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
楚念点头,朝她摆了摆手,“注意安全哦。”
“嗯。”
斐梨呼出口气,神色寡淡拎着行李箱打了辆出租车,去了火车站。
车站人群熙攘,一个个排着队检票进站,陈丽芸拄着拐杖面目慈祥,牵着斐梨准备进站。
“回去后终于可以自己种种花草,养阿猫阿狗。”
“你喜欢就好。”斐梨微微一笑。
大厅里不时传来催促进站的广播。
两人正在检票时,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她跟陈丽芸说了一声,走到旁边接电话。
“宋冉你还有什么事。”
宋冉急促的声音几乎要撞破耳膜,“你在哪儿!现在在哪儿!小姐不见了!”
她眉毛拧紧,“什么?”
“她竟然知道你要离开这里,楼霓一早就没见到她,她现在肯定是去找你的,拜托你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再出任何状况。”
斐梨立即挂断电话,转身将手中的车票塞进垃圾桶里,看向准备进站的陈丽芸,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妈,这次不能陪你回家了。”
陈丽芸看着自己女儿,三十多载时光,她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心疼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要是有时光机,我真想回到过去,将乔烟送离我们家。这孩子是个祸害。”
“送不走的,她——”斐梨睫毛抖了抖,泪光晶莹剔透,抬起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她早就霸占这里了。”
陈丽芸浑浊的眼溢满泪,叹息道:“我年纪大了,不能陪你多久,我有句话还是要送给你。”
“你说。”
“不管你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都不要迷失自己,记得找到回家的方向就行。”
斐梨微怔,再次低下头,哽咽住,点了点。
乔烟不知去了哪里,斐梨跟宋冉一直在通电话寻找,这么大的人也不会走失。
斐梨打的几次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心里越来越悬。
刚出了车站,猛地定在原地。
她一眼锁住路边不顾来往车辆奔跑的女人,跟迷失方向的孩童四处寻找着什么,车主的谩骂仿若空气,无法阻止她不停寻找的心。
斐梨皱了下眉眼,快步走去,抬指解开身上的衣服,大衣在空气划开一道绚丽的弧度,她一把将女人拽住拖到怀里,紧紧地搂住。
嗓音低柔不忍责备:“你不要命了么,在找什么这么急,不知道避开车辆吗,你傻不傻!”
乔烟陷在她的怀里,呼吸到熟悉的一截香,眼眶浸湿,猛地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背脊,往她怀里钻,呼出白气,“你没走,太好了。”
斐梨身体一僵,张了张嘴。
“你明明说过会考虑我的感情,为什么要逃走。”乔烟从她怀里抬头质问,满目的星光暗然失色。
“我……我不过送我妈回去。”
“你骗我,你在躲我是不是。斐梨,我一直做着一个梦,追着一道黑影走,但是一直都追不上,我知道那是梦,千方百计的都想追到她,看清她的脸。直到那人让我别再追她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痛,那种痛抽光了我所有力气,让我无法正常呼吸,正常生活。直到见到你,这个梦再也没有出现过。你不要走,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曾经有过怎样的过去,今后我陪你走下半辈子,好不好。”
斐梨心里一抽,抱紧她,埋在她颈窝,深吸口气,“傻瓜。”
乔烟被她裹在大衣里,说:“我是真的不受控制的爱上你了,你呢?”
斐梨仰头看着白茫茫的天际,弯唇柔声说:“深情不是通过任何言语才能表达,哪怕假装毫不在意,也会有装不下去的时候,我现在才发现,在爱情里,人的心就是一颗水滴,慢慢的消耗的是泪水。而你就是我最后的一滴泪。”
——流干再也不会感到悲伤。
酗酒
回到别墅,斐梨将行李箱搁置在角落, 去浴室放洗澡水让乔烟泡一泡, 换掉身上的衣服。
乔烟将衣服除去,睁着带笑的眼睛, 吊着一丝媚, “你不陪我吗?”
斐梨摸了把她的脸,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嗯。”
别墅很大, 楼霓不知去了哪里。
斐梨回来后, 便没见到她。
乔烟泡了澡,换上睡衣,走出来后,猜到她在想什么。柔柔一笑, 对斐梨说:“我让楼霓回泰国了,以后这里不再有第三人。”
斐梨端着煮好的粥,放在桌上, 问:“宋冉呢?”
