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江华忽闻一声山河动荡,蓬莱山山体竟从中轴线处分裂,一分为二向两侧坍塌......
护法台随着山体分裂,一道裂痕从山顶通往山脚,像是形成了两处断崖。
结界被破,段浔阳豁然睁开双眼,把禅杖扔向山下。
右面坍塌的倾斜的山体被飞将而去的禅杖撑住,而左面的山体则是被从天而降的白衣少年用肩膀撑了起来......
江华只见一道白光闪落在山脚下,天魔子站在不断倾斜欲倒的山体下,用肩膀撑住了将倒的蓬莱山。
他从容果断,甚至不加思考,就像保护蓬莱山是他的宿命,沉重的山体使他逐渐曲下双膝跪在地上,但他的肩膀,依旧死死的支撑着蓬莱山。
陆忘川徐徐飞到他身边,说:“离开吧,你会死的”
天魔子依旧一副淡漠的神情,道:“陆公子,你无知的很,蓬莱山不能倒”
“为什么不能倒?”
“你能在造一座蓬莱山吗?”
“为什么蓬莱山非有不可”
“因为天,因为道,因为法”
陆忘川说;“那我就灭天,灭道,灭法”
天魔子却笑了:“你做不到”
“为什么?”
“大法师,就是法”
“他不是”
陆忘川说:“他是段浔阳”
他再度施展轻功向山顶飞过去,落在诵经声更急的护法台上。
“忘川!”
楚华年在光罩中冲他喊道:“你做了什么?蓬莱山要倒了!”
“妖孽住口!”
一名护法喝道:“蓬莱山永远不会倒!”
陆忘川忽略了护法台中央,紧皱双眉打坐念经的段浔阳,走到束缚楚华年的光罩边,说:“你自己能出来吗?”
楚华年看了一眼段重殊:“你先自保再说吧,刚才劈山怎么不把这个金光罩劈开?”
陆忘川道:“我没准头,劈到你身上怎么办”
“......你想的还挺周全,现在怎么办”
陆忘川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的魔兵,这些和尚的诵经声是最有效的驱魔咒,况且有段浔阳在,它们一时难以近这些和尚的身。只是不知道段浔阳还能撑多久。
他额心上的赤色佛莲不见了,陆忘川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或许是做不成佛了吧......本应高兴的事,陆忘川却笑不出来。
就算他当不成佛,也不可能与你为伍。
此时此刻,陆忘川才发觉,他把段浔阳,把段浔阳的情,想的太简单了,简单的犹如探囊取物,而那个人却远在天涯——
江华站在山脚下看着尚在全力以赴扛起蓬莱山的天魔子,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些事都是陆忘川做的,他忽然感觉到曾经在青龙庄游手好闲除蚊虫的陆二牛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了,抑或是,从未存在过?
天魔子的身体逐渐的僵硬,江华看到他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像是被泼了一盆石灰膏,渐渐凝固成形,变成一尊石像......
他有心上去帮一帮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衣少年成了一尊单膝跪地,肩抗重山的石像,连他身上的衣裳都随之凝固,像一尊石铸的守陵人......
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从他身上飞出来,飞到山顶盘旋片刻,往天边远去了。
段浔阳的胸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的裂开了,他抬头望向那道飘洒在晨光下的白光,他的佛像,他的□□,像斑驳的墙皮一样逐渐的退落,一头未髻的长发批落在肩头,洁白的袍子像一团云雾一样委在地上......
四周诵经的护法瞪圆双目,面露惊惧的看着他,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诵经声。
天空中熙熙攘攘的魔兵像是饿鲤被投喂了饵食,陆忘川都能听到那一具具白骨骷髅发出的悉索骇人的声响。
这些噬血肉而生的死物探出阴森白爪,争先恐后的朝地面上段浔阳的肉体凡胎冲了下去,而那些手骨却在触及他的头皮的前一刻被一道狠劲的剑光打散——
陆忘川足尖一点飞落在他身旁,甩开袍子单手持剑望着退守到空中的魔兵,喝道:“退下!”
“往哪里退?!”
力呵千钧的男声随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陆忘川往西边看过去,一群正义之师从紫竹林中徐徐现身,赫连家,九微派,朱雀宫,这新晋的三方玄门再次聚齐,其中不乏几位相熟的面孔。
前些日子不打不相识的江铖,深居简出久未露面的赫连家主赫连启光,九微派四位仙长,朱雀宫女道长,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江华跟在江铖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站在护法台中心的陆忘川。
人群在护法台边缘停下,紫薇上前一步率先发难道:“陆忘川,蓬莱山根基动摇,又是你做的好事?!”
