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慕九不甘示弱道“不如你给为师生上两三个。”
“也好。”秦衡萧指尖一动,烛光尽灭。
无上殿外,渡船张和太思夜躲在草丛里,渡船张嘿嘿笑道:“老张我就知道有鬼,亥时还没到,你看看,这灯就灭了。”
太思夜奇怪道:“灯灭了又如何,人间常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渡船张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在壶里呆傻了,跟老夫走,我非得教教你做人的道理。”说着,他又笑得堆起了满脸褶子“我可有不少好货。”
打更人蓦地出现在他身后,一脚揣上他的屁股:“不要带坏别人,老不修。”
而此时在摘星阁,正强行拖着钱圆圆一起望月的喻丹石,看见远处打成一团的长老们,不禁摇了摇头,叹道:“此地多奇葩,多奇葩。”
钱圆圆看他没头没脑地感慨,问道:“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喻丹石顿了顿,笑道:“自然好。不似人间,却胜是人间啊。”
☆、第五十四章
这段时日,伏仙宗不少弟子都开始了筑基,每天都有弟子到炼丹阁领取筑基丹,一个月的时间前前后后便有十来个弟子筑基成功。
筑基后,剑修便有了去剑阁挑剑的机会,个个儿都摩拳擦掌,只想赶紧进去饱个眼福。他们对剑阁都早有耳闻,也总是情不自禁地在外面转悠,皆是向往得不行。
唐菖蒲和凌非筑基后就被收入了渡船张门下,学的是控水和拳法,与剑阁却是无缘了。
“回来后告诉我们里面长什么样啊。”唐菖蒲嘱咐道,她背后还背着一个小鱼篓,凌非也提着两条大鱼堪堪才爬上来,他们现在每日都在海上练习捕鱼,身手愈发敏捷了。
蒋独照笑着对她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同着其他一些弟子一齐走了进去。
柳东河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讲解要领,颇有些大师兄的风范。
“东河。”秦衡萧在远处喊他。
柳东河听到这个声音便猛地一抖,肩膀一缩,提着绣虎往他师父的方向跑去。
“师父,怎么了?”
“今日一万剑可曾练了?”
柳东河连连点头:“早起的时候就练好了。”
秦衡萧这才有了点笑意:“你如今是筑基大圆满,须得更加努力。”
“是。”
说着,柳东河见秦衡萧还没走,意识到他不是来考察自己的,小心翼翼问道:“师父,可还有事?”
“师尊收到了来信,蛮子五日后将在乾泽城举办擂台,他们已下了多封战书,届时各大宗门皆会前去应战。”
“那……”
“我们会带你去。”秦衡萧道“你再挑选几个出众的弟子,五日后一同启程。”
“明白了!”柳东河眼睛一亮,激动地应下了,脚下生风地跑进了剑阁,立马开始挑选合适的师弟师妹。而且……擂台,对于他这样曾经的江湖人士来说,也是一种情怀与梦想了,那些街头的吆喝,力量的对决,英雄的坚持,每一桩每一招都是他所向往不已的。
交代完这件事,秦衡萧慢慢踱回无上殿,梅慕九正看着信发呆,昏昏欲睡。
他悄悄走到他身后,弯下腰,虚虚将他整个人拢到了自己怀中,柔声道:“困了就睡吧。”
梅慕九被他吓得一抖,看是自己的徒弟才缓过神,瞪他一眼道:“走路不出声作甚。”
“蛮子让你困扰了?”秦衡萧在他身边坐下。
“……这有何可困扰的。只是……我总觉得此事不止如此简单。”
“为何?”
“你看……”梅慕九将信放下,一点点说起来“蛮子远居大草原,自修真已来,与我族人从未有过交集。此次蓦然前来挑衅,只他一族的五个宗门——其中还全是地宗,如何能赢?他们自古心高气傲,如何会来打必输的擂台?”
“你是说……”
梅慕九认真道:“正是。我想,一是,他们有了天大的机遇,每个人都有了通天之能。二是,他有内应,此次输赢是其次,他们另有所图。三则……他们只针对一处而来,所谓广撒网,多捕鱼,只是不知我们这一封战书……又是否是那条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师尊不必太过劳心。”秦衡萧给他按按肩。
梅慕九对他笑:“我是不劳心,反正到时候也是你们上去打。”
正开着玩笑,李十八敲门走进来,道:“我方才探听到,此次三个天宗会参与,一个是玄琅天宗,一个帝泽天宗,还有一个破虏天宗。”
“可还有其他?”
“还有十个地宗,三个幽宗。”
李十八翻着名单,有道:“只是,他还下了请帖,邀众宗门观赏此次擂台,甚至告知说,任何人都可以前去观看。”
梅慕九闻言惊道:“他们如此肯定是自己赢?”
