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栎来时做好充分准备,只要新平公主肯说出条件,他必然就会答应,等了半天不想等到这句话,他大吃一惊:“您喜欢那个商户女?”
赵顾宁姿色妩媚,与寻常大家闺秀不同,确实让人眼前一亮,难以忘怀。
楚染懒得与霍家人多话,拧了眉梢:“喜欢又如何,霍小爷要去告诉陆相?”
“不敢、不敢。”霍栎微觉尴尬,陡然听闻公主的风流事,也觉不知所措,他脑子里转得快,又道:“殿下喜欢也可有其他的讨好方式,比如…”
“没有什么,她开口了,我难不成拒绝?霍栎,你小情人和你提要求你拒绝?银子有你情人重要?别多话,赶紧回府整理你的绸缎,能卖就卖,大不了亏些银子就是。”楚染让人赶他出去,将她当成活菩萨,霍家亏本找她作甚。
霍栎忍着一口气,不想就此罢手,霍家生意每况日下,仗着祖父的权势才揽些生意做,这次宫里的绸缎早就定下多时,谁知说换人就换人,他心里一口郁闷之气难以消散,甩袖离开相府。
没过几日,人人晓得新平公主喜欢赵家的家主,为之一掷千金。
太子忙于恒王丢下的差事,通商一事交由周老去做,听到宫人嚼舌头后,也觉得迷惑,一想两人如今的身份,或许就是阿姐故意而为之,也随之不管。
陆相闻言,尤作不知。
倒是赵顾宁心中不平,她一金都没看到,哪里就得到千金了,再者就那日见到丞相那个醋坛子,她觉得赵家的前途会葬送在自己手里,当面解释为好。
谣言传得愈演愈烈,楚染似无事人一般在府内种一桃树,等着来年吃桃子。阿秀在旁跟前跟后伺候着,见殿下不着急,也觉得哪里不对。
桃树就在南窗下,一开窗花就能看到,阿秀不解道:“是否太近了?”
“就这样最好,桃木克妖。”楚染从婢女手里接过帕子净手,陆相近日里就像着魔一样,夜间与晚上好像换作一人似的,也不知是否撞了邪,种棵桃树去邪也是好的。
阿秀被她说得糊里糊涂,不知是何意思,回来后同陆相说过,本以为会解惑,不想陆相一声不吭地算是默认了。
这二人稀奇古怪的。
亥时过后,陆莳照旧回卧房,楚染坐在榻上翻着账目与温泉馆传来的消息,听到脚步声后,将记录消息的纸张递给来人,“有你想知道的东西,陆二爷被罢职后进出频繁。”
前些时日楚帝得知战船出问题后,不好动自己的儿子,将气撒在陆怀思身上,借机罢免他的官职,待查清后再行处置。
陆怀思本就是心高气傲地文人,心中抑郁不平,就常去温泉馆消遣。
楚染看过他说过的话后,心中疑惑,道:“陆相,你说他酒后胡言会不会说出你二人曾议亲之事。”
陆莳不计较这些小事,不过就是怕楚染有所误会,那时对她不信任,再听些胡言乱语,心离得会更加远。她故而一再谨慎,如今陆怀思只留得一命在,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她翻看过,沉静道:“无妨,他不会再去温泉馆了。”
陆莳说到做到,楚染就放下心来,不去再说此事,反说起太子近日处事有些激进。
“太子长大了,自有分寸。”陆莳轻描淡写,转身去洗漱。
楚染总觉得陆莳这几日心情不好,同她说话时也是冷冰冰的,就像对待下属那般,她叹过几声后,晓得她为何生气,都是霍栎惹得祸。
她翻过身子躺在里侧,想着明日去找霍栎说道说道,霍家都是小人,生意败了就使些小计策。
迷迷糊糊入睡后,也不知身侧之人何时回来的,她寻着热意往陆相怀中钻去,未过片刻,唇角处覆上温热,舌尖缠绕,她努力睁开眼,清冷熟悉的容颜出现在眼前。
陆莳并未同她说话,只轻轻地拂开额头上的碎发,落下简单一吻。楚染瞬息就醒了过来,凝视她:“南窗下多一棵桃树,据说桃能克妖邪。”
陆莳不应,只当她胡言乱语,咬着她的唇角,不让她再说些奇怪的话,楚染被她亲得支支吾吾,情深沉醉之际,想提醒陆莳桃木的用处。
奈何陆莳根本不给她机会,除去低低的音色外,说不出其他的话,她忽而被迫翻身之际,不喜这样的姿势,攀着她的手腕就咬过一口。
轻微的疼痛抵不过身体上的快乐,不见往日里的矜持,唯有深深去探索。
次日,楚染醒来后,恰好霍栎求见。
她身子酸软得很,不想同这罪魁祸首说话,本是随口一句话竟惹得满城风雨,尤其是陆莳,生气也不说,偏偏就晓得欺负她。
看着十分矜持,实则骨子里半分都不正经。
她在榻上躺了半个时辰后,起身沐浴,亲自去霍府找霍栎,换身衣裳时举手投足都觉得不自在。
春日里衣裳略有些厚实,她以长领遮掩住颈子处的红痕,而后换了一身劲装,袖口处束缚得紧,露出纤细的手腕。
出门时不带随从,仅一人出府,刚踩上马鞍,就远远地瞧见冯唐打马而来,近后怪道:“殿下去哪里,怎地一人?”
