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凌戈呆呆地望着将猎,我怎么会有这么好夫君?将猎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看了半晌,凌戈抱歉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把你忘了。”
“你信了?”
“嗯...虽然我不记得你,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感情。一见你时心里的那种悸动那种欢喜又疼痛的感觉,就是喜欢吧。”凌戈温和地笑着,一脸幸福。
将猎愣了一下,霍青不断地向他使着眼色,骗到手再说。
“前几天你和我们走散,现在终于找到你了”,将猎犹豫着,对凌戈伸出了手,“一起走吧。”
凌戈受宠若惊般地瞪大眼睛,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纯真的笑容,他把手搭在将猎的掌心,随后又紧紧反握住了将猎的手。叶千凉没有说什么,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大家都明白,骗到了凌戈就能在这场斗争获得巨大的优势。
找了一处客栈,一行人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饭桌上的四人各怀心事,都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霍青打破了宁静。
“凌公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频频遭受万戒教的袭击,王爷都险些丧命,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留下来休养为妙。”霍青边说边斜眼观察着凌戈。
凌戈皱了皱眉,“那邪教这几年还是那么猖狂么?”
一听凌戈的用词,霍青便能断定凌戈目前的立场,于是叹道,“万戒教危害武林,很多正义之士都惨遭毒手,我们这次出行的目的,便是去麒连山铲平邪教,还武林安宁。”
“万戒教不在麒连山”,凌戈眼睛明亮,“在江源干饭盆。”
“干饭盆?”
“干饭盆是个地名,也称‘迷魂阵’,外人进去便出不来,我想大家还是不要轻易入阵。”
众人一听,心中窃喜不已,却也不免疑问,“凌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你...是邪教的人么?”
“我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生活在那里...”,凌戈难堪万分,这么说连自己都不信,于是低下头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教主的男/宠...准确的说,应该是奴。”
将猎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十三岁起,父亲就私下里偷偷地让我服侍高官,换取了许多金银和家族地位。有一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闯进了花宫,他选中我去、去供大家玩乐。父亲怕惹来祸端,就同意了。后来我就被他带到了万戒教,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凌戈脸色惨白如纸,却还强颜笑道,“说起来在那里连狗都能欺负我。”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将猎语带歉意,“抱歉...我不该问。”
“啊,没事”,凌戈干净地笑着,“原来一开口才发现,有些让人耻辱痛苦发誓到死也不肯说的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
“以后就好了”,霍青佯装安慰,“你已经逃离了魔掌,不会再受苦了。”
凌戈却是一脸担忧,“其实我十七岁时还在教内困着呢,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教主有没有为难我的家人?”
将猎如实回答,不想撒谎,“具体我不知道...但你的家人现在很好。”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说谎话,也不代表着这场欺骗与你无关,不过是自己好受罢了。面对凌戈深信不疑的眼神,将猎开始厌恶自己。
“那就好”,凌戈笑得开心,“多亏了你们这些正义的侠士。”
“维护武林安宁我们义不容辞,所以这次无论迷魂阵有多凶险,我们都不会撤退。”霍青说的正义凛然。
“那,我对那里还算熟悉,我带你们去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霍青暗自笑道,起身为凌戈倒了一杯酒。
将猎却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句,“你的身体...”
“没关系”,凌戈拍了拍胸脯,“我一直也幻想着想能做一次英雄呢。”
众人皆是惊讶不已。十七岁的凌戈,经历过亲人的抛弃与背叛,经历过残酷的折磨与侮辱,从来都没有人帮助没有人陪伴,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尝尽凄风苦雨人心冷暖的他,却依然善良纯净。苦难不是他变坏的原因,甚至在他眼里都看不到一丝仇恨。可是他在十八岁却当上了邪教教主。到底是什么让他在短短一年内成为了人人闻风丧胆的杀神血蜘蛛?到底是什么让他从眉眼无邪的少年郎变成了阴暗邪恶诡计多端的鬼魅?
