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政府和专家出面给个说法……”
“记者同志,你说政府半天也给不了一个说法,这可怎么办呦……你说眼看那黑水就流到我们舟山来喽,群众的安危政府到底管不管哦,那鱼都是死鱼,都不能吃喽……”
……
“下面播送一条简讯。”
显示器被关掉了,土御门芳次的手没接触到显示屏,就闪过幽蓝色的火花,是静电。
这里是地下五十米,屋子里密不透风,潮湿的空气透着些阴冷,换气系统和空调似乎并不能改善这样难受的感觉。虽然土御门家和皇室以及政府一直有很紧密的合作,可是那位大人为了能有个政府的人在这里坐镇,于是派嵯峨奉一郎过来监督,一同被带来的还有他的亲信速水。今天才是嵯峨奉一郎到地下基地的第四天,可是他已经后悔答应那位的大人的请求了。这间巨大的屋子里面有无数的精密仪器在运转轰鸣,墙上挂着许多块显示器,刚才被土御门芳次关掉的只是其中之一,其他显示器上面的数据在不停地变动,他完全看不懂这些原始数据,毕竟他平时看的都是下属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报告书和文件。有一件事让他烦躁和恼火,屋子里有一面反光的墙,这屋子里所有人的身影都能够清清楚楚地映在上面。土御门芳次对此漠不关心,嵯峨奉一郎却清楚地知道那是单面镜。美军要求必须在他们的监督下使用这间屋子以及里面的一切设备,这哪里是监督,这分明就是监视和偷窥。屋子里已经有些说着美式英语和蹩脚日语的美国大兵了,他们却仍然不放心,事实上美国人对于日本从未放心过。但是,身后被人无时无刻地盯着,而且你根本不知道那扇巨大的单面镜后面,坐的究竟是位目光锐利如鹰隼的上将军,还是一只没拴狗链的哈士奇,那种感觉真的十分糟糕。
土御门芳次的表情有点凝重,对嵯峨奉一郎用斥责的口气道:“嵯峨先生,我恳请你消停点儿!你坐在椅子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我以为你的屁股上长刺了。”
嵯峨奉一郎瞪了土御门芳次一眼,确实消停了。土御门家的人就土御门芳次一个,但是嵯峨奉一郎还有得力助手速水,幸好这里还有一个是自己人,嵯峨奉一郎感到些许舒心。
速水在嵯峨奉一郎就快暴躁的时候及时走了过来,对着纯黑色磨砂面儿的文件夹跟嵯峨奉一郎和土御门芳次报告着外面的人的反馈。
“嵯峨先生,土御门先生,事情正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一切正常。”
“确定吗?一切正常?”土御门芳次有些狐疑地问。
嵯峨奉一郎不明白此时土御门芳次的不自信源于什么,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他竟然怀疑优秀民族最优秀的阴阳师和间谍的能力,于是,嵯峨奉一郎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
“土御门先生,您有什么疑虑吗?我们刚刚不是也看到中国的新闻了,那可是中国最权威的电视台,最权威的新闻节目!没错,一切都是按照我们计划进行的,这很好。”
土御门芳次皱眉,太顺利了……
“是啊,土御门先生”,速水跟着敲边鼓,“这次有二百位最优秀的阴阳师加上您一起发动巨型海底阵法,他们五十人一组分四组轮班维持阵法,目前没出现任何纰漏,一切正常,阵法的力量正在向我们计划的方向蔓延,您大可放心。”
“是吗”,土御门芳次问道,“你们确定中国南海的大部分海域都已经被感染了?”
“您放心,今天早上感染范围已经到达西沙群岛了,这和我们计划的丝毫不差,照这个进度今天晚上就能将吞噬台湾和澎湖列岛了。”
“你确定?亲眼看见了吗?”
“这是我们的人发回的消息,西沙群岛已经感染是确确实实的,不过我们的人不能再接近了,风险太高。不过阵法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不是吗?那就说明海底阵法正在良好运行。中国方面目前仍然是一片混乱,只能加强巡航,根本是束手无策。阵法的二阶力量明天就可以启动了,到时候您将看到成果的。时间不早了,嵯峨先生土御门先生,不如早点休息吧。明天的重要任务,还要靠土御门先生支持呢。”速水欠身行礼,将文件夹合上,然后踏着稳健的步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嵯峨奉一郎冷笑了两声,抬腿就走,“就说嘛,某人瞎担心。”
“嵯峨先生看来体力不济,先去休息吧,祝你晚上不做噩梦。”土御门芳次稳稳坐着,头也没回。
☆、莲心焚(11)
14、
“颜鄠,你说林大仙是不是又接什么大案子了?怎么没听说啊?”一个同事问道。
“不知道。”颜鄠如此回应。
“呦,小颜啊,大仙这次出差怎么没带你啊?”奥黛尔端着咖啡杯揶揄道,“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咱们所里就你跟大神关系不一般,怎么这就失宠了呢?小颜你也太不上道儿了,你还不赶紧关心关心大神,让他们带你飞啊!”佳钰捏着嗓子细声细语地说话,一脸窃笑。
“这不是”,颜鄠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正准备上赶子关心大神去吗?”
