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了悠扬清亮的的笛声。木一禾回头一看,树下坐着一个人吹奏着笛子,白衣飘飘,当真是吹笛秋山风月清的仙风道骨。依旧是看不清对方的脸庞,但木一禾认识的天道之人只有天玄法师一个,而且还有这无端而生的熟悉感,立刻让木一禾觉得此人是天玄法师。
木一禾兴冲冲地跑到天玄面前:“天玄法师!”
“……”
“天玄法师!”
“……”
怎么叫都不理会,木一禾把手伸向天玄,手依旧穿了过去。
木一禾顿时懵了,这到底是天玄的梦境,还是天玄的回忆?原北教给他的穿梭梦境之法,皆是可以与梦境中的人交谈,不曾像现在这般,连过客都不是,只是观众一般进入对方的世界。骤然有一种面对自己曾经的梦境死海一般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跟只能看,不能吃,是一个道理。
木一禾被原北教化地收敛了些许戾气,该狂妄的时候可以狂妄,不该狂妄的时候就不能继续闹笑话,再加上眼见为实,天道的一草一木,的确是魔界怎么比也比不上的。木一禾第一次认识到了天道之人的确法力高强,自己还需继续努力。
现在出不去这个梦境,木一禾无法,只得坐下来听天玄吹笛子了,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点儿,早点醒来。
跟魔界的莺歌燕曲不同,天道的音乐,似乎连没有词的曲儿都有种教化的意味,好听是好听,就是听得人瞌睡。
木一禾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现在到了一个悬空的广场上,广场中央立着一面和成年人等高的正圆形镜子。
镜子清晰透亮,甚至照得木一禾的头发一丝不差。从未见过如此优良的镜子,好到似乎这是木一禾第一次知道自己长啥样。木一禾立刻一个大写的服气,这天道怎么什么东西都这么好呀。
身旁还是梦境里看不到脸的天玄法师,他站在镜子前,似是挣扎了良久,上前一步,对着镜子道:“天镜,我想知道,那个孩子的未来。”声音也如同他的脸一般,模糊不清。
说罢,他后退一步,一动不动地盯着天镜,一开始威严挺直的背影,逐渐变得慌乱。木一禾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就像一座巍峨的山正在经历地震一般。破碎着,几近垮掉。
木一禾也朝着天镜望去,却像照镜子一般只看到了自己的脸,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木一禾扭头,发现天玄不见了。像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又突然消失了一般。幸好天道亮堂,这要是在昏暗的魔界,非得吓木一禾一个半死。
这到底是迷乱的梦境还是错乱的回忆呢?搞得木一禾都开始迷糊了。
此刻广场空无一人,等了好久都没有人再次出现,木一禾玩性大发,站在了天镜面前:“镜子镜子,不对,是天镜!天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天镜没有说话,但不影响木一禾一个人的独角戏。
完全不懂这面镜子有什么用途,但刚才天玄说什么想看到什么什么人的未来,这么说这面镜子可以预知未来了?
对人生完全没有计划的木一禾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其实对他人的未来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既然来都来了——
“那……我想看到边宸的未来。”
他希望能看到自己能跟边宸结婚之类的景象,掀起了边宸的红盖头啥的,拜天地啥的,喝交杯酒啥的,龙三在一旁气哭啥的。呵呵,想一想就觉得开心死了。如果新郎不是他,那么只希望对方能比他好看或者是他打心眼里服气的人,要不然怎么配得上他的女神呢。他的女神,要么值得拥有他,要么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时,天镜里的景象开始变幻——却不是满目喜庆的红色,而是尸骸遍野的战场。一个男子冲向了直面的鬼面将军,一剑插到了鬼面将军的心脏处。鬼面将军的面具滑落,露出了边宸的脸。边宸倒地,停止了呼吸,随后尸体化作曼珠沙华,开满了整个战场。满镜子皆是触目惊心的红,像血一般要溢出来似的。
天呐,怎么会这样?
木一禾如坠冰窖,惊得向前倾倒,手扒着镜框,敲打着镜面,恨不得进入镜子里的景象中。
骗人的吧?这是什么破镜子?
肯定是骗人的!
边宸,怎么可能会死呢!
