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搂住他的肩膀,几乎趴在他的耳朵上,还用手挡住,一丝余音都不让露出去,把自己的猜想一股脑的全说给他听。
陆忘川面色平淡的听,只是越往下听,他的眼神便越深沉.....
“忘川”
走在前面的穆有才忽然停下步子,转身看向他们,眼神幽暗的像是置于浓重的夜色。
闻言,陆忘川竟然浑身一颤,脊背冒出森森寒意,推了江华一把,抬头看着他:“啊?”
“过来”
穆有才转眼又笑了,只是这笑只对着陆忘川,一旁的江华被他视若无物,道:“我有话和你说”
“哦”
陆忘川笑嘻嘻的走到他身:“看我捉的鱼,一锅炖了”
“嗯,我记得你喜欢吃,以前总是捉鱼来炖,回去我给你炖了”
☆、君生我未生【三】
虽然赫连羡没多大的本事,但是危急关头自保还是足够的,还能带上一个拖油瓶一块跑,阿珺就被他照顾的好好的,生龙活虎能说能跳。
刚跨进一方农家小院,陆忘川就被迎面扑来的阿珺给扎扎实实的抱住了。
“爹!”
陆忘川差点被她扑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堪堪稳住下盘,呲着牙说了声:“我的腰啊”
穆有才不声不响的把阿珺从他身上拔下来,向后拉了一下。
赫连羡灰头土脸满脸油污的凑上来卖乖:“前辈你没事吧?阿珺等你久了,一直在担心你”
陆忘川捏捏扯着他袖子撒娇的小狐狸的脸:“没事,你搞什么名堂?怎么这幅鬼样子?”
“嘿嘿”赫连羡擦着额头上的油烟嘿嘿笑道:“我生火做晚饭来着,还没生起来”
江华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的要多刻薄有多刻薄。
赫连羡还没忘了自己已经违抗家主命令,公然与反贼为伍,令赫连家蒙羞,已是戴罪之身了,于是难免的有些忌惮江华,说完这句话就又遛回厨房生火去了。
“爹,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陆忘川被她噎了一下,知道她说的是三年前在桃坞山自己的不辞而别。
“我这不是办完事就来找你来了么”
“办完了吗?”阿珺歪着脑袋问。
“完了”
“妥了吗?”
“......差一点”
阿珺噘嘴:“差一点是差多少啊,爹,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安安稳稳的过咱们的日子啊”
陆忘川:......
我的乖乖,不到短短两天时间,这丫头经历了啥?连过日子这套都学会了?
“......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陆忘川很头疼:“赫连羡吗?”
这么着急挖他墙角,当他死了吗?!
“不是羡哥哥”
阿珺说:“是穆先生告诉我的,他说把你找回来后,咱们就远离是非好好过日子,是吧?穆先生”
穆有才朝她微微一笑,把封尘剑放到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提着鱼进了厨房。
陆忘川拧着眉心很为难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重重的吁了口气。
阿珺瞧出来他乏累的很,于是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捶背,不停的嘀咕着,爹,穆先生说他和你失散了,找了你好久才找到你,你们也是在桃坞山走失的吗?对了,他还问我你有没有跟我提过他,有没有找过他,爹你有吗?
陆忘川:“.....你吵得我头疼”
有吗?貌似动过了这个念头,但却没有。
阿珺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陆忘川坐了一会儿,坐到夕阳西下天边铺满金色余晖的时候起身走向西边儿的厨房。
赫连羡蹲在灶前烧火,穆有才正站在一旁收拾那条鱼。
“前辈,这里不用你管了,我和穆大哥两个就够了”
陆忘川无语了一下,又是穆先生,又是穆大哥,穆师兄这人不是呆板木讷的很吗?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与人相处,疏通关系了?
“你出去,我来”
赫连羡怎会让他未来老丈人干这种粗活,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但是被陆忘川一瞪,立马出去了。
陆忘川撩开前襟,往地上一坐,拿着烧火棍捅着灶眼问:“谁的院子?不像是荒废的”
“向隔壁大婶借的,前几天我路过时帮过她,给了她一张辟邪的符”
陆忘川点点头,在地上磕了磕棍子上的火星,沉默了片刻,又问:“传言属实吗?关于你的”
穆有才依旧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这点亘古不变的老成淡定,到时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问哪一桩?穆家庄灭门,还是东风里做大焚阵自毁?”
