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前传完结 (叶惜迦)

　　“做什么事情？”
　　“做任何事情。清空地狱不过是我目前想做的事情罢了，我把它完成了，我就会开始做另一件事情。别把我的这个想法想得太过高尚，这不过是我生而为人，修仙问道的使命之一罢了！”
　　“……”
　　“后人想起我，可能第一件事或者唯一一件事就是清空地狱。但是，我还没有死去，我能做的事情，还有更多。”
　　“值得吗？……”
　　天玄摆摆手，又步入了旁若无人的境界：“我视他人之苦为己苦，视他人之恶为己恶，虽有无上慈悲却成执念。”
　　“……”
　　“我却一如既往，地狱不空心不死，坚守我唯一的执念！”
　　“……”
　　“吾欲堕天，地狱不空，业障不除，恶鬼不灭，誓不成仙！”
　　“……”
　　天玄法师的话像是点燃了黑暗中的一盏灯，光明虽小，却足够照亮前进的路。足以矢志不渝，至死方休。足以，迈出眼前的第一步。
　　龙三觉得心底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执念，坚守着，即使最后是一场空，都不愿意放弃吗？”
　　“是的！”
　　“如果执念是错的呢？”
　　“世间万物，从来都是正反两面同时存在的，所以并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
　　“……”
　　“觉悟本性，对错无关。”
　　“……”
　　此刻，龙三心里有个念头，既让他觉得可怕，又让他觉得欣慰。
　　可能天玄法师生生世世都得在地狱待着。
　　可能自己生生世世，都无法停止对木一禾的欲望。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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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彼岸】
　　《面瘫魔女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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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空惴惴不安地给边宸花园里的花除草，整个宅子的草都被他拔了个遍。机械性的劳作能让他忘掉好多事情。
　　一只傀儡木偶在旁边看着他，似乎木然的脸上都有了表情，疑惑霖空最近的反常。
　　边宸并没有跟他签订奴契。
　　木一禾和原北那天走后，他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而边宸就像忘了这件事情一般，从未跟他提过。
　　两个人平日里话就不多，霖空有心期待着边宸张口，更是感觉到了气氛比以往还要尴尬。
　　终于，在昨日，霖空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起了这件事。
　　边宸有些惊讶，惊讶的是霖空居然还记得这件事：“那是骗他的。”
　　“骗？”
　　“木一禾是什么人，他可是魔界数一数二的小魔王。你没看见他旁边的人类吗？肚子被捅了一刀都能乐呵呵地朝他笑，不知道是木一禾施了蛊了还是下了降头。这样的人，只能这样骗。”边宸骗起人来不含糊，把目前允朔的人设加在了木一禾身上，事实上木一禾也不愧大泽小霸王的美名，那天在她府上表现地也的确令人发指。
　　“……”
　　边宸不屑地看着霖空：“你是被追捕的人类，你的身份很微妙，让人觉得还算是危险的。但一个奴隶人类，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人类本来就弱，你的生死大权还掌握在我手上，我能怕什么？”
　　“可是……”可是这跟奴契有什么关系？
　　“你还要回人间了吧？”
　　“……”
　　“那我握着你的自由，就如同把鸟儿的翅膀砍掉一样，我有病么？”我一般直接把鸟砍死。
　　“……”
　　“你一个人类，还不及我的木偶，对我没什么用，养好伤就回人间吧。我救你，只是因为不想见血。我这里不需要你。”说道这里，边宸嫌弃地摆了摆手。
　　“我……”可是，那天你救我，明明是诚心诚意地救我，想跟我做朋友，还跟要我带你去人间玩的。这话，堵在霖空的胸口，吞吞吐吐了半天都没说出来。
　　看着霖空欲言又止的样子，边宸突然心思一转道：“喂……你……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呵……就因为我救了你一命？”
　　“不……我……”霖空刹那间羞红了脸。
　　边宸静静地看着霖空，一贯面瘫的脸上居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人类啊，你省省心吧，人魔殊途，您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句话，霖空此刻的脸色诡异至极，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边宸。
