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流恭敬地行礼,“是!”
初玉尘还是有些不解气,想了想又说道:“这事儿除了言锦庭之外,不做第二人选。他实在是太嚣张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当朕不会动他是吗?”
言锦庭的性命不能丢,手脚也都不能丢,只要他身上发生什么残疾的问题,那么祯王就有理由换掉这个世子了。在这个关头,初玉尘不能冒这个险。
江自流微微笑了笑,“陛下,此事交给微臣即可。”
初玉尘也不客气,直说:“不能断手断脚,不能丢了性命。”
“是。”
初玉尘挥手让江自流退下,想到流言的另一端,自己敬爱的姐姐,又是觉得一阵恼火。提起笔来,就给柳斐然写信。
现在要是召柳斐然进宫,必然会有人说这是心虚,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用写信的方式来交流。至于日后,无论做什么,都难免会有绯言绯语,这也是麻烦的一件事。
但初玉尘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都无法影响到她。可是姐姐会不会介意……初玉尘也没有把握。
所以她只能写信,安抚一下柳斐然。毕竟她可不想为此和她疏远,要知道,本身两人就够克制的了,可若这样都还不行,那还让不让她活儿了?
昨夜她才在她身上隐晦的地方留下痕迹,从今个儿起要是再也触碰不到了,她不得疯了。
至于她总希望自己在未来的史书上没有污点,这和抱着姐姐睡觉相比,压根不值一提好么。
第228章
柳斐然确实是不想初玉尘的皇帝生涯中落下污点,至少是不能因为她而落下。可是她也知道,她当初没能守得住两人的距离,接受了初玉尘的示好,便总会有被别人诟病的地方。
如今得到初玉尘的书信,看到她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的开解,柳斐然也不禁觉得心中一片熨帖。比起自己的束手束脚,她总是要干脆得多。
这固然是因为两人地位不一样,可同样的,也和性格相关。在这一方面来看,自己总归少了一点魄力,显得畏手畏脚。
看过书信,柳斐然独自走出了书房,静静地站在了一棵梨树下。冬日的梨树,早已没有了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枝丫,倒是还没能见到冒出新芽来。饶是如此,在雪的点缀之下,也是宛若开了花似的。
谷雨发现自家小姐走了出来,本欲拿着手暖递给她,却见她沉吟不语,似是在思索些什么,便又迈不开步伐了。
外面的流言她也有所听闻,和自家小姐相比,她更是心虚。因为她知道,柳斐然确实和初玉尘是有突破君臣的关系的,这种大不敬又有违常理的事情,她也不敢宣之于口。或者,对于小姐来说,她也是极其痛苦的吧?
想到这一点,谷雨便由心底地心疼她。
但谷雨没有想到的是,柳斐然并不是因为她们的感情而感觉到痛苦,而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迷茫。她固然不会也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世,可是与初玉尘在一起的这些时日以来,她总是在避讳诸多东西,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璟国陷入到劫难之中。
但认真想来,如今国内也是国泰民安,没有战争没有混乱,这些年来下了多个改革,也都步入了正轨,平心而论,如今的璟国,做到了以往的先皇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卿之地位,众望所归,名副其实,舍汝其谁?切莫妄自菲薄,被流言中伤。”
信中初玉尘着重说了这一点,就是因为担心柳斐然会因此而退缩,把两人关系斩断。柳斐然虽没有这个想法,可也难免有些动摇。
初玉尘的话,就算是给了她一刀,把她遮掩住的懦弱给显露了出来。和初玉尘相比,她实在是太过于寡断了。总是想要退一步,免得被别人诟病。
可她若是真的想堵住所有人的嘴,那她就应该早早和初玉尘保持君臣关系,不再受到她的恩宠,也不再留宿于宫中,这样就能从根本上避开。可是她又做不到这一点,而今被提出来,就算不是言锦庭说的,也总会有人在将来留意到,这都是难免的。
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不过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罢了。
柳斐然不禁叹了一口气,和初玉尘相比,自己实在是差多了。
她是个聪明人,虽然向来谦虚,可认真想想,她做到丞相这个位置,固然有几位皇上提拔的意思,可自己又何尝没有付出努力?如今朝堂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她难道就没有功劳吗?
