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一直待到深夜,等中秋节完全过去才带着月华回天上,上了十三重天,紫府前,流景说他:“若是东华帝君责怪你饮酒,就说是我让的,记住没?”
不过是饮了一杯,月华的脸就从人间红到了天上:“多谢关心。”
流景又用扇子敲他的头:“傻,关心你也要多谢吗?”
月华喊他:“流景...”
流景站在门下,烟云在他身边萦绕着,唇畔一抹笑,清雅面容,翩翩仙姿:“如何了?”
月华感觉脸更烫了:“无事,你回去吧。”
流景看着他发红的脸,有些新奇,看惯了女人脸红,原来男人脸红起来,也是别有风情:“嗯,告辞。”说完了,流景还不忘多看了两眼,才转身离去。
月华回了紫府,路过前厅时,东华正捧着一本书卷看着,月华将脚步声压得很轻,可东华还是知晓了:“回来了?”
月华正想走过去的步子被迫停下,身子倒回,走进了正厅:“兄长。”
东华将书翻过一页,头未抬目光未离书上:“去哪了?”
月华老老实实回道:“与流景一同去了人间。”
东华道:“好玩吗?”
月华点点头,又摇头,最后东华抬起了头,在那双透着无形压力的眼注视下,月华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不吭声了。
东华将书卷放到了玉石桌上:“你年纪尚幼,心性不定,贪玩也是正常。”
月华道:“月华知错了。”
东华又道:“去将身上的酒气洗洗,回房将心经抄写了。”
月华只能应承:“月华明白。”
月华明白东华是想让他静心...流景因着饮了许多桂花酒,头脑有些晕胀,回了府倒在云床上便睡了过去。
又过去了一段时日,月华不常出紫府,流景也难见到他,而他向来尊崇顺其自然,身为神仙,更知有些事求不得,人间已是皑皑雪天,从云头望下,山头白雪压树枝,城中屋檐挂冰柱,朱红木梁,点点雪霜,日光折射流离,好一个雪中世界。
。
天上旧时景,琼花瑞草,云烟萦绕,彩凤嘶鸣,青鸟携信,一片祥和乐境
景池与白宇来仙府找流景时,他正将玉石雕刻,篆出了一副人间景象。
“你手法倒是好,竟将人间雕刻的栩栩如生。”白宇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之后,见这篆刻正是人间冬季时,皑皑白雪压天际,山头草木竟凋零,唯留人间一点青。
“看上了?送你如何?”流景挽着袖子,下摆衣裳撩起挂在腰间,样子十足。
白宇连忙摇头:“你还是自己留着。”
景池看了眼道:“有这时间怎不见你去勾引月华?”
流景侧眸看他:“一口一个勾引,说的这般难听是为何?”
景池改正道:“好吧,是诱惑他上你的贼船。”
流景的刀笔在玉石上滑了一下,溜出一道长痕,他干脆在上边添了几笔,变成了一座连着的山头,顺便将玉石雕刻完毕,才说话:“静烟到底是谁的师妹?怎么你们两个比我还着急?”
景池道:“因为许久未见月华了。”
倒是个好理由,流景将衣裳整理好,袖子解下,道:“中秋佳节一别之后,我也许久未见他了。”
白宇急道:“那你还不快去找他。”
流景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白宇喊他:“就这样去吗?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人间登门拜访都是要带上礼物的。”
景池推白宇:“看好了,流景去的是他自己的厢房。”
白宇顿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
流景还是去了十三重天,只不过他不是一人来,而是带了件东西,他绕到紫府后院位置,翻墙而入。
双脚刚落下,身体便落在一处荼蘼盛开的花苑里,荼縻花枝梢茂密,花繁香浓,流景拨开花枝走出时,正好看见月华。
那时月华在做什么?他在修剪花枝,站在花树下,一身月白长衫,绣着荼蘼花的腰带束出他修长身姿。
听见声音时的那一转眸,仿佛将时光都定住,让流景的眼里只有他,明明荼蘼花美,而他却让花都失了颜色。
“流景...”月华见了流景,不知道他怔了,放下了剪子,走了过来:“你如何要翻墙进来?”
流景将自己因要见他而整理过的身容从里边挪了出来:“从正门进来要通报,怕东华帝君不肯,于是想着翻墙进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他长高了些,都到流景眉梢了。
月华听后,噗嗤一声笑:“瞧瞧你,将自己弄得都是花。”月华还真从流景的发上取下几瓣荼蘼
流景有些尴尬:“我是忘了紫府后院都是荼蘼花树。”
月华四处望了眼,道:“兄长是因着我喜欢才种的,却没想到给你造成了困扰。”
流景呵呵发笑:“是我记性不好。”
月华问他:“你翻墙进来可是有事?”
