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妃,不过来给几位姐姐请安吗。”
领头的娘娘看着模样稚嫩,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奶气,就算是这般绷着脸示威般开口,也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笑。
照理说,夏秋潋的封位与在场的娘娘们一样,不分上下,是不需行礼的。
但是她们入宫比夏秋潋早,唤声姐姐也不为过,行礼也并无不妥。
夏秋潋面色清冷,也无恼怒,微微一欠身,语气淡然。
“见过几位姐姐。”
坐在她面前的那些个娘娘,左右看了看,皆是露出几分得意的喜色。
就算是新入宫被宠幸的人又如何,还不是识趣的乖乖给她们行礼。
夏秋潋面对着吵吵闹闹,摆着谱诸多要求的娘娘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她面前的这些娘娘,性子都是有些孩童性子的,抱成一团喜欢捉弄人,前世她也曾防不胜防的被她们戏弄了几回。
燕挽亭靠在归雁阁,一手握着一壶酒,一手把玩着玉笛,自高而下,看着御花园里围着的一群人。
归雁阁算是燕宫中最高的阁楼,楼中藏着许多古籍,向来只有皇家人能频繁出入。
“凤游,你瞧见没,有人被那十几位调皮鬼缠住了。”
燕挽亭握着酒盏,靠着阁顶的栏杆,饶有兴趣的望着御花园,语气有几分嘲弄。
“看来献妃娘娘今日定会被她们戏弄一番。”
李凤游从燕挽亭身后探出头,一向肃穆冷凝的人,竟也挑起了唇角,似有些幸灾乐祸一般。
“看来本宫今日,又得英雄救美一回。”
燕挽亭狭长的凤眼微敛着,晃着酒杯看着远处,那被一群人按着,神色有些无措的夏秋潋,挑了挑眉头。
李凤游正要回答,却听见几声扑哧声落在阁楼一角。
“咦,小鸡翅来了吗。”
燕挽亭回头,就见李凤游从角落里抓出了一只灰白色的鸽子。
鸽子腿上隐蔽的绑着一个一指大的小竹筒。
“殿下。”
李凤游将手中那一小块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的小布条从鸽子腿上抽出,递给了燕挽亭。
燕挽亭接过,低头细细看了两眼。
“呵,有意思,看来有人已经耐不住了,凤游,好戏就要开场了。”
燕挽亭将小布条揉成一团,递给身后的李凤游,抬头对着酒壶口饮了一口酒,轻笑着依在栏杆边。
她望向御花园,唇角轻挑笑意盎然,眸子却一点一点的变暗,猩红的血色开始在她眸底弥漫开。
穿过那群衣裳鲜亮的人,落在群人中,那一身素白的人身上,她冰冷的目光,像是隐藏在寒冰之下的熔浆,透着冰冷又透着炙热。
仿佛要将人生生吞噬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_??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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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怀抱!
临近午时,当头的烈日仿佛要将人活活闷热死一般,青鸢和绿阮乖乖的垂头站在夏秋潋身后一言不发。额角的汗停不住的往下滴。
邀夏秋潋来赏花的那些个娘娘,来来往往问的一些话,明里暗里都是藏不住的妒意,说是要与夏秋潋交好,其实不过就是唤夏秋潋来,给她个下马威。
那些个娘娘虽句句挑衅,但夏秋潋却未曾有半分羞恼,面上一片风轻云淡,回话也不卑不亢,却也没让她们占多少便宜。
领头的贤妃娘娘约莫是见夏秋潋有几分小聪明,不曾跳入她们挖的坑中,言语间甚是无趣,便也觉得烦闷了,便袖子一挥,领着那闹哄哄的娘娘们,要离开。
“献妃,今日这花你若是没赏够,便继续赏。我们姐妹倦了,便回寝宫歇息了,不打扰你赏花了。”贤妃站起身,稚嫩清秀的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夏秋潋,眸中一丝精光闪过。
“是呀是呀,热死了,还是赶紧回宫喝几碗冰镇梅汤去。”
娘娘们一个接着一个,拎着裙角扇着风,从夏秋潋身后绕过。
只是每个经过夏秋潋时,都以手捂唇,偷偷摸摸的装作若无其事的瞅一眼夏秋潋坐在的石凳,眼中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惹的青鸢和绿阮满脸疑惑。
娘娘们领着各自的宫女,都离开了,转瞬间热闹的亭子里就剩下夏秋潋和青鸢绿阮三人。
“怎的这些娘娘好生奇怪,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说是赏花,却问东问西,都不知道她们到底唤小姐是来做什么的。”青鸢见人都走了,才连忙走到夏秋潋身旁,递给夏秋流潋一块浅绿色的手帕。
