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的,不若您试试,拿根头发丝,一吹就断了。”大汉殷勤的地解说,当真拔出匕首,拽了根自己头发放在刀口上,吹了一口气,真的断了。
楚染惊叹,这里真的不少好货,她将匕首与刀一道买了,待回去后将刀送给李初。他是陆莳的人,肯定要比旁人高看一眼。
私市只有两个时辰,不多开,到时都会离开。
楚染从头走到尾,觉得有趣,自己拿了匕首,待回去后待发现刀鞘上将点缀着宝石,一看就是好东西。她玩过刀剑,有些功夫,匕首防身也很好。
离开私市后,照着原路回去,楚染走得有些慢了,慢吞吞的。
她这几日刚缓过来,昨日又闹了半日,晚间走了夜路,力气跟不上,牵着陆莳的手都走不快。街坊间人不多,陆莳放慢脚步等着她。
不知走了多久,陆莳忽而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楚染:“我背你。”
楚染一惊,未曾反应过来:“背我做什么?”
酒醉后嚷着要陆莳背,早已忘得干净,再见陆莳放低姿态,极为怪异。不过她不是吃亏的主,也不娇气,她都主动说了,自然要她背。
她伏在陆莳背上,双手搂过她的脖子,怪道:“陆相怎地想起来背人。”
“又非第一次,殿下酒醉后让我背的。”陆莳不说谎,当即将她的糗事说出来。
她并非胡言乱语之人,楚染被羞得耳朵通红,感受到陆莳沉稳的脚步,也就不动了,时不时与她说句话。
“陆相,以前有人背过你吗?”
夜凉如水,楚染故意压低的声音像是说着悄悄话,陆莳心口发烫,“大约父亲背过。”
“我没有,陆相是第一个背我的人。”楚染的声音轻轻如风过吹过耳畔,扰乱人的心湖。
陆莳再没有接话了,静静走过这一段夜路。楚染不问了,伏在她的背上,合上眼眸,知陆相一片心意,她怎能不动容。
从未有人这般宠过她,知微见著,陆莳对她的好皆在细枝末节里。太子病弱,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来照顾她。
世人不会讨厌这个感觉,楚染亦是,她靠近着陆莳耳畔,想了想又问:“陆相,我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做?”
她自认自己并非良人,手中的恶事也不算少,虽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真正比起灵祎来,还是不如意的。
她想了想,张口就道:“我与灵祎比,其实也不如她。”
楚染掀开话来,就会说明白,陆莳静静听着。感情一事,无关理由,前世里苦求不得,今生就会万分珍惜。楚染懵懂,不知这份情,只当是寻常玩笑事,真正恩爱的人哪里会多。
帝后是不存在的,再往下,几位皇子还小;宁王珍爱王妃,在她去世后不立王妃不纳妾,可日日都有伶人相伴,也不算恩爱。
这般细细一想,就什么都没有了。楚染自顾自胡思乱想,以前觉得陆相虚心假意,待相处了,就会改变想法。
陆莳不回答,她就自己接下话去:“你我之间能不能走上许久的路,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好比是眼前的路,漆黑看不见路,一脚踏错就会有变故。”
她心中藏着事,就开始絮絮叨叨。陆莳虽说没有回答,可也认真听了,最后才回道:“殿下不用去想路怎么走,跟着我就好,你若觉得不安全,也可自己走,我牵着你。”
其实是背着你,更为贴切。
楚染是信她的,话中没有多说,尤其她给太子铺的路,比她原来想的还要好。她心中开始信任她,若是陆莳骗她,她也没有损失,横竖太子那里一切安好。
自己想通,就从荷包里取了糖,喂给陆莳,自己继续搂着她:“陆相,我且信你一次,你若负我,我也不怕的。”
糖很甜,话却是不好听,陆莳含着糖认真回她:“勿要乱说话,殿下若不负我,我便足以。”
对于这段情,她本就将自己放在低等的位置,哄着楚染莫要退婚,哄着成亲。时间哄着久了,就会习惯这般的姿态,继续去哄,若可以,哄一辈子也足以。
回驿馆后,楚染透着灯火把玩着簪子,婢女捧了晚膳后的三色丸子过来,她吃了一颗,与陆莳道:“私市上好东西不少,为何不去铺子卖?”