李十八笑道:“宗主,他们肯定是他们,咱们可不会输,到时威名决计不会轮到他们头上。”
“……可以,这很伏仙宗。”梅慕九抽了一下嘴角。
是他平日太过不羁才导致他们一个个都格外豪气冲天吗?
等到了出发前一天,柳东河才挑选出了三个弟子,唐菖蒲,喻丹石,和一个用剑方面颇有天赋的弟子,名为宋轻吕。
除了喻丹石,其他几个弟子都是第一次去乾泽城,一路都很激动,到了地方还要四处东看西摸,就连唐菖蒲都不能免俗,全程一直盯着各种路边摊。
梅慕九也是有意让他们一路和平常百姓般逛逛,毕竟平日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再往前走,就是传说中的万丈绝壁了。”喻丹石提醒道。
此时他们已然快出城了,就见不远处原本绵延的青山竟从中被斩断,形成了一道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绝壁。
“不少文人雅士颇爱此景,那壁上只传世诗作都题了几十首。”喻丹石说起这些事很是感慨。他曾经也极喜欢到这里来感悟这种胸襟开阔的感觉,后来得知这万丈绝壁是渡船张还是剑仙之时斩下的时候,个中心情着实无法言表。
此时万丈绝壁下再没了文人骚客,凡是想来的人还未靠近便会莫名地想回去,谁也不知缘由——除了那些知情的修真之人。取代那些景色的是平地拔起的各式楼阁,不少宗门都已经到了,并都把各自的洞府给带了过来,一时间贫富也都显露无疑。
帝泽天宗占地最广,每个门人都有一片御花园般的院子和华丽的宫殿,弟子们穿着龙袍般的宗门服饰,悠闲地在院子里喝酒赏花,好不乐哉。玄琅天宗紧邻他们左侧,白玉石阶,美玉成房,远望去都光泽水润,夜晚更是亮得可怕。破虏天宗虽讲究不拘小节,住的也极为平常,但稍一仔细看也能看出他们的讲究之处,就连那看着粗糙简陋的木门竟都是上古神木所作的,就是化神期的一击都伤不了它半分。
除去天宗外,地宗也有同样排场奢华的,只是对比起来也显得有些寒酸了。
“梅前辈!”出来找自家玩疯了的师弟妹们的卫璿大喊道“等您多时了!”
梅慕九飘然落到他面前,笑着问道:“等我?”
“我们特意为您占了个好地方,我方才还让卫玕守在那儿看着的,一眨眼的时间又不知哪去了。”卫璿嘀咕一句,抬头笑道“就在那儿。”
他一指,众人都随着他看过去。果然,在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绝壁下,玄琅天宗旁边竟空出了一大块来,有花有草,地势平坦,的确是个好地方。
此时不少宗门的人都看见梅慕九等人到了,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能力填满那块巨大的空地。
“小萧。”梅慕九只叫了一下他,他便即刻动身,只几息就完成了一个用仙闼楼阁形成的绝妙阵法,外人既无法进入,亦无法探听,甚至多看上几眼还会眼花缭乱。
但就只是那几眼便也足够他们震撼。
那些仙气,即使他们在那些偶然开放的真仙洞府里也未能感受得这么真切。伏仙宗仅仅是一个地宗,他们带来的居所竟弥漫着仙气,那些白雾蒸腾着,缭绕着,楼阁掩映其间,真真是宛如在天庭一般,更遑论他们的宫殿,楼宇都如天匠铸成一般,每一寸都充满着匠心与独道,甚至还蕴含着几分大道之理。
梅慕九领着那些也颇为自信的弟子们走进去,他们倒是和平常在自己宗门一样毫不奇特,只是眼红了那些其他宗门的弟子。
有好些都是当初还是不愿意去伏仙宗而选择了其他宗门的,这下都开始多多少少有点后悔了。
晚上则是那些蛮子们的宴席。
他们只是延续了草原的规矩,燃了满地篝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顺道认识认识这些他们下了战帖的宗门人士。
梅慕九一边吃那烤得刚刚好的羊腿,一边打量这些所谓的蛮子。
秦衡萧边帮他烤边道:“他们也称为逻族,生来体型高大,力大无穷。”
只见那些逻族人正都是膀大腰圆,胳膊比人大腿粗,声如洪钟,走路还能让大地微震。而女人们的身材也极为火辣,虽也颇为曼妙,但看起来都很高大有力,乾天的男人们在她们面前都如同白斩鸡一般。他们的眼睛也皆为蓝色,很有异域气息。
这时一个逻族的汉子端着一大碗酒走到了梅慕九面前:“听闻你就是伏仙宗的宗主,我阿力汉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