他的口吻太平淡了,平淡到似乎在问他,炖鱼要不要放辣椒一样,似乎丝毫不在意,不上心,这些磨难都是他人的劫数,而他只是冷眼旁观。
陆忘川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心里明白他并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藏在了内心深处,深到不可能会遗忘丢弃的地方。
“都有”
“属实”穆有才说:“都是真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对你我不会有任何隐瞒”
然而陆忘川并不想问,就想他当初选择无视由段重殊牵扯出的一系列往事的时候,这些话说来只会让他徒劳烦恼,所以逃避是最好不过的了,终究是他,没那么用心,没那么在乎,太自私。
但是不闻不问,似乎太过份了,就像风雪之夜故人归来,他千辛万苦寻找你的踪迹,而你却只奉上一盏冷茶,太混蛋了.....
陆忘川把下巴磕在棍子上,呆了半天才问:“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传言道你被东风里厉鬼拉入阴火狱”
穆有才剁掉鱼头丢进锅里,尽管是单手,也很麻利的踢掉鱼骨切块下锅。
“不是什么难事,一直想着要找你,就出来了”
这云淡风轻风平浪静的一句话说出来,陆忘川却是随之打了个寒颤,似乎是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话,得知了最不愿承认的实情,他习惯了视天下人为敌手,不想亏欠任何人的恩情,但是穆有才对他的这番用心,貌似是无论如何也回避不得,也报答不了得了......
头一次被人放在心尖上,他却不感恩感动,而是觉得自己在他心尖上进退维谷如履薄冰,注定了,终有一天要辜负。
陆忘川垂下脑袋盯着灶眼里的火光,有些不敢在看他。
既是对待段重殊,不,段浔阳,他都不会愧疚,更不会觉得亏欠了他什么,但是对穆有才......此时此刻他愧对于他,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当年在东风里乱葬岗,他抛弃临近的穆家庄,去找也是正在受难的楚华年,从那一天起,这两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便有了划分......如果他当时去找的是穆有才,那他就不会做大焚阵自毁,更不会被厉鬼拉入阴火狱......
一时的抉择,造成无法挽回的悔恨,陆忘川很怕他问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去找他,又怕他不问,矛盾的无法言状的心情像灶里的火一样烤炙审问着他的内心——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去救谁?
穆有才沉默着收拾了鱼,略微吃力的单手把一口铁锅掂到灶上。
“你的胳膊怎么了?右边儿”
“......被鬼吃了,空荡着难受,就把骨头拿回来,接上了”
白骨......也就是说他的右臂现在只剩一根白骨?
“我看看”
陆忘川跳起来就去探他的袖子,却被他截住手腕,紧紧握住,由此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枚暗锈陈旧的铜钱......
穆有才的掌心潮湿,炽热,陆忘川浑身一僵,沉下眉宇久久的没说话。
“忘川,你不必不信我,也无需对我防备,我看的出你对我心存疑虑,你在怀疑我什么,怕我害你吗?”
穆有才握着他的手没松劲,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掌说:“我不会,你信我,就算世间所有人与你为敌,我也觉得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不,穆师兄,我没有”
陆忘川偏开头躲避他的目光,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岂料他非但不放,反而抓的更紧,这让他一下子憋红了脸,万分不自在的扭转自己的手腕......
“陆狗蛋”
江华靠在门框上,恨铁不成钢似的咬牙切齿道:“你无可救药!”
陆忘川脸色一沉,猛的抽回手,提起墙角的水桶往外走:“我去打水洗澡”
江华盯着厨房里镇定自若炖鱼的那个男人,一脸恨不得把一口牙咬碎的愤恨表情:“真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呵!”
厨房他一时是不会再进了,于是心安理得的使唤赫连羡帮他把热水打到房间里。
赫连羡把一桶热水呼啦一声倒进浴桶,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不烫不凉,水温正好。
“前辈你洗吧,要不要我帮你擦背啊”
“......不用了,把我上山前交给你帮我保管的包裹给我”
赫连羡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递给他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的包裹,然后帮他带上门出去了。
陆忘川三两下脱掉衣裳,坐进浴桶里,浑身乏累酸疼的皮肤被热水一泡,舒服的他长呼了一口气,泡了一会儿后打开赫连羡拿来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块八角星盘,只见他伸手在上面轻轻拂过,暗沉的星盘瞬间绽放星芒,本错落交杂的星丝淌着光华缓缓移动方位,转眼间各自归位排列形成一个八宫星阵,代表了天地之间的八荒六合,每个方位都有一点闪烁明光的星芒做阵,正中则是黑白两色双鱼太极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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