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将最后一杯白兰地灌入喉中,急促的喘了口气,脸色白的像张纸,清冷的面容在璀璨的光影里淹没。
“小姐,你还好吗?”温柔的嗓音恰似百灵鸟的呼唤。
宋冉半睁着眼,看着眼前迷迷糊糊的影子,委屈瞬间袭上心头,她颤抖着身子扑进那人怀里,嘴里呜咽着:“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我,从你十二岁我就陪你到现在,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谁让她伤了你这么深,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小姐,我想你了。”
被拥住的女人身体一僵,有点不知所措,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乖,不要哭。”
“你让我回去照顾好不好,没有你,我该去哪里,我生来没有家,没有父母,世界这么大,我该去哪里。”说着说着,宋冉抑制不住的哭泣,睫毛间已然湿糯,手指死死的攥住那人的衣袖,眼泪鼻涕的全都抹在对方身上。
女人没有嫌弃,轻不可微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太阳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卧室一片静谧。
床上的女人揉了揉宿醉的脑袋,昏沉沉的打量一眼陌生的房间。
她记得自己去酒吧喝酒,想把钱全都花光了,然后找个地方自生自灭,怎么在这儿。
“这是哪里?”她放下脑袋上的手,迷糊的扫视这间单调欧式风的房间。
“你醒了,喝点蜂蜜水吧。”这时进来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人,长发优雅的挽起,一张水心似的脸,细长的眼,嫣红的薄唇,每一处都那么精致到位。
宋冉看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女人来到她身边,将水杯递给她,“来,喝点水,头就不那么痛了。”
宋冉讷讷的接过杯子,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再讷讷的将杯子递给对方。
她还真的犯花痴,除了小姐以外,竟然还有这么个气质出尘的女人。
女人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也不气恼,反而嗓音细软,“我姓水,叫水玄爱。你呢?”
宋冉吞了口气,“宋,宋冉。”
水玄爱微微一笑,轻轻将手搭在她小脑袋上,“宋冉,你好。”
“你好小姐姐。”
“……”水玄爱一惊,低低咳了声,掩去面上的错愕。
“改叫阿姨了。”
水玄爱很美,明明二十几岁的样子,偏偏对方说自己已经快四十了,宋冉惊讶的摇了摇头,怎么也不信。
“诶?四十?一点都不像,小姐姐你别骗我了。”
“我真的快四十了,不过我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可能那些药有驻颜的功效。”水玄爱脾气温柔,坐在床边跟她闲聊。
“你生病了吗?”宋冉算了下两人相差整整15岁,没想到昨天喝醉就被她捡回来了。
“不是什么大病。”
宋冉垂头丧气的坐在床上,好奇道:“这是你家吗,我昨天喝醉了,是你带我回来的。”
说到这个水玄爱掩唇笑了笑,眉眼清丽,“你还记得自己喝醉了,拽着我的衣袖哭得鼻涕眼泪直流,真是有点可爱。”
鼻涕眼泪……这个,她怎么能这么难看。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才会这样。”宋冉一味地道歉,羞愧的想死,要是换做乔烟,或许直接把她丢进浴缸里自生自灭,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好脾气的带她回来,给她洗澡换衣服,端茶送水。
顿时,负罪感更上一层楼。
水玄爱看她憋红的脸蛋,露出笑来,“你别担心,衣服脏了洗洗就没事。那酒吧是我自己开的,没事我都会去那里看看,谈生意。”
宋冉还是第二次遇到这么好的女人,好感度继续燃烧。
当然第一个女人是乔烟,世间无人可替。
“谢谢你带我回来,真的很感谢你。”
“你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她垂下脑袋,眼眶一阵温热,有种想哭的冲动,喉咙梗住,“我被小姐赶出来了,她生我的气,不会原谅我了。我无依无靠,从小只有小姐一个人,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水玄爱掩下睫毛,轻声细语:“你要是不介意,就住我这儿吧,我一个人住,家里也没人,除了店里走走,平时也是一个人。”
宋冉猛地抬头,摇了摇手,“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你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更没地方去,就在我这里住下,等有着落再说。”
