和一个人说过话、做过事儿甚至还结缔过全同关系，结果后来才发现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类”。
“好吧，这么说其实不确切。”东方云起又说道，“其实那个江心原本就不是真正的江心，也不是舰队的公民。”
她这话又是让原雨四人万分惊愕。秦建国心里突突直跳，忍不住有些焦急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同志，那个离开你的江心，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江心，而是一个名为‘玛利亚·约翰逊’的行星人。”东方云起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行星人的哥哥——应该这么叫——是负责他们殖民行星与舰队之间贸易往来的，而这个行星人借了她哥哥具有特殊通行资格的飞船，可以被允许停入舰队空间站的机库。”
“这个约翰逊进入了高岩空间站的重生站，也就是江心上次重生的那个重生站，我想秦同志你应该记得。”伊莎贝拉接着说道，“她在江心的意识进入新身体之前，通过简单的神经连接，将自己的海马体连接到了江心的通讯芯片上。这样一来，由于海马体的写入次序高于大脑皮层，江心的意识所最先调出的记忆——也就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那些部分——就会被存储在约翰逊的海马体中，而后转化为大脑皮层中的长期记忆。”
“而后当约翰逊把自己的海马体与江心分离时，她已经得知了对于江心而言最重要的那些部分的信息。通过这些信息，她将自己伪造成真正的江心，并接手了江心的工作。”东方云起继续道，“而真正的江心因为没有成功传入关于自己姓名和身世的那些记忆，而不得不从总脑数据库中挑选了一个新名字，去开始一段新人生。也就是说，秦同志，甩了你并且撬走了杰基的并不是江心，而是那个假江心真约翰逊。不过真正的江心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恐怕不会记得你曾经是她的家人。”
听到这儿，原雨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家人？
☆、第五十一章
“你的意思是说，”秦建国微微眯起眼睛，“那个什么玛利亚·约翰逊，把自己伪装成江心，是为了能够不通过委员会的审核就加入舰队？”
“谁知道呢。”东方云起耸了耸肩，“她可是行星人里的资产阶级，她哥哥是个大资本家。按理来说她应该不会稀罕舰队，除非她甘愿放弃一切资产阶级特权和繁殖能力去追求永生——可我听说好多行星国家的资产阶级也早就开始采用更换身体的方式了，并且他们依旧能够繁殖。”
原雨隐约觉得不对。东方云起说的没错，通过神经连接把意识直接从现在的大脑输入另外一副身体的大脑，要比通过通讯芯片把意识传输到总脑然后再传输到新大脑中，需要用到的技术要原始得多。她虽然不了解，但也能猜得出来，殖民行星上应该会有不少资本家会利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永葆青春，来维持自己对于资本的掌控权。
而为了尽量减轻殖民行星资产阶级对劳动者的剥削程度，舰队在与殖民行星国际的贸易方面一直保持着相当大的贸易逆差，在殖民行星做对舰队的贸易是一门极其赚钱的生意。玛利亚·约翰逊的哥哥如果是他们殖民行星的对外贸易商，她的家族就应该能够跻身当地最富有的家族之列。这样的资产阶级家族，原雨很难相信约翰逊会需要以这种冒险的方式更换身体——就更别说她虽然到了舰队也并没有设法更换身体，而且舰队重生站也无法提供给未植入通讯芯片并连接总脑的人更换身体的服务。
原雨觉得这个玛利亚·约翰逊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伪装成舰队公民，肯定还有更隐秘的原因。正当她想着，忽然听到谢尔盖的腕带响了一下儿。
谢尔盖把右手的枪交换到左手，用右手点开左手手腕上的腕带。是舰队重案组的信息，显示来接管通缉犯的重案组专员已经抵达帆城空间站的机库。
然而，就在顷刻之间，趁着站在最右侧的谢尔盖被重案组的信息分去注意力，东方云起突然一脚踹翻沙发面前的茶几。茶几在整个翻倒的时候压向正站在后面的原雨和秦建国，东方云起趁机夺过原雨手里的预备役队员标配液冷激光枪，短暂地朝秦建国的枪柄上射了一下儿。
秦建国手中激光枪柄内的液冷器受到强激光照射，里面的制冷液沸腾让枪柄爆裂，把枪从秦建国受伤炸飞了出去。而东方云起又调转枪口，指向原雨的头。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之前她爆出的关于行星人盗窃江心记忆的大新闻让原雨、秦建国和谢尔盖警惕性下降，而现在发生的局势改变又让四人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愣愣地站在那儿。
“结局大反转！”东方云起愉快地笑了笑，对依旧举着枪对着她的谢尔盖说道，“孟辛莱特同志，把枪交给威尔斯同志。你不会愿意让原同志在进入委员会之前吃点儿苦头的。”
谢尔盖看了看原雨，只好把手里的枪递给薄荷。薄荷注意到他的枪与原雨和秦建国的预备役配枪不太一样，是灰色的，口径似乎很大，看起来不像是激光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