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出去吧,我累了,自己出去找地方喝。”楚染指着殿门外示意她离开,而后让宫人赶客。
灵祎脸色通红,不想阿姐翻脸这么快,只得跟着宫人后面离开,三步一回头,情绪如常。
半个时辰后,宫人传旨让楚染离开,与此同时,那些请来的世家子弟也跟着离宫,人人面色恐慌,出了宫门就上自己府上马车离开,也不敢再同人说话。
殿内与陛下的谈话也是无人知晓,更不见陛下发旨意召见霍家人,楚染心中存疑,更是满头雾水地回相府。
陆莳在府内久候多时,手中捧着一卷书,见婢女扶着人进来后便淡笑,轻声道:“殿下腿疼?”
“膝盖疼。”楚染没好气地瞪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人,拂开婢女的手后,走过去俯视她:“陆相今日看热闹,觉得好看吗?”
“比戏台之上好看。”陆莳坦诚道。
“看完了就说说戏怎么开锣的?”楚染好奇道,一瘸一拐地走到陆莳身边,让人去打些热水过来,膝盖疼得钻心,挪一步都疼。
陆莳笑意敛去,目光落在她膝盖上:“霍启自认此事无人知晓是霍栎所为,谅你没有证据才敢去陛下面前告状,臣不过提前去找了与霍栎同行的世家子弟和几名商户子弟罢了,提前将人安排好,霍启若是咽下这口气就无事,挑起此事就势必要承担后果。”
婢女打来热水,楚染脱了鞋袜,膝盖处一片青紫,她疼得自己都不敢去触碰,听她留有后手就放下心来,身上感觉哪里都疼,提议道:“我们去温泉馆泡一泡身子?”
话说完,陆莳就冷眼看着她:“殿下还没跪够?”
楚染缩了缩脑袋,“你若早些提醒我,哪里会有今日这一劫?”
陆莳不答,反走过去要给她揉了揉膝盖。楚染不让,“你别碰我,疼。”
“疼还记得去泡温泉,也不见得多疼,早知今日臣当晚些过去。”陆莳眉眼平静,出口的话带着淡淡的讽刺。
楚染生气又无可奈何,比不过她心思玲珑,哪里会晓得霍启那个老儿会耐着性子等,等她放松警惕时再来一招。
她又气又疼,无可奈何之际看着陆莳:“陆相,我好气,你给咬一下。”
听她这句不正经的话,吓得婢女不知所措,捧着滚烫的帕子愣在当下。一旁的阿秀习以为常,拉着她退出屋去,殿下不正经的时候,不喜旁人守在一旁。
陆莳就当没有听到那句话,将帕子盖在伤处轻轻揉了,痛得楚染皱眉。
“陆相再猜测陛下会如何处置霍栎?”
“不知。”
楚染皱眉躺在榻上,膝盖疼得不想动弹,抱着被子之时顺势去拉着陆莳躺下,而后咬上她的下颚,听到不可遏制的呼痛声后才满意地松开她。
“玩不过陆相,总得让我占些便宜的好。”楚染自己安慰自己,又想起窗下桃树,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快慰的。
翌日休沐,陆莳闲散在家,幕僚匆匆过来报信。
楚染近日都起得晚,迷糊的时候,榻沿坐着一人,她习惯性地往榻内挪了挪。陆莳看她一眼,道:“该起了。”
“你怎地不去早朝?”楚染往被子里缩了缩。
陆莳无奈:“今日休沐。”她伸手将人拉起来,楚染不愿,闭着眼睛说话:“不要了、不要了。”
她困意难耐,不愿同这人说话,抱着被子不想放手,迷离之际,听得一声音:“陛下将霍栎宣进宫,腿打残了。”
“打得这么狠?”楚染瞬息就醒了。
“陛下本就心狠,留他一命已是开恩。”陆莳淡淡道。
陛下对亲子都能以毒来控制,霍家的人岂会轻饶。
“不对,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你做了些什么?”楚染不傻,就这些事不足以让陛下下狠手,陆莳定有事瞒着她。
陆莳神色平静,还抬手理了理她缭乱的衣襟,指尖不经意间滑过她的锁骨,认真道:“殿下记得不要去温泉馆就可,其余的事只要您想做的,臣都会尽力帮你去做。”
“这么温柔,必有反常。”楚染不上当,拂开她的手又躺回榻上,自顾自地想着这件事的始末,陆莳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不会说,不如省些力气。
陆莳浅浅一笑,不再去烦她,让人搬了公文进来,自己先处理,到时辰躺不住就会起来了。
新平公主被罚的事传到东宫,太子着人送了药膏过来,还附带一碟奶香点心。
楚染让人将药膏带回东宫,还不缺太子那些关心,只收下点心,自己吃了一块,见陆莳坐了许久,一步步蹭过去,将点心喂给她:“吃不吃?”
