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只有真正见识过地狱的人,才会懂得珍惜身边的一切——你们都误会黎魅了。”风谣一字一顿地说着,身子微微后仰,和白霜对视,浅灰色的眼眸间忽然闪过一丝冰寒,“所以,只要我还活着,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他,即便是我最爱的你。”
白霜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几次欲言而止后,自嘲地一笑,推开他从地上站起:“风谣,或者我该叫你弑天教主?你那句话的意思是——在你心里,黎魅比我重要,是么?”
跪坐在地上的风谣迷茫地抬头,只见白霜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袍,一边看向他身后。风谣下意识回头,看到冰柱里的人后,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这是……我?”
白霜没有回应,他最后看了风谣一眼,转身离去:“别了。”
“白霜?!”风谣惊呼一声,看着白霜漠然离去的背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白霜!你要去哪儿?不……回来!回来——”
“——我命令你!”
白霜的脚步一顿,叹息着开口:“风谣,我不是黎魅,不是你的男宠。你要是做不到把我和他区别开,那……抱歉。”
“不是的……不是这样!”风谣焦急地喊着,视线一下子模糊了,滚烫的泪水在眼中打转。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无法控制——在他反应过来前,话已出口。
或许他真的错了,可白霜,怎么能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
“白霜,你听我解释!”风谣跌跌撞撞地朝白霜冲去,身体撞上他的后背,双手立刻缠住了他的腰。
白霜感受着背后的温度——那么冰冷,并不比周围的寒气好上多少。
他能明显感觉到风谣的变化,并且知道这种变化还会继续下去,这才是他决定离开风谣的真正原因——风谣,在消失……
身后的人,已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风谣,而是弑天教的教主。
他在心里催促自己快点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双腿却不听使唤,心里不知道还在期待些什么:“好,你解释,我听着。”他淡淡地开口,努力掩饰声音里夹杂的一丝绝望。
“白霜,黎魅不是我的男宠。他帮过我很多次,我只是想保护他罢了。”
“还有呢?”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失去你……”
白霜抿了下唇,微微侧头:“风谣,冰柱里的人,是你。你是弑天教的教主。”
风谣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你总有一天会从冰柱里解脱出来,真正地重生。”
“……”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我不知道……”风谣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起了这个地方,可我不知道这里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想来看看……”
“只是这样?”
“嗯,只是这样……”
白霜抓住风谣的手腕,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与他对视。
沉默片刻后,他嗤笑一声,冷冷开口:“风谣,我后悔了——慕容后山之上,我不该舍身救你。因为你根本死不了,就算死了也能重生。呵,我要是真的因你而死,那就是个笑话……不,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和你相遇。”
风谣呆呆地看着他,微微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子弱也就罢了,连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性别不明,身份一堆,夜欢、黎魅这种货色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我不反对你跟他们纠缠,可你居然说黎魅比我重要,哈……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在床上,我绝对不是黎魅的对手,他会让你很舒服,你跟他在一起啊!”
风谣绝望地闭上双眼,眨落一滴眼泪:“对不起……”
“是啊,你是该跟我道歉——因为你,我的生活变得乱七八糟,再也回不去了。可我——为什么就是无可救药地爱着你?!”白霜愤怒地说着,有些粗鲁地按住风谣的脑袋,张口咬上他的唇,霸道地深入!
风谣震惊地睁眼,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缠住白霜的脖子,激烈地回应起他。
——唇舌交战,在这冰冷的寒气中,一个灼热的吻。
白霜将风谣推到洞壁上,一把扯下他的腰带,光滑的手探入他的衣袍,蜿蜒而下。风谣蓦地扬首,发出压抑的呻|吟……
☆、独属于我
风谣背靠在冰冷的洞壁上,任由白霜褪去他身上的衣物。赤|裸的身躯暴露在彻骨的寒气中,他却不觉得冷,满脑子都是对未知的不安和期待。
“白霜,你要做什么……我该怎么做?”
