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苗缈听得好奇,“那时候陛下多大?”
“八岁。”
苗缈有些诧异,陛下竟如此聪慧,那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攻心计了。她又想起那时候的初玉尘,又乖又可爱,便笑道:“说起来又有一些日子没见过陛下了,该找个时间进宫才是。”
“择日不如撞日,不然你今晚就随朕入宫如何?”
初玉尘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众人一看,初玉尘竟微服出宫来了。三人起身行礼,苗缈一脸冷淡地说道:“都已经见着陛下了,进宫就没有意义了。”
虽说如此,她眼眸里的温情却又明显得很。与柳斐然的感情不太一样,苗缈对初玉尘,更倾向于是母女那般。初玉尘毕竟年纪比她小了十几岁,恰是能做母亲的年纪,当年初识又是才几岁,就算她现在长大了,也还是如此。
初玉尘听得把嘴一扁,朝着柳斐然撒娇,“姐姐你看,她欺负人。”
几人不禁笑了起来,苗缈则是待得初玉尘走近之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抱住了她,说道:“你要是今晚和我睡,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初玉尘恼她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对待自己,耳尖发红,佯怒道:“对我动手动脚,我要降你的罪!”
几人更是笑得开怀,一时满室柔情。
第226章
苗缈身为药王弟子,每一次与众人相聚,都会为其诊脉。柳斐然与初玉尘两人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苗缈颇为欣慰。
时间不早,格之林被带了过来,随后三人几人告辞。初玉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苗缈说道:“还记得玟国五皇子吗?”
苗缈有印象,便点了点头。
初玉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颇为客气,认真地朝苗缈行了礼,“他随着商队到来了,为的就是治病。他的病也只有你能治,就交给你了。”
苗缈微微笑了起来,“无利不起早,我能得到什么?”
初玉尘笑道:“我的私人库房里,你随便挑一样东西。”
这些年国泰民安,国库充盈,初玉尘的私库自然也不会少好东西。苗缈本是无欲无求之人,但见初玉尘这般大方,也是颇为心动,“好。”
三人离开,初玉尘与柳斐然重回厅堂,柳斐然想了想,还是问道:“五皇子这次过来,带来了什么?”
初玉尘笑眯眯地问:“姐姐为什么会这样说?”
柳斐然笑着摇了摇头,“他若不是打动了陛下,陛下又怎么会为他向苗姐姐提出请求?”
“什么都瞒不了姐姐。”初玉尘心情很是不错,她偷偷拉起柳斐然的手,感受到她掌心上的茧子,“如果他的病能治好,他恐怕会是下一任玟国君主。”
柳斐然倒是没有想到他身份竟然如此贵重,“看来上一次玟国兵变,五皇子出了很大一份力气,让端皇下定了决心。”
赵箜相现在虽然只是皇子,但若是日后会成为皇上,那他在祁城生活的这些时间能带给璟国的东西就太多了。
现任玟国皇上的示好,两国通商往来,如今明显越来越和谐的两国人民,至少能带来好些年的安好,这对于璟国的发展十分重要。
赵箜相给璟国带来了什么,这并不是苗缈关心的事情。她会答应,不过是因为初玉尘请求罢了。此时三人坐上了马车,最后才见到初玉尘的格之林,还有些不舍地往柳府看了两眼,问道:“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啊?”
那通身的气派,压得格之林都不敢朝她看,只敢偷偷打量。而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子态度却那么的随和,在那个人面前也不见拘谨,更是让她感受到了和她们的差别。
初玉尘的身份不好说出来,秦玄珂便选了个说法,“那是一位贵人。”
这位贵人有多贵呢?格之林有一些疑惑,但又不敢往最高位的方向来想。她只记得自己不敢直视她时候,低头看着她的鞋尖,那样式,她也从来没有见过。
三人回到府中,用过晚膳,格之林回去背医书,秦玄珂与苗缈两人便在后院散步。秦府原先是丞相府,是整个祁城里占地最广阔的一座府邸,是多年以前陛下赐予的宅子。秦相逝去之后,便把牌匾换了。
此时两人在秦府的一个湖边走动,披着大氅,捧着各自的手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要为五皇子治病的话,是不是就得留在祁城了?”