“去找霍栎,一人足以,有事去找阿秀。”楚染打马就走,背影纤细而挺直,让冯唐不知她要做什么。
陆相与公主都不在,她入府也无用,想着近日发生的事,她打马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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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通商一事犹在进行中,宋国使臣在署衙与周文义几人商议细节,霍启在旁听着,周文义就当他不存在。
之前霍启是拒绝两国通商,如今宋国君主也有此意,与太子达成共识,恰是最好的体现。
谈论正是紧要关头之时,随从悄悄入内,附耳说了句话,霍启闻言惊变,立即起身离开。
他匆匆出署衙,遇到从宫里而回的陆莳,两人打了照面,他脚步一顿,与陆莳道:“陆相随下官走一遭。”
“去哪里?”陆莳不解,她带着旨意而回,手中捧着圣旨,脱不得身。
“新平公主大闹霍府,陆相不去管管?”霍启语气不善,顾不得尊卑,想拉着陆莳一克妖道同行。
陆莳不允,道:“新平公主为何闹霍府,与我何关?”她举步就往署衙内走去,不理霍启。
霍启气得跺脚,顾不得再劝,忙带着随从回府,府内都是些妇人,哪里斗得过新平公主。
将旨意传达过后,陆莳让人回府去问话,随后也并未在意此事,霍启不敢对新平不敬,闹不成什么事。
周文义得旨意后,对于陛下的意思略有不解,拉着陆相问起陛下心思,他道:“此事艰难,陛下是何意思,万忘丞相透露一二。”
陆莳道:“此事木已成舟,陛下自然想为楚国好,周老放心去做就是,不必为他人所惑。”他人自然指的是霍启。
周文义心中有数,也不多问,放陆莳离开。
陆莳回到自己房间,方在案后坐下,冯唐急匆匆地求见,禀告她:“方才新平公主打了霍栎,伤得不清,脑袋都破了。”
霍启匆匆回府正是为了此事,只是新平公主早就离开回相府,谅他也不敢去相府滋事。
陆莳镇静自若,眸色淡然,道:“殿下打人并非是第一次,慌甚,你手上的事情可办完了?”
冯唐领了差事,让人去盯着陆怀思,陆莳问的就是此事。
冯唐被她一问,心中倒镇定几分,回道:“陆二爷进出温泉馆或楚馆之地,都是寻找些欢乐,并未见其他人。”
陆莳并未再问,示意她出去,将手上的公务处理完后,天色早已黑了,出署衙时,早无他人。
白日里的事好像未曾发生,也不见霍启来兴师问罪,转而一想,霍启只怕想明日早朝再弹劾,依他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
回到相府后,照旧寂静无声,愈往内走去,愈发清净,难不成人在睡着?
到卧房时,灯火都未点亮,可见人确实还没有醒。
命婢女掌灯,她去室内唤人起榻,走过两步,就听到婢女轻声说话:“陆相,殿下已用过晚膳。”
面都不见了,陆莳莞尔,索性不去扰她,回书房去处理公务。
霍栎在自己府内被打,被捏着鼻子不敢出声,本以为霍启会闹到陛下跟前,谁知他悄无声息地不提这件丢脸的事。
就连太子都跟着胆战心惊几日,等到风平浪静后忍不住捏了把汗,唯独楚染一人照旧过自己的日子,赵顾宁得了宫里差事后,忽而不知怎地,出手极为阔绰,将温泉馆的地契送到相府。
温泉馆在郢都城内经营多年,接待的达官贵人无数,可入不敷出让赵家一直往里赔钱,皆因背后无深厚靠山,上下打点就耗费不少银子,如今借机送给公主,也算作是有面子。
楚染被她这招打得措手不及,看着温泉馆里的地契和馆内供人玩耍的女子卖身契,不知赵顾宁玩的什么把戏,不过这么大一块馅饼,拒之门外也是傻子。
收下温泉馆后,她手下无人,少不得问陆相借些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