自己固然年轻,但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唯独是与陛下之间……想到此处,柳斐然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但……初玉尘已经决定,日后过继初静的孩儿为继承人,她与陛下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总是畏手畏脚呢?
至少在和陛下在一起的这一方面,总要干脆一些吧?
冬日的寒风,刮得柳斐然的脸颊生疼,可她的内心,却一片平静。她借着这一股北风,静静地思索着她的未来和出路,自省着自己做得不够或者不恰当的地方。
在谷雨看来,自家小姐站得萧瑟,好似有万千的事情堆积在心中,是那么的沉重。可看着看着,她就看到了自家小姐腰杆更挺直了一些,原先的沉重似乎都扫荡一空。
柳斐然转身,谷雨便看到,她的眼眸清亮,唇角带笑,是那么的轻松和从容。
谷雨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雪花飘扬,落在她的发间、衣裳上面,然后淹没。柳斐然就在这样的小雪中,缓步朝谷雨走来,她声音坚定而温润,“外面的事情,不必在意。”
谷雨被这样的小姐震慑住了,只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而柳斐然重回书房,磨起了墨,然后提起笔来,蘸饱了墨汁,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与君共,何惧于患?”
小可子深知这件事对于自家主子是有一定冲突的,所以这一天都是小心谨慎得很。原先他递出去的陛下写给柳相的信,而今柳相又转回来了一封信,小可子拿在手里,也是希望两人千万别闹别扭,不然苦的是自己。
他小步伐走到初玉尘旁边,小声地说道:“陛下,柳相给您回信了。”
初玉尘本就有点烦躁,虽在练字,可写得如她心境一般,乱七八糟的。此时听到小可子的话,顿时把笔一丢,“信呢?”
小可子连忙把信递给了初玉尘,初玉尘接过打开,就这么几个字,自然是一目了然的了。只一眼,初玉尘就笑了开来。
“好好好。”
初玉尘不禁连声道好,媚眼里满满都是喜悦和情意。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柳斐然会突然就想通了,给了自己这般回应。她还在想着,若是她为此苦恼,免不了自己好好劝解一番。
这一直以来,初玉尘自己心底也有些担忧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解决了。这真的是出乎意料,可也让初玉尘欣喜若狂。看来言锦庭这神来一笔,也是有一些好处的。
小可子不知道柳斐然写了什么,可见得陛下这般欢喜,他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柳相有本事,瞬间就能让陛下的心情变得明亮起来。
初玉尘珍重至极地把这封信折叠好,放在了自己与柳斐然通信时候专门的宝箱里,兴致勃勃地对小可子说道:“给朕更衣,朕要出宫。”
小可子一惊,“陛下!这样不好吧?”
初玉尘瞪了小可子一眼,“这有什么不好的?让半欢来给朕更衣,动作要快!”
小可子一嘴苦涩,劝不住自家主子,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要去让半欢过来为她更衣了。
初玉尘一心想着柳斐然,要不是怕柳斐然介意,她早就把她叫进宫来了,如今见柳斐然都不在意了,她还怕什么?只想现在就能在她怀里撒娇才好。
于是在这个流言在传,江自流在抓人的关头里,初玉尘朝柳府直扑而去。
初玉尘说干就干,柳斐然还在府中看书的时候,就看到谷雨一脸复杂的表情进来了,“小姐……”
柳斐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陛下来了。”
柳斐然一愣,便看到初玉尘穿着便服,跨进了书房里。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明明是素雅的颜色,却因她眉眼里的娇媚而变得炙热了起来。她红唇翘起,满是笑意,“姐姐。”
柳斐然又惊又喜,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起身走了过来,“陛下,怎么就直接出宫来了?”
柳斐然略带责备地看了小可子一眼,小可子也很无奈,“哎哟柳相,不是奴才不想劝,只是这全天下,也就只有您能劝得住陛下了。”
初玉尘摆了摆手,小可子便退了下去,见谷雨还站在那儿,他就顺手把她也拽走了,还贴心地把书房门给关上了。
随着门一关,初玉尘就对着柳斐然展颜一笑,身体一倾,搂住了她的脖子,半是靠在她的身上,笑意吟吟地说道:“姐姐怎么突然之间就想通了?”
柳斐然含笑反搂住她的腰肢,以防她滑下去,声音温润而略显低沉,“我想通了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