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鄠干笑道:“那个,白阿姨,我就不打扰了,我还得回家洗衣服呢。”
“这样啊,真可惜,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白露莞尔一笑,冲白露摆摆手。
颜鄠心里嘀咕,其实白露是想让她快点走吧。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今天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吗?可是白露的样子也不像是因为什么而生气啊!
颜鄠说:“那我先走了,晚安白阿姨。”
颜鄠说完,风一样地出去了,毫不拖泥带水。她跑得很快,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似的,心跳莫名地加快,或者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并不是不好的感觉,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刚刚白露奇怪的表现就是一个征兆。但是既然白露有心赶她走,那么她就是赖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甚至会添麻烦,不如回家静观其变。想到这里,颜鄠稍稍安下心。
颜鄠没有看见,在她出门之后,白露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自林碧谙交代她随身带着那串紫檀佛珠,她就再也没有在小区里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还会时常跟楼下的槐树谷雨打声招呼,当然,这是在没有人的时候。
颜鄠走到楼下,看见谷雨倚靠在树下。
“颜小姐今日晚归了,可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谷雨问道。
颜鄠笑笑,“哪有,在白阿姨那儿聊天晚了。”
颜鄠不清楚谷雨对南海和土御门家的事情是否有了解,想来谷雨只是个局外人,林碧谙应该不会跟他透露什么,颜鄠便没有多嘴。
被谷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颜鄠耸耸肩:“我今天没有檀郎酒给你喝。”
谷雨没有反驳,只是将头换了个方向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镯子,镯子上面用银线盘成许多小巧的花朵。
“前两日从别人那里得来一只镯子,今日见你,发现这只镯子给你正合适。”谷雨笑着拉过颜鄠的手就往手腕上套去。
颜鄠想推脱都没机会,一眨眼的功夫,那只银镯子就牢牢地扣在手腕上了,怎么都拔不下来。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镯子?”
“权当是那天你请我喝酒的谢礼。好啦,给你就收着,别人我还不给呢。”谷雨噘着嘴一脸傲娇。
“那,谢谢你,我先回去了,改天找你玩!”颜鄠三步并两步地往住宅楼里跑。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莫名其妙了。白露今天突然急着赶自己走,谷雨又莫名其妙送自己只镯子。虽然一只镯子对谷雨而言根本不算是什么,或者说任何钱财器物他都不在乎,平时跟谷雨也就是点头之交,根本没熟到可以随意送银镯子的地步,况且,他从哪里看出来这只镯子和自己相配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只镯子是谷雨的,谷雨并不是人,那么是否意味着,这只镯子也并不普通呢?但是颜鄠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灵雀的翎羽一眼就能看出不寻常,但是这只镯子除了样式华丽一点,根本看不出来哪里不同,跟银楼里摆在柜台红色丝绒布上的银首饰没有任何区别。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刚刚谷雨一下子就给她套在手上了,可是颜鄠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手里捏着镯子,突然就发现奇怪的地方了。她觉得看着像银子,就主观认为就是银子,现在捏了半天,才发现这恐怕根本不是银镯子。银子质软,延展性好,要按颜鄠这么使劲捏,早就变形了,可是这只镯子硬得很,被颜鄠捏了这么半天也没变形,银面锃亮连个指纹都没有。也对,谷雨送的东西,想来也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颜鄠摸着手镯和项链坠子入睡了。
半夜,突然觉得眼前有亮光,颜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自己面前有个人影。
颜鄠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将林碧谙给的佛珠攥在手心里。
仔细一看,发现是个眼熟的人。
“庐儿?怎么是你。”颜鄠叫道。
“颜小姐。”庐儿一出声,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似的往下跌落。
“别哭别哭。”颜鄠手忙脚乱地给他抽着纸巾,又塞到他手上。
