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剩下的给人家?楚染好笑道:“你这样不礼貌,想吃我让人去街上买些回来就好。”
“不用了,我觉得好吃,明妃就会喜欢的。”新阳道,她将小盒子收好,都已经吃了一半了,约莫也不会有毒的。
她欢喜,楚染总觉得哪里不对,来不及多想,新阳就抱着食盒离开:“阿姐,我去换身衣裳,你也更衣。”
楚染看了一眼自己紫色的劲装,与婢女道:“要换吗?”
她平日里不太讲究这些,穿得舒服便好,从西北回来后见多了灵祎华丽的衣裳,莫名也有些嫌弃自己。
婢女觉得殿下有些变了,少女喜欢打扮也是好事,她低声道:“要不你换一身红色的?明日让人拿些布料过来,做几件衣裳?打扮得漂亮,陆相也喜欢。”
提及陆相,楚染眼一瞪:“我穿衣裳与她何干?”
婢女被瞪得不敢说话,又想笑,忙讨好她:“与陆相无关,您赶紧换衣裳,奴婢给您梳妆。”
楚染不情不愿地换了一身新衣裳,出门的时候才想起,丞相又不去周府,她换衣服做什么,给谁看?
她转身要回去换衣裳,新阳一把拦住她:“好阿姐,你看都快近午时了,再回去换衣裳就来不及,你这般很好看,不换了成不成?”
新阳心急如焚,楚染心中奇怪,也不好再去换了,从此跟她上车去周府。
明妃回府很是低调,几十人跟着,新阳拉着她从正门,周家大爷在礼部当值,见到楚染后顿时一惊,忙行礼道:“新平公主竟来了,您里面请。”
花厅里人挤人,周府是大家,后嗣旺盛,除去做轮椅的周家二房嫡长子,其余人楚染都识不得。
明妃坐于首座与周家太爷在说话,新阳走近后,周太爷未曾起眼,见到楚染后眼光一沉,站起来行礼,道:“不想殿下来了。”
“无妨,孤与新阳来玩玩,老太爷莫要嫌弃。”楚染扫了一眼明妃平坦的小腹,三、四月最是紧要的时候,陛下竟同意她出来省亲,也不知如何想的。
周老太爷将上位让了出来,她摆手道:“孤晚辈,怎敢讨您的大,您坐,我和新阳坐这里便可。”她拉着新阳坐下首,周家几位爷就让出了位置。
周老太爷唤周文义,楚染对他有些印象,梦里太子去的时候,唯独他站起来求彻查,最后被陛下驳回,连带着周家满门都跟着被陛下厌弃,那时明妃都已经死了。
可见他确有几分才能,她今日过来也想结交一下,至于明妃肚子里的孩子,她觉得不会成为劲敌,陛下已近五十,最多不过十几载,就算那个孩子长了,到时太子都已羽翼丰满,不用惧怕。
不过周文义似是不待见新阳,她看着旁边吃着蜜瓜的新阳,或许觉得新阳配不上他家的残废孙子?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原因?新阳势弱也是一朝公主,周文义的做法有些令人不解。
好在新阳习惯了,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她抬首看向明妃,笑道:“明妃娘娘近来可好?”
“本宫尚可,殿下伤势如何了?”明妃温和一笑,明眸生辉,目光偏移几寸,落在吃瓜少女的身上,她只顾低头啃瓜,也不管周遭环境,头都不抬一下。
楚染也去看新阳,吃了一片蜜瓜,淡笑道:“新阳,你未婚夫婿还在,怎地就吃瓜,也不去见一见,未免太不礼貌了。”
楚国民风开放,定婚也无太多的规矩,周家二房公子见到新阳就像没有见到一般,可见礼数太不好。楚染说新阳,实则也想讽刺他,这婚未成就这般,成亲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新阳不懂这些,平日里做事都是明妃教她,她愣了下,下意识看向明妃。明妃立即道:“要见也该是二哥见见新阳公主,哪里有让姑娘主动的。”
“明妃所言极是,新平说错话了。”楚染笑道。
明妃与她对视一眼,也笑说:“待会罚酒三杯。”
两人一唱一和,周文义白了脸色,见发傻的新阳蓦地明白过来,忙道:“二郎,还不去见礼。”
“老太爷何必勉强,二公子腼腆,只怕人多碍事。”楚染试探一句,她想知道明妃对新阳的偏袒到何种地步。
明妃立即道:“也是,二哥性子内向。”
新阳抬首看着明妃,眸色茫然,楚染看后,无奈摇首,新阳对明妃的依赖已到肉眼可观的地步了,周文义不可能不知道的,或许这就是他不喜新阳的缘由。
此地古怪,不可久留,她拉着新阳询问她的意思。新阳照旧看了一眼明妃,而后微微摇首,不愿走。
楚染顿时没辙了,戳了戳她的脑门,而后道:“周二公子,新阳性子软弱,到底是公主,配你也可,你若是端着架子欺负她,我相信太子也不会肯的。”
明妃抬首,眸色震惊,转身看新阳,她依旧在吃着蜜瓜,好似未曾听见楚染的话。
楚染是想给明妃颜面,扶持她,到底可与王后争一争,她何乐而不为,三两句威胁的话,还是不打紧的。
周文义脸色变了又变,看了眼明妃,她低头品茶,没有去回答的想法,无法,他代替二房回话,道:“殿下想多了,能尚公主,是周府荣幸,怎敢怠慢。”
“老太爷,新平就是随口说说,您不要在意,时辰不早,我带新阳先走了。”楚染唱完了恶人的戏份,自然要唱好人。
明妃出口挽留,道:“新平留下便是,今日听说烤羊肉,特地从西边请来的庖厨。”
新阳眼光一闪,拉着楚染,道:“阿姐,我们试试?”