流景正经了脸色,目光灼灼的看着月华,月华被他看的有些怔,脚步都后退了一步,流景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月华,我来教你爱。”
那时花开花落也不过是一瞬,流景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几口气的时间,月华要遗忘,却是到死都不行!
月华就这样被震惊了,可震惊过后,是局促不安:“你...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男人...”
流景紧逼不放:“是男人又如何?世间崇尚男欢女爱,唯有和男人欢了才知道如何爱,再说了,父神可有说过你不准与男人相爱?”
月华脸又红了:“父神的确没有这样说...可是男人与男人...”
流景看着他,目光坚定:“我定情信物都带了,你拒绝不太好吧?”
月华啊了声,然后又再啊了声,语调还上升了一个音。
一阵白光后,流景的手上出现一块如砚台大小的玉石,月华垂眸望去,见那玉石面上,篆刻着仿佛雪中世界的人间,有炊烟,有白雪,有青松。
“书本子上写了,若是跟人定情,需要信物,我送你一个人间可好?”
月华的心忽然就软了,软了之后还不行,还要兴奋不已,还要快速跳动,快的仿佛要跳出胸腔:“我...”
流景伸手拉他,将他拉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他,这亲也只是亲,却是亲的月华双目圆睁,亲的他红晕密布,亲的他不能自己。
亲了之后,流景道:“若是一个人间还不够,我将最宝贵的东西也给你。”
第102章 102
月华羞得抬不起头,将脸低的都快贴回胸膛。
流景放开他,看他羞怯的耳朵都红了:“怎么这般容易脸红?”
月华更不敢说话了,流景叹了一声:“你好好想,我先走了,这东西你可要收好。”将玉石塞到他手上,流景转身离开。
翻墙之前,流景还转身再看了眼月华,见他还是那个姿势,又重重叹了声。
流景走后好久,月华才敢将头抬起,脸上红晕未消,他傻了似得,用手摸被流景亲过的唇,后来视线落在那玉石上,手指摩擦着那刻痕,却像是在不知觉中,又听见了流景的声音,以及闻到他的气息。
流景不知道他与月华的天命在他的哪句话下被触动,等一切终了之时,才清楚一句话,害人害己。
月华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意,他那时,一切都美好,以善为心,致使他连情带来的悸动都不懂。
人间又过了些时日,正处年关,便是在九重天上也能感觉到人间的喜悦,人间拜神拜佛,连着天上都受了些影响,人间除夕那夜,流景本想带月华下人间看看,可自从他与月华说了那些话后,月华就没来见过他,于是只好作罢,景池与白宇不知跑哪去了,他只能独自下了人间。
人间烟花绽放,美得不像话,大人小孩着新衣,迎新气象,互相祝贺,互相道喜。
流景为了应景,特意披了个斗篷,他本慵懒,一身宽大斗篷更显他不羁不束。
流景听见许多小孩子在唱歌谣,江桥河畔,红灯流动,街市上花灯绘着福字,一派繁华热闹。
皇帝阔气,烟花一阵一阵的放,在天空绽开过后,来不及消失,下一朵接着出现,流景抬头,沉醉其中。
“如此良辰美景,公子怎独身一人?”烟花绽放间,听闻背后一道软侬声音,流景回过头,对方也是位妖娆女子。
身披点梅红斗篷,内罩胭脂色褙子,手捧暖炉,面容艳丽,眼神顾盼间,妖娆妩媚。
“姑娘绝代芳华,不也是茕茕伶俜?”流景将她上下打量了遍,这般怕冷却还活跃,想来是有些本事。
那姑娘笑的妩媚:“良辰美景夜,当择良善人。”
“姑娘好眼光。”流景也笑。
“不知小女子是否有这个荣幸,邀公子温酒一杯?”
若不是冬天,他一定将那廉价扇子拿出来,一敲定论:“好提议。”
流景就随着那姑娘去了临近的一座酒楼,这酒楼临河而建,在二楼沿着窗户望下,正好看见那河中景象。
花灯流动,烛火不熄,流景给姑娘倒酒,叮咚声中听见姑娘问:“不知公子是城中哪家少年?”
“姑娘这是打算来日拜访还是递上生辰八字,要喜结连理?”流景放下酒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