天镜却在顷刻间碎成了银色的齑粉,随即飘散在空中。
此时天地变色,原先耀眼得不像话的天道,瞬间变得乌云遮日,风云四起。变得……像魔界一般。
不知从何时起木一禾身边站了一名白衣男子,男子从后拽住了木一禾的胳膊。木一禾感觉这个人就是刚才还出现在他面前吹笛子又跟天镜对话的天玄,但为什么刚才还触碰不到,此刻拽着木一禾的胳膊感觉就能强劲到把胳膊捏碎呢?
男子本想让木一禾正视自己,却太过用力,将木一禾迎面拽向了自己的怀中。
木一禾的脸贴着男子的胸膛,胸膛如此火热,更是烫得木一禾感觉都不会呼吸了,惊慌失措地推开男子,抬头看到了这个梦境里唯一看得清的脸。
——不是天玄法师!
——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脸!
这人高大俊朗,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耀眼更甚于天空中的日月星辰。风暴吹得两人头发飞舞,把木一禾吹成了鬼,却丝毫不减这人一丝一毫的气度。明明这人长得特别好看,木一禾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却让木一禾不寒而栗,惊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吓出来。
那人也一副惊诧的表情看着他,随后另一双大手伸向木一禾的眼睛。
木一禾吓得闭上了眼睛,谁知那人轻柔而多情地抚摸着木一禾眼角的朱砂泪痣。不对!他抚摸的,是木一禾泪痣下的血痕刀疤!
木一禾挣扎着,想要将那人推开,那人却纹丝不动,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木一禾,木一禾从这样的眼神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这样被禁锢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完全不像是在梦里。跟别人格斗的时候,木一禾即使技不如人,那也能勉强过几招,但是面对眼前的人,他无法动弹,想举起胳膊都举不起来,更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那人迟疑着,张开了嘴,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华丽地像是诗篇,却让木一禾遍体生寒,“太弱了。”
“……”
那人低下头,凑到了木一禾耳边,对着木一禾的耳朵,带着笑意道:“下一次相遇,希望你能变强。我,等你。”
木一禾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全身都在颤抖,接着眼前一黑。
木一禾惊颤着从梦中醒来。
原北早就守在了一旁,听到木一禾在梦中大叫,但却束手无策,怎么叫都叫不醒。好半天了,木一禾才自己惊喘着从梦中惊醒。
原北把木一禾拉近怀里,温柔地拍着木一禾的背,耐心地安抚他。
木一禾好久才平复下来:“阿北,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我以为我进入到了天玄法师的梦境里,实际上好像是……我在自己的梦里……不对,这好像也不是我的梦……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木一禾越说越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开始变得癫狂暴躁。
原北抱紧木一禾,不停地朝着他耳边念叨:“没事儿了,有我在,没事儿了。这就是一个梦罢了。”
木一禾抬起头,看着原北:“我梦见天道了。”
“……”原北也是一愣。
“我梦见了一面镜子,镜子能看到未来。”
原北念到:“天镜……”
木一禾激动着拽着原北的衣服:“对!我还梦到一个奇怪的男人,那个男人说那是天镜。”
原北道:“天镜,知前定,预后世。一人,一世,一面。一个人一生只能用它预知一次未来,而且还不能预知自己的。”
木一禾焦急道:“那,天镜预知的准吗?”
原北一声叹息:“天道的东西,哪有不准的。”
“我……我预知了边宸姐姐的未来,我看见……她死在一个男人的剑下……我却看不到那个男人是谁。”
我只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那个男人让我觉得可怕、耻辱、无力,但这些负面的情感背后,我却觉得热血沸腾。
我想杀死他。
☆、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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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兵道】
媳妇儿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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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一禾随便收拾了几下,就急急忙忙地跑去了边宸的宅邸。柔妃昨晚一直在魔宫住着,木一禾给下人留了话说出去玩儿了就绝尘而去。原北也利索地跟着木一禾跑了出去。
来到边宸的宅院里,看到边宸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喝茶,木一禾这颗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姐姐姐姐!……”
边宸听到这声叫唤,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看着他。
如同往常没有任何情绪的表情,但木一禾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木一禾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走上前,将这位“边宸”的人X皮X面X具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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