苗缈平静的面容显得很是淡漠,“嗯,具体时间还得再看过他的身体情况才知道。”
秦玄珂抬头看着前路,虽有灯笼照明,却也显得有一些暗淡不清,她微微笑了笑,“走动了几年,突然要闲下来,有一些不习惯。”
苗缈不在意地说道:“你大可开一个医馆,不过你身份贵重,在祁城之中也没有那么自由。”
是啊,她不在皇城下倒好说,没人能管,但她如今回来了,就不能像以前那么的随性了。秦玄珂摸着手暖上的纹路,灵光一动,转头朝苗缈笑,“那我就开个医馆,只招待女子。”
“女子医馆么?”苗缈侧脸看见她温柔的笑颜,眉目不禁都软了几分,“这样也好。”
有苗缈这个活招牌在这,不怕没有人来,这一点她们都不担心。
一片雪花落了下来。
秦玄珂发现了,她抬起头来,靠着朦胧的灯光,看到了零零散散的雪花飘落,她看着它们在起舞,然后淹没,欢喜此时的宁静。
日子就这样,也挺好的。
喜欢的人在身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如果……如果能和她再近一点就好了。
秦玄珂停下脚步抬头,苗缈便也随着她抬起了头来,秦玄珂便侧脸去看她。
苗缈面容柔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消散,从侧面看去,可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梢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子特有的成熟韵味。她唇角似乎带笑,修长光滑的脖子一展无遗,因偏消瘦而可见的咽喉弧度,稍动的时候,带着一种悸动。
秦玄珂难免失了心跳。
苗缈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再看着天空,问道:“看我做什么?”
秦玄珂回神,微微笑了起来,还是与她并肩走在一起,明明是如此的靠近,两人的手却不能碰在一起。
小雪中漫步也别有一番风情,两人便也没有加快脚步,两人安静片刻,苗缈清冷的声线盖过了走路的声音,“你有没有考虑过嫁给江自流?”
秦玄珂捧着手暖的手僵硬了一下,她看向苗缈,苗缈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接着说道:“斐然说得对,江自流条件不错。”
今日提起这事时候,苗缈不经意把话题拉走了,倒不是她有意见,而是无所谓。此时再度说起,是因为她确实觉得江自流的条件不错。
秦玄珂只觉得刚才的好心情都消失不见了,有一种难言的失落和愤怒在心底盘旋,她抿了抿唇,说道:“你认为我该嫁吗?”
苗缈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失落,很是公正地说道:“不是该不该嫁,而是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个人。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嫁吗?”
“你不也没有嫁人?”
苗缈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样,我也想嫁,只是不能嫁。”
苗缈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所以秦玄珂也不知道。此时听她说来,秦玄珂不禁问道:“为什么不能嫁?”
苗缈轻声说道:“已经不在人世了。”
秦玄珂心中一痛,酸涩了眼眶,低下头来,“抱歉。”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已经接受了。”苗缈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能替你做什么决定,只是是否成婚,这件事始终还是该慎重考虑。这世道对于未婚之人太过苛刻,不是么?”
秦玄珂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能与柳斐然成为朋友,自是因为她们本身就有的坚韧,让她们相互吸引,“我家里留给我的家业,足以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嫁与不嫁,并不重要。”
苗缈便知苗缈对江自流确实是没有任何想法,便点了点头,“可惜了江自流的痴心。”
苗缈所说的这一段话,听得秦玄珂颇不是滋味。她不曾刻意做过什么,江自流的倾心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他的痴心是可惜,那么自己呢?自己对她的一片倾心又算什么?
为江自流说话的人可以是世间的任何的一个人,却唯独不能是苗缈。哪怕是知道自己是有所迁怒,可秦玄珂也还是情绪翻动了起来。
“你就那么的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苗缈为她语气里的僵硬愣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她为何会反应这么强烈。她探究似的看着秦玄珂,“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玄珂眼眶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些发红,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就像是无理取闹?可是在这一刻的委屈,容不得她控制。
苗缈不解地蹙眉,这样的秦玄珂,极为陌生。她向来都是极为识大体,温柔体贴的,今日怎么就为这几句话而恼怒呢?难道她很讨厌江自流?但见过他们相处的人恐怕都不会这样认为吧?
“你怎么了?”苗缈耐着性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