颜鄠明知庐儿的年纪很大,可是眼前的少年泣不成声,两眼发红,颜鄠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颜小姐,主人又和我们失去联系了。主人昨日说他亲自去南沙的北子岛看看,说晚上就回来,可是我们等到今日凌晨也没见主人回来。守宫人放了灵雀出去,结果灵雀自己飞回来了,连灵雀都找不到主人了。颜小姐,帮帮忙吧,我们只能靠你了,主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庐儿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其实颜鄠在听说陵光又失去联系的那一刹那就懵了,脑子里“轰”一声,接着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颜小姐,颜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啊。”庐儿急忙道。
“可是,可是……大神他们都不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颜鄠看着庐儿的泪眼,略有迟疑。一方面,她在考虑庐儿的话是否真实可信,另一方面,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陵光明明答应过她,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他明明很有把握的,陵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在完全戒备的状态下出事呢?如果陵光真的出了事,光要她也没什么用啊,就算她能找到陵光在哪,她也没办法冲上去救下他啊。
“要就赤鴳君,我肯定帮不上忙的,我们得去找白露阿姨,但愿我能感应到赤鴳君的位置,然后让白露阿姨帮忙救他。”颜鄠说着,连忙爬起来迅速穿衣服,将手机、钥匙和钱包往口袋里放。
庐儿一愣,“您说监兵神君……”
“是啊,还不快走。”
庐儿情急之下拉住颜鄠,说,“没关系……守宫人已经派人去找监兵神君了,我们两个分头走的,我们先回长灵殿,监兵神君应该随后就到了,说不定他们比我们快,已经先到苍山了呢。”
颜鄠一想,这么说也是,白露肯定比她快。
于是,庐儿拉着颜鄠就跑。
☆、莲心焚(14)
18、
庐儿敛着眼眸,看不清神情,只是小声说:“多有得罪了,颜小姐。”
这是颜鄠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象。颜鄠和庐儿并没有见过太多次,她对庐儿的印象一方面来自烟芜的记忆,另一方面则来自少有的几次见面。在她的印象里,庐儿就是个唯唯诺诺恪守本分的少年,不仅是长得一副瘦小的样子,连心智也跟半大的孩子似的,当差这么久虽然办事挺稳重,但是眼睛滴溜溜转时的活泼灵气骗不了人。除了,那次在白露的私房菜管理,庐儿看向她的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现在颜鄠突然明白了那个眼神的含义,是嫉妒、愤怒和不甘。终究人不可貌相,颜鄠猛然想起庐儿虽然是少年的模样,可是他也是活过千百年的妖,怎可能真如看上去的那般单纯呢。想来那颗名为嫉妒的种子,从她还是烟芜的时候就已经生根发芽了。
颜鄠觉得后颈一阵钝痛,但至少能有知觉了,是件好事。颜鄠经过了这么多事,也学会淡定了。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模糊渐渐散去。可是,眼前的事物仍然看不清。光线很暗,颜鄠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自己手脚都能动,并没有被限制行动,可见庐儿对她极为放心,打定主意她跑不掉。转念一想,庐儿看着弱不禁风,好歹也是千年老妖,颜鄠看着结实,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庐儿要想玩儿点什么手段,还真不是颜鄠可以抗衡的。
颜鄠刚还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活动,可是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想多了。颜鄠晃晃悠悠站起来,只有自己顺便方圆五十公分的地方有微弱的亮光,能让她知道自己踏踏实实踩在地方,尽管脚下硬硬的并且凹凸不平,似乎还有一些空隙,但至少没有飘在一片黑暗里。四下漆黑一片,颜鄠不敢贸然向前走,先伸出双手摸索着。身体都不用往前倾,就站在原地,颜鄠摸到一道冰凉的墙壁,触感光滑,很像玻璃。
颜鄠转了一圈,那道疑似玻璃墙的东西都在,向上方和下方探了探,均是封闭的。颜鄠有些泄气地坐下来,靠在墙壁上,纵然她已经表现得非常淡定了,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背后的障蔽蓦然灼热起来,颜鄠被吓了一跳,也烫得不轻,赶忙躲开,动作幅度又不敢太大,生怕躲了这边撞上那边。
四周亮了起来,是那种如同火焰的橘色的光亮。事实上,颜鄠也猜对了,她向下望了一眼,下方竟是熊熊的火焰,四周的橘色火光跳动个不停,她老老实实地呆着,再也不敢随便动了。奇怪的是,颜鄠刚才碰到的玻璃墙壁似乎并不存在,颜鄠坐在地上,已经能感受到火光炙烤着脸颊的灼烧感。
颜鄠发现自己所在的地面并不是一整片地面,只有方圆五十公分大,仅能容纳一人。而她终于看清自己坐在什么地方,一个巨大的莲蓬, 周围,是荷花瓣。而这荷花并不是普通的荷花,并不只是因为巨大,更因为这多荷花的花瓣呈现出妖艳的红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妖娆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