章节目录 七十四
东宫近日里三天两头地就送些点心过来, 楚染习以为常, 正想哄得陆骗子吃些, 见到陆莳手里的几本账簿恰好是温泉馆的。
她想多看一眼, 陆莳不经意间就以书册掩盖起来,“陆相,你藏什么?”将挡着的书册拿走, 上面的几张销毁过的欠条,上面都有名姓, 略一想好像是前几日入宫的那几个世家子弟。
“我只当陆相以何妙计胜过霍启,不想还是靠着温泉馆里的生意, 啧啧啧……真是高估陆相了。”
温泉馆入不敷出, 也有几分原因是纨绔子弟玩闹过后就欠着账, 赵家哪里敢和官斗, 唯有捏着鼻子不做作声,陆相接手后肯定要讨回来的。
陆莳不答, 算是默认,楚染好奇道:“你追回多少银子?”
“几万两银子, 账目上有几十万两,怕是一时间追不回来。”陆莳坦诚道。
“你是不是得分我些, 给西北也没有这么多银子。”楚染将手里的点心直接喂给她, 顺手翻起这些陈年旧账,“要银子之事也不难,只要不怕得罪人,上门去要, 肯定要得回来。”
世家大族都爱颜面,被追债的要上门,肯定会拿钱打发了事,赵家不敢做的事了,陆莳是肯定敢的。
陆莳手中多能人,接手后将赊下的旧账都归结在一起,命人去追账,将以前欠下的亏空都弥补上。
“殿下烦这些也无用。”陆莳直接将账目拿回来,不让楚染再看,小东西掉进钱眼里去了,西北就像窟窿一样,把一个公主变成一‘见钱眼开‘的小小财奴。
“陆相,温泉馆是我的。”楚染不甘心。
“殿下缺什么去账房支取便是。”
“账房里有几万两?”
“那倒是没有。”
“骗子。”
楚染一气之下,端着点心就走了,带着人离开卧房,恰好赵顾宁要来求见,她回头看一眼陆莳:“将人留在花厅里,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她去而复返,换了一身靓丽的裙裳,还未跨过门槛就被人拦住,“殿下打着臣的旗号赚银子,可曾分过臣些许?”
廊下婢女见此,纷纷退了出去,甚至不忘将屋门关好,气得楚染冷笑:“陆相规矩甚好。”
“殿下规矩亦不错。”陆莳冷眼看着她,婢女不在就捏捏她的耳垂,“殿下想让谣言成真?”
“陆相吃醋了?”楚染眼前一亮,气势不知自哪里又攒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别扭的人,“陆相将银子给我,我就不去见她,如何?”
脑子里就记得银子,一点亏都不肯吃。
陆莳收敛笑意,兀自不肯承认:“殿下想多了。”
“那就算了,我去见赵顾宁。”楚染作势要开门,动了动身子,腰间那只手扣得更加紧了些,压制住她无法动身,“你不吃醋就松开我。”
屋内一阵沉默,陆莳忽而将人拉得更近些,触及到她眼里的笑意后不得不抬首望着她,让她如常人般承认是不可能的。
陆莳的性子霸道中透着沉静,这般看似极为妥帖,若遇到其他不通她性子的人,早就被推得远远的。楚染性子大咧咧的,尤其是被陆莳养在府内后,愈发率真,反不见前世里的阴沉。
陆莳将她养成这般,也不知是好是坏,好比在前世里,她是万万不会同商人在一合作,更不会扶持赵家,这些的起因算是在陆莳的身上。
陆莳思绪混乱,什么都会想到,前世今生总会想得有些糊涂,她沉迷于过往时,楚染紧紧盯着她,将手臂揽过她的肩膀,“你在想什么,赵顾宁还在等我。”
听她言语,陆莳方想说不许去,可又说不出口,只得将人松开:“那你去吧。”
她口是心非,楚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陆莳遇到这些私事都会让人看不清她的态度,她想了会,小心道:“不如我们一道去?”
“不去。”陆莳转身就回案后,态度比起方才更差了些,让楚染摸不到头脑,自己扭头时看到南窗下的桃树,她弯了弯唇角,陆相约摸就是吃醋了,只是脸皮薄说不出口罢了。
也就此时正经些,指不定到夜间就会变得不再那么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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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的赵顾宁没有等候多久,刚饮过一盏茶就瞧见款步而来的公主,她起身将人打量一眼,红色的百褶裙在眼前闪过,纤腰楚楚,女子风情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