“小姐,这天越来越热了,小姐身子弱别中暑了,咱们也回宫去吧。”绿阮见一向身子寒的夏秋潋额头似乎也有几滴汗迹,边催促着夏秋潋回宫避暑。
夏秋潋心底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以贤妃为首的这些娘娘平日里最爱捉弄人,今日怎的未曾好生捉弄她一番,调笑了几句就离开了,实在是有些让她讶异。
桌上她们倒的茶水,夏秋潋一口未喝,若是她没猜错,里头的水定是用苦杏仁泡过的,酸涩难喝。
她身前的那碟糕点里,里头也定是搁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们便是这般捉弄人,偏偏这些伎俩都像是孩童闹着玩一般,少有人会为了这等小事去燕皇面前告状,就算是告知了燕皇,他也不过口头责罚两句,或是一笑置之。
便是这般,她们在宫里头也捉弄了不少未曾准备过的嫔妃。
她新入宫,又似得宠,自然逃不掉被作弄一番。
“小姐,咱们回宫吧。”青鸢伸手要去抚夏秋潋起身。
“嗯,回宫。”夏秋潋瞥了桌上的茶水一眼,点了点头,搭着青鸢的手,身子稍稍一动却并未起来,只是稍动了动,便又坐回去了。
“咦,小姐,怎的不起身。”青鸢诧异的看着夏秋潋,小姐都在她手上施力了,怎的也不见站起来,却还坐着呢。
夏秋潋白皙的面容上有一刻的愣神,很快她便恍然大悟了,有些苦笑似的挑起唇角,她一动不动的仍端坐在石凳上,无奈的敛了眸子,轻声叹息的开了口。
“青鸢绿阮,你们身上可带着何锋利之物。”
“自然是没有的,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可是有何用。”青鸢诧然。
“衣裙被沾住了,我且在这等着,你们回宫去寻一把剪子再拿一件披风来罢。”
夏秋潋微微挺直了腰背,哭笑不得的发觉自己疏忽了。
宫中有几棵树,割开树皮溢出的汁液甚有粘性,趁它湿润时涂抹在手上薄薄一层,待它干结后,若想生揭开,便会连皮肉都扯开。
夏秋潋一起身察觉到身下衣裙被紧紧沾住,便知道了定是刚刚那些爱捉弄人的娘娘的伎俩。
前世一个新入宫的娘娘便是被她们用这个伎俩戏弄了,一缕青丝粘在宫柱上,哭天抢地的都拉扯不开,最后用剪子生生剪掉发丝,才得以挣脱。
夏秋潋听叶诏音玩笑的时候提起过这事,知道了她们这招小伎俩,只是这次却疏忽了,被她们按着坐下的时候,竟未曾想起过这件事。
“小姐,怎么会被粘住衣裙,不能起身吗,不若青鸢拉你一把,瞧瞧能不能起来。”
青鸢和绿阮听了夏秋潋的话,面面相觑,衣裙粘住了石凳,这等怪异的事怎的会发生。
“石凳上该是原本就沾着些东西,你们也莫要再问了,回宫去寻剪子来吧。”
夏秋潋面上表情有几分无奈,前世被偷偷陷害的事也不少,她能凭着机智一一化解,只是遇到这等小事,却有几分无力。
青鸢和绿阮也未再多问,两人便一路小跑着回宫去了,留着夏秋潋一人身形不动的端坐在亭子中。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闷热,外头的烈日实在是炙热的很,御花园里的花都被炙热的阳光照的有几分萎靡。树上的知了叫的有气无力,就连池子里的鱼也寻着石洞阴凉之处藏了起来。
御花园里头,除了远远走过的几队巡视禁军外,便只有夏秋潋一人。
夏秋潋一向惧冷不惧热,可这回额角都开始渗出汗珠,她微微闭上眼放缓呼吸,心中一片平静。
想来若是一会剪开了衣裙回宫,路上若是给人瞧见了,也免不了被一番嘲笑。
那些个捉弄人的娘娘便是这等小心思,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夏秋潋暗叹了一口气,睁眼正想用帕子拭去额角的汗,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烈日下慢悠悠的款款而来。
来的人,正是燕挽亭和李凤游。
天气过于闷热,公主殿下身穿一身轻薄的浅绿色长袍,青丝随意的束在身后,身前的衣襟竟轻挑的扯开了一些,露出了白皙诱人的修长脖颈,衣袍有几分凌乱的挂在单薄的身子上,颇有几分衣衫不整的轻薄模样。
凤游撑着遮阳的纸伞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依旧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裹的严严实实的,青丝皆用一根发带一丝不苟的束在身后,腰配着长剑,瞧上去英姿飒爽。
夏秋潋低下头,微微抿着唇,心中暗暗期许燕挽亭未曾看到她。
只是燕挽亭似乎早就瞧见了她,直直的就往亭子走来。
夏秋潋如今被困在这小小石凳上,走也走不开,只能屏住呼吸垂头听着那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