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流问道:“怎么样了?”
“卑职顺着高云鹤的线索查下去,有几户可疑的,大人请过目。”
江自流拿过来仔细看了起来,笑道:“所属商队和黑土城有所来往?有点意思,给我盯住贺家。”
“是。”
待下属出去之后,江自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办公院子背后,还有着劳作改造的声音,显得有一些嘈杂,但这又在真实地提醒着江自流,这是他的世界。
他将成为朝堂中,陛下用得最顺手的一把利剑。
第224章
朝堂上的诸多变动,让人有一些应接不暇。虽然这看似和潘若烟没有关系,可是在回到苏府之中,田中玉还是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你该往上一步了。”
自之前“流产”之后,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潘若烟早已回归到朝堂来,恢复了正常的办公。只是这种虚假的谎言让她觉得疲惫,所以总显得有一些力不从心。
但也没有人多想,发现她异样的人,都认为她是因为落了胎儿,才会神不守舍。一些人难免会觉得女官就是麻烦,要生孩儿,又会情绪变动。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传到了柳斐然耳中,今日下朝之时,柳斐然还特意安慰了她两句。想柳斐然现在的忙碌程度,还不忘关心她,她更是觉得心中落寞。
她迷失已久,不知该如何才能走下去。而今听得田中玉的声音,她有一些茫然地抬头看了田中玉一眼。
田中玉见她恍惚,眉头一皱,“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潘若烟回神,低下头,“你说。”
“设立新府衙,陛下点了柳斐然、叔青司和金虎三个人,而今太尉一职空闲已久,而苟宿又被罢官,御史大夫的位置空了出来,这就代表,陛下有意让两人上位。”
潘若烟听得田中玉的话,恍惚之间却想起今日下朝之时,柳斐然特意落在自己身边,温言劝慰。
“若烟,若是身体不适,不妨再休息些时日。”
田中玉不知潘若烟走神,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道:“一旦叔青司往上走,那必然会有位置空出来,就有人顶上叔青司的位置,这一步步往下推,在第一届科举的学子之中,你最有希望往上走一步。”
潘若烟又想起了朝会之时,她时常会偷看陛下与柳斐然的互动。她们总是会隐晦地对视一眼,然后就能看到陛下笑容温柔了几分。
“你要往上走,才能更好行事,像这一次的变动,你不妨去找柳斐然说说,你毕竟是她的门生,她一定会帮忙的。”
听到柳斐然的名字,潘若烟恍惚间回神,田中玉说的话才真的进入了她的脑子里,她神色淡淡地说道:“柳相不是一个徇私的人,找她说这个,她反而会不喜。”
田中玉皱了皱眉头,“那你至少也该去打探一下消息,而不是天天守在府中,没有应酬,没有来往,有谁当官当成你这样的?”
确实,潘若烟少有应酬,同僚之间喝酒也多不带她。她又是已婚,苏望天天都盼着她回家,故而她很少出门,只是偶尔会上柳府坐一下。
潘若烟眉目更是冷淡了一些,“我一介女流,难不成要随他们去青楼么?”
田中玉被呛了一下,有些恼怒地说道:“柳斐然亦是一介女流,她怎么就能和别的官员打成一片?”
“因为她是柳斐然,独一无二的柳斐然。”
田中玉这是真被气到了,甩袖离去,“那我就让她独一无二地死去!”
潘若烟一惊,追问:“你去哪?”
“放心,她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田中玉出门,是因为他与言锦庭约了见面。
潘若烟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这一点,田中玉比谁都清楚。虽然不知道潘若烟为何对柳斐然一直在摇摆,但他也没有想过会是喜欢上了柳斐然的缘故。他只是对此十分不满意,已经有了要把她舍弃的心思。
他与言锦庭约见的地方是一个没有人的小院子,院子收拾得很是干净,只是平时都没有人来住罢了。田中玉把门关上,转身就见言锦庭阴沉着脸坐着。
自从知道柳斐然与初玉尘的关系之后,言锦庭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以前刻意模仿柳斐然的姿态,而今都成了最直接的嘲讽,刺激得言锦庭脾气越加的阴沉不定。
言锦庭问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田中玉眯着眼睛,“想知道世子这边的安排。”
言锦庭看了田中玉一眼,“暂且按兵不动。”
田中玉眉头一皱,“难道你们祯王府就是这么随意的吗?你们意图上面那个位置,却不想做出计划?那么还谈什么宏图大志,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言锦庭顿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而瞪,“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置喙我祯王府的事情?!”