颜鄠扬了扬手里签了字的请假条,眉毛冲同事一挑,拎起小包和西服外套就走了。
陵光、林碧谙、林昱铮、司岸,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完成着各自的使命,东南沿海布置着隐秘的军队。太平洋上的美日军演进行得热火朝天,而西南边境的中俄军演也如火如荼地展开。在换届的节骨眼儿上,会议必须如期举办,军事行动又不得不进行,各方都是无比紧张的。原本需要颜鄠去做的事情就不多,但是她实在是在办公室坐不住,干脆如林碧谙所说的,去找白阿姨,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好歹有一个人可以商量。办公室里如往常一样紧张地工作,打印机吭哧吭哧地响,同事互相之间开着过分的玩笑,只有颜鄠知道,国家并不是真的那么安宁,这边一片祥和,而海上,已经风起云涌。
同一天。
北京。人们照例在拥挤的地铁上,睁着迷离惺忪的睡眼前往首都的四面八方,经历早已习惯的早高峰。游客仍然在头一天的晚上就跑去□□广场抢占观看升旗仪式的绝佳位置,然后苦等一个晚上,迎着第二天的朝阳,虔诚地观看着和在全国其他任何地方看到的都不一样的升旗仪式。那不是旅游和观赏,而是一种信仰,相信首都的太阳有不一样的光彩,首都的红旗更具有磅礴的力量。首都的今天和往常一样繁忙,人们来去匆匆,个个脸上洋溢着朝气。穿着Chrisitian Loutin红底高跟鞋的女白领健步如飞,价格高昂的奢侈品商店,也有源源不断的客人。
上海。上班族穿着妥帖体面的通勤套装,走出狭窄拥挤的弄堂。外滩的花旗银行,有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有的匆忙,有的从容高傲。外白渡桥上的车不会有减速,没有人有空看看桥上的绝好风光,也不会有个穿旗袍的女子站在桥边寻死觅活。浦东依然充满现代感,光洁的玻璃幕墙里,一排排顶级配置的电脑在运转,空气里飘动的是名牌香水和美式咖啡的气息。世博公园的音乐节人气很旺,轰轰烈烈地唱到第三天。
成都。 街头巷尾的流浪猫慵懒地晒着太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老年人在路边支起一桌麻将,这样的牌桌从来不会有三缺一的烦恼,总会听到有人说,你个老家伙放了三回炮了来来来下一圈换我打。宽窄巷子里的青砖黛瓦,在阳光下也会发亮,店面里的宣传板和座椅占了两行青石板。最正宗的担担面都出自最不起眼的小摊小店,络绎不绝的食客慕名而来,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寻找美味。
舟山。人们在兴奋地奔跑和大笑,半人高的海浪打湿各色泳装、衬衫和短裤。 东沙海滩上人头攒动,海风咸湿,海水并不澄清湛蓝,但是如果不小心呛一口海水,味道和三亚的海水同样腥咸苦涩。海水的本质,并不因外表的不同而有所变化,表象不一定是真相。这里的沙子并不如北海银滩的细腻,海水不如三亚的清澈蔚蓝。但是,舟山还是舟山,人们仍然游玩得开心,海鲜不太昂贵,全市的大部分建筑都低矮朴素,唯一的喜来登大酒店伫立其中,和往日一样灯火通明。大巴车来往繁忙,跨海大桥将这里同宁波和苏州连通。
西沙。如墨的海水里,绿色的灯光以微不可见的程度闪烁了一下。凌霄真人稳坐在舱内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捋动胡须的手告诉别人他并未睡着。形势控制得很好,黑色的海水在漫过西沙就戛然而止了。林昱铮从舷窗向外望了许久,黑乎乎的海水在他和道人的眼里,并不安静,海水里的幽蓝色光线飘飘忽忽地打转,却始终没有扩散。林昱铮向凌霄真人点点头,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倒掉,重新泡上一壶上好的滇红。大批的海燕和鸥鸟在这里盘旋、停留,鸟群好像是沿着西沙和中沙,拉了一张巨大的网。林昱铮在军官的引领下,走进另外一间屋子,里面有几张简陋的床铺,上面都用手铐和脚镣靠着身穿黑色速干衣的人。躺在上面的人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唇苍白,微微发抖。军官将一台奇怪的仪器拿出来,放在其中一个人的面前。那是一台很像对讲机的小型仪器,但是上面只有几个没有标示的小按键,剩下的位置被一个墨水屏幕占据,这台仪器在水里泡了很久之后才被军官的属下捞上来,完好无损。军官给林昱铮递了个眼神,林昱铮变垂下眼镜盯着床上的人。林昱铮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在军官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睛泛着红光。林昱铮说,照我说的做。于是,床上的人机械地张合嘴,像念白一样说着话。那台小仪器有着声纹识别和语音输入系统,那人说的话转化成电磁信号,准确无误地发送出去。军官觉得林昱铮简直神了,从抓到这几个人,他根本没做什么,也没见林昱铮做什么,这几个人就呆若木鸡,十分顺从。当然,军官知道,不该问的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