“可,可是无功不受禄,我们彼此都不认识,就这样堂皇的住下来,会不会……”宋冉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愣是没能将下面的话憋出来。
水玄爱无奈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担心那么多也无济于事,不如一步一步来。对了,你家小姐叫什么,我看什么时候去帮你说说情。”
宋冉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乔烟。”
水玄爱眉心一抖,眯细了眼,神色微冷,说:“原来是乔氏集团总裁乔烟。”
养病
宋冉没有地方去,一直在水玄爱家里住着, 学着怎么做饭, 平时有时间就去酒吧帮忙。
她心里念念不忘着乔烟,想想斐梨在身边, 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这段时间, 乔烟修身养性, 与斐梨游山玩水, 去看北方的雪, 南方的山水,每个地方都让人无比惬意。
乔烟很喜欢看风景,一路拍了不少有斐梨的风景。
斐梨也只笑笑,不去在意, 牵着她的手进了馆子。
两人面对面而坐,点了两碗水面,葱花洒在清汤上, 白面冒腾着香气。
乔烟吃饭动作向来优雅得体, 不像斐梨, 感冒了边吃边抽鼻子,有伤大雅。
“我待会儿给你买点药吧, 发烧就不好了。”
斐梨摇了摇头, 鼻尖红扑扑的,打了个喷嚏,“没事。”
要不是昨天她非要来一次,也不至于感冒, 还好是她感冒,就乔烟这小身子骨的,受不了一丁点寒冷。
斐梨催促道:“快吃吧,吃了我们去花灯会,秦淮河的花灯会很漂亮。”
乔烟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只得低头乖乖吃面。
斐梨微微弯了下唇,她知道乔烟小时候受的苦多,有钱人家的女儿过得却不是娇生惯养的生活,长大了有些性子还没改掉,对自己却是好的无可挑剔。
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无论堕落,还是快乐,是她人生里最绝艳的桃色风景。
金陵秦淮河围堵了不少人,画舫在水面上行走,一盏灯笼高高挂在船头,点缀深色的夜幕。
桥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到花灯节,出来看花灯的年轻人雨后春笋般。
斐梨看着一只兔子型花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从老板手里买了一只,回头看着在别的摊子闲逛的乔烟,走过去,将灯笼高高地贴在她耳畔。
乔烟侧头一看,露出温柔的笑,“送我的?”
“嗯。”
她接过去,“谢谢,很漂亮。”
“人很多,不要走散了。”斐梨说着不忘捉住她的手,凉凉的手心颤地她心肝儿疼,这丫头穿的衣服也不少,怎么就捂不热呢。
天空突然飘起大雪,碎碎的落在肩头,斐梨抬头看着黑夜里的雪花,感叹一声:“真想岁岁年年都能跟你一起看雪。南方的雪,也是很美啊。”
乔烟伸出白皙的手,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睫毛间,悄然融化。
斐梨叹了口气,“下雪了,我们再走一会儿,就回酒店吧。”
乔烟不想走,这么美的秦淮雪夜,美的让人心动,让人舍不得离开。
她朝斐梨神秘一笑,将灯笼举起一个幅度,挡住两人的视线,侧过脸在,歪了歪脑袋,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好甜的味道。
—
天已亮,窗帘厚重的垂落,隐约有光线从缝隙中穿透。斐梨头疼的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彻底清醒,眼眶热乎乎的,直流泪。
宽大的床上,床垫很柔软,旁边的人已经不在。
昨夜回到酒店,她就睡过去了,身上的衣服显然被人换过,摸了摸脑袋,有些无力。
没想到发烧了。
她虚弱的看向床头,摆着一些药片跟水杯,她脑袋里空空荡荡,呆滞了几秒钟,手脚无力穿衣服下床。
发个烧感觉全身快虚脱了。
乔烟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喃了一声:“还在发烧啊。”
斐梨虚弱的笑了下,不在意道:“没事,吃了药就会退烧的。”
“你要快点好起来阿梨,看你生病,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是发烧,别那么担心。”
斐梨在乔烟准备早点时,又睡了会儿,她神色恹恹的坐起身,接过乔烟手里的馒头跟清粥,慢条斯理的吃着。
“宋冉不是在苏州吗,南京离苏州不远,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斐梨嘘她一眼,放缓声音。
“宋冉的事不该你来过问,养好病是你该做的。”她抬起拇指擦去她唇边的馒头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