田中玉也是怒气翻涌,他本就是个疯狂的性子,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就算是作为盟友,也该是让人看得值得合作的地方。”
言锦庭冷笑,“那你又有什么值得合作的地方?”
田中玉笑道:“至少我身后一面是左将军府,一面是潘若烟。左将军有兵权,潘若烟能近柳斐然的身。甚至于,只要有机会,潘若烟还能近陛下的身。”
田中玉没有虚构,以潘若烟和柳斐然的关系,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自然是能把柳斐然拿下来的。而之所以没有动,不过是因为还不到恰当的时候罢了。
言锦庭恨不得一把掐死跟前这个人,可是却也知道,他说的这些,对于祯王府来说,也是有很大作用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怨气,而把眼前的人弄死。
言锦庭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怒气压制下来,“我父王已经有所安排,你再等等。”
田中玉追问:“到底什么安排?”
言锦庭上前一步,他比田中玉要高,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的面容更为狰狞,“你到底想要什么?”
秘密的安排又怎么可能随便说出去,田中玉这般追问,根本就不像是来问安排的。
田中玉笑了,他面容本就丑陋,这一笑更是渗人得很,“我想要动手。”
言锦庭心里一惊,“什么时候?”
“征西将军归来之时。”
言锦庭眸光闪烁,“征西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调令已经下来了,征西将军已经上了年纪,这一次陛下把他调回祁城,一是养老,二是训练士兵。而这个士兵,极有可能是永城兵营里的常驻士兵。”
田中玉明显有些亢奋,“永城距离祁城不过是一百多公里,只要夜里行军,一晚上就能到达祁城,祁城自身虽有禁卫军,但也不是毫无胜算。”
言锦庭也为这个消息感到振奋,但是他还能勉强冷静下来,“这都是你自己猜想的,陛下会不会这样安排,还是个问题。”
田中玉笑了起来,“征西将军征战多年,战功累累,这么一位老将,陛下舍得让他就此罢手不再管事吗?训练士兵一来强度不高,二来能培养战将,我若是陛下,我也会这样选择。”
“各大兵营都有了负责人,而永城原本是覃将军统领,但现在他调往了边境,永城便空了出来,和调别人回来相比,让征西将军负责更为合理。”
言锦庭沉默了,田中玉见他不肯松口,开始了他的说服,“现在你也看到了,陛下已经在收拢权利了。江自流统领的督察院,世子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一旦督察院稳定之后,拿到了各个臣子的把柄,朝堂就会变成陛下的一言堂。到时候再想要动手,要难多了。而且朝廷稳固,你觉得陛下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那必然是藩王兵权问题。”
田中玉每日每夜地琢磨这些东西,以至于他就算是没有在朝政之中,也能从这些事情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祯王的兵权,向来都是皇家一直在提防的,只要陛下抽出手来,必然会把手伸到你们这里。”
“到时候陛下问你们要兵权,你们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陛下完全可以给你们一个抗旨的罪名,她朝廷稳固,兵权在手,难道还能怕你们吗?”
“但若是给了,你们就一切都白费了,世子,这一些,你应该都看得见。如何选择,就看你的了。”
不得不说,田中玉的话说到了言锦庭的心里。他其实比谁都心急,只是他多年来在祁城之中,被初玉尘有意养废,导致他就算奋起追逐,也总是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所以就一直沉淀着。
像初静这件事,若不是言锦庭自己按捺不住,非要上一封奏折,惹恼了初玉尘,初玉尘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行动,也不会有初静被迫入宫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这件事,祯王来信把言锦庭臭骂了一顿,更让言锦庭感觉到不安的是,信里表达出来的失落。
祯王虽然疼爱他,可是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子嗣,言锦庭怕自己行差踏错,就会导致祯王对自己彻底厌恶,那么日后就算大业已成,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田中玉说得再动听,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言锦庭心中做好了决定,便抬头对他说道:“此事我需要和父王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