“来路不正,哪家铺子敢收?”陆莳解释,有些几乎是从死人坟墓里挖出来的,带着晦气,更无人敢收。
楚染将匕首擦拭了很多次,才放心用。
等她忙完都快五更了,上床裹着被子就睡下了。陆莳一夜未眠,次日天不亮就起来了,忙着其他事。
楚染一觉到午时,刚用过午膳,陆莳回来了,两人目光一碰,楚染让人给她做些吃食来。她去作什么,楚染也不问。
午后,陆莳一人躺着午睡,她也无事做,翻了翻书后,觉得无趣,也跟着陆莳一道躺下。
陆莳睡得沉,连她过来都不知道,一眼睁开就看到楚染,睡颜恬静,瞧了一眼外头的光色,时辰不早,才伸手揽过她。
楚染一碰就醒了,她迷糊地会儿,睡前就想躺会的,不想一合眼就睡了过去。陆莳凑过来,鼻尖涌动着清香,她想起昨夜陆莳背她的事,耳尖一红,就没动了。
两人靠的近,陆莳就看到她通红的耳朵,伸手去碰:“耳朵怎地红了?”
她的声音沉静,让楚染听着不舒服,推开陆莳就要起榻,道:“船可安排好了,要买些东西的。”
“安排过了。”陆莳眉眼的疲倦散去大半,楚染晕船的毛病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犯,想起那几日脸色苍白的样子就不放心,她靠着榻沉吟了会,未曾想到答案。
去吴江最快的就是官船,楚染也没有提出走旱路,晚膳的时候,县官夫人又让人送了甜瓜来,极为殷勤。
楚染看着绿油油的片瓜,张口咬了一个,提议道:“她爱送就多送些,这个挺甜的,到时多送几盒点心回去。”
陆莳有个规矩,就是得礼必回,所以灵祎在她相府得了不少好酒。
“也可,你爱吃就可。”陆莳倒记下了,县官夫人这般热情也是县官指使的,开私市闹开了,容易丢了官职。
船只安排妥当后,两人就歇下了,白日里睡得多,晚间就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李初今日就上船去盯着,采买一事银子是小,就怕东西不干净,陆相在意这些,他就亲自去跟着。手中的刀换过一柄后,提在手里更显威风。
驿馆里安排得更为安全,静悄悄的,猫狗都进不去。
屋内的人翻来覆去,扰得陆莳睡不踏实,她揉着额头去看楚染:“下午不该睡的。”
“怪你,你若不睡,我怎会躺下。”楚染将错误推了过去,她不知昨夜未睡,白日里还好奇她好端端地怎地午睡。
陆莳不应,当是勉强同意她这个说法,“时辰不早,也该睡了,闭上眼睛,乖些。”
她困意袭来,揽过楚染,拍了拍她的脊背,哄人的样子很足。楚染不应她,反觉得奇怪:“你白日里也睡了,怎地还这么困,哪里不舒服?”
楚染好心地摸摸她的额头,见温度与她一样,就摸摸她的脸颊,滑过唇角,搂在颈间,犹如羽毛拂过心头,酥痒难耐。
她难得的担心没有让陆莳欣慰,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她捉住楚染乱摸的手,反按住,“你不困?”
楚染先是一愣,而后就明白过来,她挥开陆莳:“你想办不正经的事了?”
目光灼灼,肌肤莹莹玉色,诱人心动,陆莳困意被她搅得不知去了哪里,握着楚染的手就不动了,眸子里溢出笑意:“是殿下自己说不困的。”
“不困就给你办正经事?”楚染被她看得心口发慌,后悔白日里午睡。其实也怨不得她,昨夜走得累了,乏了就容易困。
陆莳眸色温和,绕指成柔,指尖滑过她的唇角,顿了顿,细细摩挲,“殿下若困了,就安寝。”
楚染被她撩得心口发软,拂开她的手:“困了、困了,早就困了。”
“臣不困了。”陆莳正经道,继而伸手向被下探去。
楚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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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醒来的时候,楚染微微不适,年轻人血气方刚,很快就缓了过来,想起昨夜的事,推醒了陆莳:“陆相看得哪些册子,给我也看看。”
这句话惊醒陆莳,她翻过身子,就看到楚染晚霞般的脸色,媚色撩人。楚染见她不答,反咬住她的唇角,而后快速松开:“不舍让我看?我就瞧瞧可有铁链的,最好锁住你。”
不然,如何泄恨。
她恼,陆莳却觉得欢喜,抿唇道:“殿下自己去寻,臣未曾见过。”
陆相极为大方,楚染心中存疑,她当真没有瞧过,脑子里怎么想的,脸色就浮现出来。数日里,她在旁人面前演戏演惯了,当着外人面与陆莳冷漠,无人处又是一片光景,不经意间在陆莳这里就卸下心防。
楚染被她搂着,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只是奇怪陆相怎地变了一人,小金铃是没有了,但是旧怨埋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