人人都在疑问,但没人想弄明白这一切。人们并不会费劲心力去了解一个人一件事,除非你在乎。
凌戈看大家都愣住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站起来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自以为是的话。”
“大家没怪你”,将猎拉他坐下,“快吃饭吧。”
“好。”凌戈一脸开心,不断地给将猎夹着菜,“多吃一些牛肉,看你的脸色一定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我看着好心疼,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快,务必把这些都吃完...把酒杯放下!你身上有伤还敢喝酒?以后伤好了再喝嘛,听话啊乖~”
将猎一愣一愣地,竟迟迟没有动作。
凌戈见将猎低头看着碗里的饭菜一动不动,夹菜的手就那么停在了空中。凌戈垂下眼放下筷子,转头喊了声小二,“请给我们再上一碗饭一盘牛肉。”说罢便拿过将猎面前的碗,自己吃了起来。
很快小二端来了饭和牛肉,按吩咐放到了将猎面前。凌戈仍是继续吃着,头也不抬地说道,“吃吧,干净的,这次我没碰过。”
将猎一脸困惑,不知道凌戈这是要干什么,“怎么了?”
凌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你嫌我脏是不是,我明白。以前我碰过的东西哥哥都会丢掉,大家也都会远远地避着我。你也不用强迫自己接近我,就算躲开也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谁让我是在排斥与耻笑中长大的,别的孩子都是宠妾候选人,只有我是妓。□□过我的男人你数都数不过来,”凌戈慢慢抬眼望着将猎,淡淡地笑道,“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要我,你明明很讨厌我,我能看得出来。是同情我么?还是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你?或者是我逼你的?我想不出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有人会接受我陪伴我,更何况你那么好。”说到这凌戈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眼睛全都眯到了一起,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很好,要是我的就更好了。”
大家还未来得及想出要说些什么,凌戈已经放下碗筷站起了身,“我吃完了,先去休息了。”留下将猎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一进了房间,凌戈再忍不住,瘫在椅子上。他仰着头试图止住眼泪,难过什么呢,就算是一场空欢喜,也好过深闺梦里。
☆、第三十一章 入阵
晚上时,将猎抬起手犹豫了半天,终于敲了敲凌戈的房门。霍青交代将猎一定要哄好凌戈,怕他因为晚饭的不高兴再耍起脾气来不带大家入阵。
敲了半天无人应答,将猎想了想,便推门进去了。凌戈正伏在桌子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凌戈,凌戈?”将猎轻轻摇了几下。
凌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什么事?”
“房间不够了,我和你一间房,快去床上睡。”
“这样啊,那我出去睡。这床我没碰过,你放心吧。”
“外面怎么行!”
“没事,以前我常被扔在外面睡,连衣服都不穿呢。”
凌戈说完揉了揉惺忪睡眼,起身便往外走,将猎突然心里一阵刺痛,一把把他拽回来扔在床上并粗暴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你给我在床上老实待着!”
凌戈被吓得瞬间清醒了,缩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瞪着眼睛不敢说话。那迷茫无辜的眼神让将猎突然心烦意乱。将猎懊恼地躺上了床,面对着凌戈,垮着脸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安心地睡吧”,凌戈退到了墙边并伸手在两人之间比划着,“我不会越过这条线的,我也保证不会有任何动作任何声音,所以...别烦了。”他眼眸如月,清浅无邪,“你一定要休息好,不然我会担心...”,突然凌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刻禁了声,随即小心翼翼地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将猎觉得好像有什么堵在心里,只能吞吞吐吐地解释着,“我不是烦你,也不是...嫌弃你。我只是不习惯...真的,你以前并不是这样对我。”
“啊?”凌戈愣了一下,随后安静地微笑道,“谢谢你。”
将猎听闻,那冰山脸终于缓和了些,眉眼间竟带了一些欣喜。凌戈见将猎脸色好了,自己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对了,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是映楼的哥哥对不对?”
“没错,你...认识他?”将猎诧异,难道映楼九年前就已经入了邪教?
“万戒教主曾三番五次掳他回来,我见过他几次。”
“掳他做什么?难道...”难道那老禽兽也看上了映楼的俊美?
“老教主看上了他的才智,所以想让映楼留在教里做军师,但映楼都拒绝了。虽然软硬兼施都无济于事,老教主却舍不得伤他,只能经常‘请’他回教小叙。说真的,我很羡慕他。黑白正邪两路的人都宠着他,而他也有那个资本。他很聪明,很有想法,更能看清别人看不透的道理。映楼曾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想我是不是有他的帮忙才逃出来的?你最近有见过他么?他最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