陆忘川早就看烦了她那张灭绝师太脸,无视他转向老熟人赫连启光道:“赫连先生,在下感激你昔日收留的恩情,能否再给一条明路走?”
赫连启光徐徐摇头:“不识君真面目,是我孤陋寡闻,陆公子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不要挟持大法师,以免万劫不复的好”
陆忘川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依旧在原地打坐入定般的段浔阳,这才发觉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么神似‘挟持大法师,号群魔攻山’,这真是......说不清了。
“陆忘川!”
紫薇被他撅了面子,气急败坏的喊道:“你师兄弟二人沆瀣一气毁坏蓬莱山大封,又意图谋害大法师,真是狼心狗肺罪孽滔天!”
这个刻薄的老女人总有办法把他激的满腔怒火,陆忘川面露讥讽的笑容,想跟她争一争口舌之利,奈何楚华年比他更耐不住气,在金光罩里破口大骂道:“呸!你那只狗眼看到我们将蓬莱山破封,谋害大法师了?!老东西心术不正专会往人头上扣屎盆子!几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好为人师表传道受业,呵!真是贻笑大方!”
这一通骂的真是一针见血,教人通体舒畅,陆忘川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可是万万没有这个口才的。
紫薇这几百年来沽名钓誉自视清高,从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一时竟也愣住了。
陆忘川开始由衷的期待她一口气顺不上来把自己憋死,瞧瞧,脸都青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欺师灭祖出言不逊!”
绝弦带着他一如既往的高傲出列回击:“没有你说话的份!”
“有没有我说话的份是你说了算的?!老狗!”
楚华年骂起街来足够挑了他们,不甘示弱的回击道:“你教出来的徒弟跟你一样虚伪狡诈心术不正!真是子承父业啊,都以践踏他人夺人所爱为己任,还装什么高风亮节仁义无疆的玄宗大家!说我无耻你比我更无耻,出了九微派你算什么东西?给小爷我提鞋都不配!空长年岁的老不死,你的徒弟呢?我告诉你,周越霖他不得好死了!血肉横飞尸骨无存,你迟早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绝弦暴怒,抽出长剑指着他:“你害我徒儿?!”
“哈哈哈哈哈哈”
楚华年疯了一样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不止,似哭似笑,凄厉似鬼音,忽然一拳砸到脚下的石面上,蓦然抬头癫狂道:“你徒儿害我所爱,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但这屎盆子别他娘的往我头上扣!你们真是可笑,找不着主儿的脏水都泼到我们身上,现在又说蓬莱山大封被破是我们干的?哈哈哈哈,滑稽哉滑稽哉......难道你们不知道蓬莱山大封的阵眼是段重殊,蓬莱山破封由他引起吗?!”
此话出口,所有的目光都望向长发白袍,打坐的段浔阳身上,面露惊诧。
赫连启光道:“休要胡说,大法师怎会自毁仙山”
“大法师?”
楚华年尖声笑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他段重殊如今还是大法师吗?!他动了凡心,已经不是佛了!蓬莱山根基随他的凡心而动!明白了吗诸位仙家!”
陆忘川浑身一颤,先是回头看了看楚华年,然后看向依旧纹丝不动的段浔阳。
楚华年的话像是进军鼓上砸下去下的最后一个鼓点,用力过猛直接将鼓面击穿,于是风云暗涌两军厮杀的沙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陆忘川问:“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楚华年方才咬破了自己的嘴巴,啐了一口血水笑道:“怎么?你也不信我?”
陆忘川不再问,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点地蹲在段浔阳面前,道:“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段浔阳慢慢抬起头,轻的像一层雾一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似乎并不是再看他,而是累极了,找一个地方休息而已,极轻道:“那你告诉我,何为真,何为假?”
陆忘川没控制唇角流出的那点笑意,抬手拉住他的袖子,笑问:“你动了凡心?为谁?.......不不,为谁不重要,那你就不是佛了?就能跟我走了,你恢复自由身,能跟我走了吗?”
把他的袖子紧紧攒在掌心,陆忘川看着他的眼睛祈求道:“跟我走吧,好不好?那天是我说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激你,我反省了,知错了,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你相信我,跟我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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