白霜没有回答——他一手将衣不蔽体的风谣捞进怀中,对着他的脸、他的锁骨、胸膛、小腹……一路吻下去。
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变为沉重的喘息。风谣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被动地配合着白霜,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终于……
三千年以来,第一次……
第一次——彻底放纵了自己。
一番缠绵过后,风谣在白霜怀里沉沉睡去。
白霜分不清他是睡着了,还是又一次陷入了昏迷。可是,看他的睡颜,那么安静,甚至带着一丝满足。
“风谣……”白霜低声轻念这个名字,伸手撩起风谣脸侧的长发——不知不觉中,已变得灰白。
“呵……”白霜放下手,自嘲地一笑,“我本有机会离开你,可我作茧自缚……也罢,既然我要了你,就不会扔下你不管。”
说完这句话,他动作轻柔地将风谣身上的痕迹擦拭干净,然后披上衣袍朝洞外走去——这里实在太冷了,风谣承受得住,他可承受不住,还是找床棉被来取暖吧。
洞穴位于北森深处,猛兽汇集之地,鲜少有人来往,再加上洞穴极深,温度奇低,常人难以忍受,所以白霜一点也不担心风谣的安危。
可他忘了一件事——黎魅身为弑天教主的护法,怎会不知道这个洞穴?
当黎魅抱着一个布包出现在风谣身侧时,白霜已经走远,风谣睡得正熟。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腥味,黎魅在风谣身侧跪下,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欲言又止——“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眼看记忆就要完全恢复了,却在这个时候……
呵,只希望你记忆恢复的那一刻,不会后悔。
黎魅抿了下唇,将布包放在地上,缓缓打开,竟是一床琴,琴侧刻着两个娟秀的小字——风瑶。
一段时间后,白霜背着两床棉被和一些食物回来了——黎魅已经离开,可他的妖气……
白霜吓了一跳,连忙扔下棉被,去看风谣的情况,见他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
黎魅来过这里?他来做什么?
白霜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在冰柱之下看到了一些……木屑?
正欲走过去一探究竟,身侧的风谣忽然睁开了双眼:“白霜……”
白霜蓦地回头:“醒了?”
“嗯。”风谣轻声应着,从地上坐起,觉察到白霜脸上的不安,他微微一怔,“怎么了?”
白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刚才出去了一下,黎魅好像来过。”顿了顿,指着木屑所在的方向,“那应该是他留下的。”
听到“黎魅”这个名字,风谣失神了一瞬,知道白霜不喜欢黎魅,只好对他避而不谈,转而说起别的:“白霜,我又做梦了,这次梦见了夜欢。”
“……”白霜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不想说话。
“原来,我真是他主人,夜欢这个名字……真是我起的。”风谣说着,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以为他不会变成妖怪……”
“哦。”
“我说真的……”
“我知道。”白霜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风谣的脑袋——他的头发,已经彻底变成了如雪的白,白得刺眼……
坐在白霜带来的棉被上啃着他摘的水果,风谣微微侧头,看了眼身侧的白霜,只见他正把玩着一片木屑:“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白霜漫不经心地答着,将手中的木片随手往地上一扔——这木片其中一面很光滑,似乎被人精心磨过,不知是用来干嘛的。
——黎魅到底来这里做了什么?
风谣好奇地拾起木片,仔细观察了一下:“是桐木。”
“啊?”白霜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风谣没有回应,一段时间后,他放下木片,皱眉道:“这是……我的桐木古琴。夜欢从百草屿上带回来的,被人摔烂了……”
“是黎魅。”这个白霜可以确定,可……“你确定这是古琴的碎片?黎魅摔你的琴做什么?”
“不知道……”风谣发出一声叹息,“这琴是我亲手所制,陪了我很多年……可惜了。”
听到这句话,白霜眼中闪过一道光,隐约觉察到了什么:“锁妖链也是你亲手所制,锁妖链一碎,你便找回了身为道长时的记忆。这琴一砸,你便想起了夜欢……呵,我知道黎魅想做什么了。”
“他想替我找回记忆?!”风谣抢先一步,惊讶开口,却又很快露出了释然的笑,“我就知道他没有背叛我。”
看着他脸上的笑,白霜欲言又止——黎魅与其说是在替风谣找回记忆,不如说在替弑天教主找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