“她走了。”
“走了, 去哪儿?”
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或许有一天她会回来, 暂时就当放她长假。”
斐梨不禁觉得宋冉喜欢着乔烟, 若问哪家秘书强,当选宋冉。
对乔烟是真的尽心尽力。
“过来喝粥吧,我里面放了糖,怕你嫌淡。”斐梨用小汤匙舀了舀, 吹了吹热气。
乔烟躺在柔软的长椅上,她皮肤细腻,姿态端正,像个大家闺秀,漆黑的睫毛轻盈覆着一层暗影,衬托的小脸莹白似雪。身上的睡衣宽松贴身,她撑着下巴尖,笑得温柔潋滟,“你喂我,我就喝。”
“哎,怎么突然耍小孩脾气。”斐梨对她毫无章法,舀了一匙送进她唇边,“这样,是不是可以乖乖喝。”
乔烟将甜糯的粥送进口里,里面有桂花的清香,很可口。
斐梨一边喂一边看着她,整颗心就没离开过。
“阿梨,你要不要尝尝。”
斐梨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乔烟哪里肯善罢甘休,将一口粥送进口中,一把扣住她的颈,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在她惊讶僵硬的时候,慢慢渡入她的口中。
香甜的清粥咕嘟一下进了肚。
浅细绵密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有些忘乎所以。
斐梨呼吸紧促,睫羽翕合,环住她加深这个吻。
事后,乔烟明眸如星,笑得很甜很美,那种美是刻入骨子里的深邃。
斐梨想,她们就这样甜甜的过一辈子真好。
夜晚降临,天空拉上黑幕般无边宽广。
乔烟身上残着汗,依偎在斐梨怀里,两人胸口低低起伏,水温再次腾升,又烧开一次。
斐梨最后力不从心昏昏欲睡,喘了口气,额角的汗滚落,烫在她的肌肤上,她的嗓音沙哑,“该休息了。”
半晌。
乔烟捏住她的鼻尖,瞅着她憋着气难受的样子,笑了几声,“不准睡,再睡就打你屁股。”
“好困啊。”斐梨喃了一声,拨开她调皮的手。
“你说上辈子你是不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所以这辈子才会纠缠在一起。”
斐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哎,哪有上辈子,这辈子你就够捣蛋的。”
“斐梨,你真没情趣。”乔烟有些生气,躺在她身边,用脚尖勾了勾她的细腿,不让她那么轻松睡觉。
“烟儿。”斐梨睁开眼睛,无可奈何的用最后杀手锏,在她眉心吻了一下,“不闹了,我们睡觉吧,你该体谅下我这个老年人,熬夜很要命的。”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你在我身边,这心毫无止境似的一直乱跳,可以感觉到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斐梨弯了弯唇,把她搂入怀里,夹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睡觉。你的心就不会这么调皮。”
“阿梨。”
“嗯。”
“我们去旅游吧,你想去哪儿,我陪你一起。”
“我想去看海。”
“好,那我陪你去。”乔烟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缠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
偌大的天地,路上人烟稀少,霓虹灯点缀路边,整个城市都在光火之中。
宋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茫然无措,不知该去哪里,又有哪里是她的栖身之所。
乔烟将她赶出来后,论是她怎么苦苦哀求,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以后你我主仆缘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再也不会擅自做主。】
【宋冉,你可知楼霓去了哪里,她从哪儿,将回哪里去,那个女人是你找来的,至于从哪儿买来的,我就不明说。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至于你对斐梨做的那些事,我可以当做不知晓。】
有泪溅落在泥泞的土里,宋冉擦着眼泪,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对着上面的名字呆了许久。
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下没人搭理,日子逍遥又自在,什么烦恼都没了,呵。”
她行尸走肉的游荡在夜里,从口袋里取出最后一点钱,进了酒吧酗酒。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离开乔烟的一天,离开了她,生活将是怎样,痛苦还是卑微。
人一旦习惯,是很难将这种习惯戒掉。
何况,命运一开始就是悲剧,挣扎与反抗,结局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