楚染:“……”
明妃还真懂新阳心思,一哄一个准,她只得留下吃羊肉。
午膳后,她带着新阳离开,没有将人留在周府。回府的路上,她作势问起明妃之事。新阳愣了下,摇头不知。
嘴倒严实,她将人带去护城河边上转了一圈,暗道内在清扫,新阳回去多半会撞上。
护城河旁多青楼楚馆,花船也不少,马车停在岸边上,烈日当头,热得佷。许多人挑着货担子,在叫卖,也有人摆着地摊卖着瓜果、香花,还有糖油煎糕。
新阳忽而抓着楚染的袖摆,指着远处一马车:“那像是相府的马车,陆相也在?”
陆相今日里行踪不定,楚染也不知是不是她,总觉得被新阳看到不好,就道:“或许出来走走,你来,她也能来的。”
新阳想想也是,便道:“阿姐,我们去船上坐坐?”
“改日吧,我们没有船,不好去的。”楚染拒绝。
新阳一脸苦相,冥思苦想了须臾后又道:“阿姐,不如我们去酒肆里看看,或许陆相还在呢。”
楚染听后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说话,就见新阳下车去买糖油煎糕,顿时无奈,左右看了一眼后,果见陆莳上了车。
没多久,车就走了。
新阳捧着糖糕回来,楚染再看时,卖糖糕的贩子就收拾摊子走了,大热天在这里卖糖糕,也会有人光顾吗?
为什么卖完新阳就走了?她觉得奇怪,新阳喜滋滋地吃了两块,就递给她,道:“阿姐,我出去看看,你先回府。”
楚染明白了,这是要去见明妃了。她扶额,也不去阻拦,吩咐道:“你自己且注意些。”
新阳欢天喜地地走了,留楚染一人在马车上,她环顾一周后,吩咐车夫回府。
回府后,十五扑了过来,围绕着她打转,跑去她后面看一眼,好似在看陆莳有没有过来,一看没有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楚染肩上有伤,抱不动它,揪着它的耳朵就走:“明日把你送回相府,瞧你着思念情人的样子,怪可怜的。”
十五喵喵地两声后,往丛里一蹿就跑了,也不见影子。
楚染好笑,想起新阳就觉得一阵头疼,明妃到底是何意思,这般缠着新阳,想起梦里新阳的处境,嫁给周家二公子也比和亲的强。
不过她嫁人了,谁又去和亲?
难不成是灵祎?楚染眉心一动,想起那个梦后,又不太相信和亲这件事,她揉了揉额头,先去试探陆莳,或许她知晓朝堂动静。
晚点的时候过来问问,她欲午睡时,宁王匆匆忙忙跑来,就像有人追他一般,笑着让人去办冰盏来给他消暑。
宁王哪里有心思吃什么冰盏,忙拉着楚染,道:“小新平,陪王叔去见一见丞相?”
他急得拉着楚染就走,楚染身上带伤,一碰就疼,她抿着唇角道:“王叔何事?”
“小新平,王叔就一个女儿,你就这么一个姐姐,送去和亲就不好了。”宁王心急,平日里风花雪月惯了,遇到大事就犯急。
楚染瞬息便明白过来了,装作不解,道:“什么和亲,我怎地不知道?”
“咦,那个野蛮子来求娶我楚国公主,你看看你们几个都嫁人了,轮来轮去,就你姐姐合适。”
楚染捧了冰盏给他,让他先消消暑,笑道:“灵祎还在,如何轮也轮不到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