　　边宸看着他这表情，也是觉得挺有意思，一时兴起：“喂！人间是不是很多人魔恋的话本小说啊？”
　　“啊？”
　　“《霸道魔王爱上我》、《魔王的人类宝贝》、《女魔王的贴身高手》、《魔女的条件》……之类的？”
　　“……”这几个书名羞得霖空直接遁走。
　　边宸看着霖空露出来的羞红的脖子，觉得这个人类真是越来越傻了。魔界，果然不适合人类居然。
　　回到现在。
　　曼珠沙华，霖空在人间从未见过这种花，妖冶至极，如火如荼。不知道为什么，霖空总觉得这种花很像边宸。边宸总是一身素白的衣裳出现，事实上，他很认同木一禾，觉得边宸更适合红色。
　　边宸推开窗户，朝着霖空喊道：“你又在拔我的花了？”
　　霖空马上摇头，像条大型犬类一样跑到边宸窗前，解释道：“没有，我在除草。”
　　“你怎么确定你拔的是草，而不是叶子？”
　　霖空一愣：“这花有叶子？”
　　“……”
　　霖空递给边宸一株曼珠沙华：“给，这朵是今天最漂亮的。”
　　边宸接过花，拿过花瓶，插了进去，放在了窗前。
　　“嗯，的确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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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早晨，边宸又在练剑，霖空在一旁看着，思绪是越飘越远。
　　他看着边宸，总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但当边宸舞着剑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嘴立刻闭得和被人缝住了一般。
　　远方的马蹄声传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霖空也是心里一惊。这种感觉，危险而又狂放，似是战场才有。
　　边宸把剑放在一边，傀儡木偶向前迎接。
　　待看到骑着马，迎面进来的人，霖空更是一惊。
　　来人戴着严丝合缝的般若面具，透不出来一丁点的相貌。周遭的空气都因其身上的杀气与煞气凝固。这是一个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的将军，他的名字，无一不让六界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他就是彼岸将军，魔界的死神。
　　彼岸，死亡之彼岸，噩梦之彼岸。
　　魔界的第一将军，所到之处非屠城，即灭国。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说是能把地狱装满也不为过。
　　从未有过敌方知晓彼岸将军的真容真声真名，还有人说甚至连魔界自己人见过他真容的人数也少之又少，可能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传言他集魑魅魍魉的魔气于一身所以相貌也随之丑陋不堪，丑到魔界自己人都忍不了才戴上了面具，也有说其本身如兰陵王一般俊美无俦，不想因自己的容颜影响军心才遮面示人，更有传言说他本身相貌平平，长得甚至跟人类都没有任何差别，戴着面具，只是一个噱头。
　　彼岸将军下马，不知从哪里变来一束花，递给了边宸。即使看不到彼岸将军的表情，依旧能从其虔诚小心的动作上能看出来他对边宸的重视。
　　“呦！彼岸将军还是这么有情调呀！”
　　霖空这才注意到同彼岸将军一起的，居然是莨雀将军。
　　跟彼岸将军身世成谜不一样，莨雀是鼎鼎有名的贵族将军，是彼岸将军的得力助手，名声同样在六界臭得不行。据说彼岸将军私下为人高冷，从不与任何人私交——除了莨雀，他跟莨雀，简直是生死之间。
　　在彼岸将军面前，这样的贵族将军居然都被秒成了空气，足见彼岸将军的威严。
　　彼岸将军看向莨雀，众人似乎从他的面具上看出了“瞪”的表情。
　　莨雀摆手：“好吧！这可是我十一王妹，我都不能调侃了？”
　　边宸接过了花，道：“不能。”
　　彼岸将军又变出来了一个盒子。
　　莨雀：“这一盒子都是漂亮的首饰，我们将军啊，可费了不少心思，十一王妹，开心吧？”
　　“开心。”说是这么说，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莨雀道：“唉，我们将军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十一王妹你，十一王妹你也不给我们笑一个，我们将军啊，要难过死了。”
　　彼岸将军直接将手捂在了莨雀嘴上。
　　“啊呸呸呸！有了女友忘了战友！都开始嫌我烦了！”
　　彼岸将军看着边宸好久，无言胜似千言。之后行了个礼，礼貌地告退。一般人看望自己喜欢的人，能怎么死皮赖脸就怎么赖这儿不走，彼岸将军则像是在执行军令，哪怕他表现得的确很深情。
　　深谙战场谋略的彼岸将军对于撩妹这件事，只能打个五十分。有的人会觉得这人实在很扫兴没情调，有的人却觉得这是君子所为，令人钦佩。看就看谁被他撩了。显然，边宸给彼岸将军不客气地打了零分。
　　莨雀望着彼岸将军离去的背影，坏心眼地凑到边宸跟前：“十一王妹，这么多年了，还是看不上我们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