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昏沉的紧,手腕仍在隐隐作痛,再不尽快医治只怕就废了。他用左臂撑着自己爬起来,可刚离开熊窝就被对方低吼着逼了回去。
“子御,我要去找水和药。你不能拦着我……”他向洞外指了指。
林子御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这货说的什么鬼。
“我生病了,要出去……”无论这人能否听懂,花无信还是摸着他的脑袋,柔声的解释道。
“呜呜……”对方竟然转过身蹲了下来。
花无信睁圆了一双细眸,讶然道:“你要……背我?”
碧月虚空,林风入微。细银般的星光在头顶闪耀眨动,明灭之间,仿佛洞彻了往昔。
林子御比从前壮实了很多,跑起来迅疾无比。花无信伏在那双宽厚的背上,想起在冰心阁后山的密径里,对方也曾被他背着,一路跋山涉水,连夜逃离。
——“上来,我背你,你指路。”
——“花、花姑娘,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背我一个大男人?这、这太不合体统了。”
——“江湖人讲究那么多做甚?你快点上来吧,我毕竟是习武之人,负重个几百斤面袋行路都不算什么。”
——“那你家运粮倒是省骡马钱了。”
是不是从最开始相遇的一刻,他们就注定了会纠缠不清?
不容细想,花无信脑中一沉,便再度昏了过去。
林子御没了背上人的指路,顿时不知该跑向何处。他疯跑了一会儿觉得渴了,便嗅着水汽到了河边,扎到水里咕嘟咕嘟饮了个痛快。然后又将花无信放下来,试着给对方喂水。
可惜他的方法略有些粗鲁,直接把某人的脑袋按在了河里,愣是将对方活活呛醒了。
花无信:“咳咳咳……”尼玛,这货是有多蠢?!
不管怎样,喝过几口水,喉咙里也不觉干渴了。他将身上的湿衣褪下来,用冷水擦了擦身体,脑中总算清醒了些。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也不知何处能寻到医馆。若是走官道只怕林子御会惹人注意,可再不找到伤药……花无信摸着肿起的手腕,估计伤势会加重。
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凑了过来,林子御捧起他的腕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开始用湿漉漉的舌头不停的舔舐。
这他妈属狗的啊?!花无信紧张的望着对方,生怕这货再来个猛咬碎腕。
他想抽回手,但稍一动作那货就发出不悦的低吼,仿佛护食似的。花无信只好往衣服堆上一躺,一边数星星一边由着对方舔。慢慢的,伤处的痛感渐渐消失,反而传来一阵凉飕飕的舒适,他坐起身摸了摸,竟然感觉消肿了些……
舔伤是兽类的本能,但花无信没想到青魃的涎水还有这种功效。可这说不通啊!别的青魃莫说舔自己,抓一下都会染上尸毒,怎么可能还有消肿解毒的作用呢?难道林子御是什么特殊品种?
对方跑到河边咕噜噜补了一通水,然后又回到他身边继续舔。舔完了手腕舔手心,舔完了手心又舔他的脸,然后是颈窝、胸口,一路向下……
花无信面红耳赤的制止住他:“你、你别瞎舔行不行?”他妈的,正常的时候四六不懂,怎么一变禽兽就无师自通了?!
对方明显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只管埋头干活,一被阻止就不满的叫唤,最后花无信只好豁出老脸,破罐破摔的由着这货了……
后来,他意识到林子御真不是瞎舔,这禽兽大夫是寻着他身上发热的地方进行降温,极有效率的用口水帮他退了高烧。
然而有一个地方是怎么舔都不可能降温的,不仅没降,反而变得越来越灼热。这让林大夫非常不解,却还是凭着青魃的优良毅力坚持不懈,格外努力的舔舔舔……
花无信:“……T T”
被禽兽折磨了一夜,待到快天亮时他已经麻木的睡了过去,却突然之间被犬吠声惊醒。
花无信刚睁开眼就被某人扛在了肩头,林子御脚下生风,蹿得比野狗还快,眨眼就消失在山坳深处。
匆匆赶来的官兵一看河沿上散落的衣物,大多心中一沉。什长自然认得出这是花无信的衣裳,忍不住哭嚎道:“完了,那畜生都知道脱光洗净再吃了!花公子,您走好……”
在被某人一路扛回狗熊洞后,花无信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少了点什么,当下炸毛道:“卧槽,老子的衣服!姓林的,我跟着你私奔也就算了,但你不能逼着我和你一起裸奔啊!”
林子御头上的毛都被他骂蔫了,却完全不懂对方在发哪门子火。委屈的呜呜两声,四肢着地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叼了只肥兔子回来,一脸讨好的拱到了某人脚边。
花无信两腿一盘,佛祖似的端坐在熊窝里,没好气的道:“老子不吃生的!”
对方很快又摘回来一堆野果,只不过这个时令的果实大多青涩,花无信啃了两口也就放下来了。
他光着身子在山洞中遛了两圈,冷静的思索了一番,醒悟到不能和弱智计较,否则苦的也是自个儿,于是慈眉善目的摸了摸林子御的脑袋,示范了一个穿衣服的动作。
“老子要穿、衣、服……衣服。不是毛……布料懂不懂?要是河边的衣服还在,你帮我拿回来好不好?”
费尽口舌的教了半个时辰,对方终于开悟。林子御撒丫子跑了出去,花无信看着地上的兔子,准备试试钻木取火烤肉吃。然而他就剩一只手能动,钻了半天也没冒出一丝火星,只好望兔兴叹,继续啃起了酸涩的野果。
洞外天色擦黑,夕阳渐沉,某僵尸却还没有回来。花无信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被人抓住了,正准备出去寻找,刚走到洞口就被一团花花绿绿的不明物撞了满怀。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知道是林子御。也不知这货是从哪户人家偷的,竟给他带回了一整身衣服。
花无信原地呆滞了片刻,伸出手扒了扒。从林子御怀里拿起一件艳粉的长褂,抽出一条鹅黄的腰带,又将嫩绿的罗裙从这货脑袋上扯下来,总算看到了那张嘿嘿傻笑的脸,和对方叼在嘴里的……一只鲜红绣花小肚兜。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下一阶段主打武林大会情节,主角即将走上人生的巅♂峰,在肩负起整个武林责任的同时,也面临着江湖正义和个人感情的艰难抉择。池月还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设了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局(射了生命里的最后一个菊),最终兑现了曾经默许过的承诺。
别担心,这一阶段是糖山肉山集合没有虐,有虐我会提前通知。本文六月完结,结局HE,HE,HE!所以放心大胆的看吧,也请大家多多支持评论,咱们能交流的时间也不多啦!
第132章 舍身
日上三竿,天光大亮。明媚的春阳在细帛窗纸后投下一片暖黄,竹榻上的锦衾厚厚裹成一团,燕不离哼哼唧唧的做着梦,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他搂着被子合着眼,嘴角砸吧着流下几滴口水,时不时蹦出几句不雅的词儿,全奔某人的祖宗十八代招呼。
池大宗主站在饭桌边旁,一边挨骂一边摆着碗筷,准备停当后开始伺候燕少爷更衣洗漱。然而对方根本就不配合,怎么叫都缩在棉团里装死的,只好一把掀了被子,将人直接揪了出来。
“都三天了,你也该气够了吧?”扼住迎面而来的拳头,池月无奈的叹道。
他那天本是想逼供,才将燕不离扛到三生泉里惩♂戒了一番。由于在墓里禁欲得太久,一时兴起忘了某人身体虚弱,一个没把持住竟将这货给日晕了。虽然对方很快又苏醒过来,却就此记了仇,当晚便从黄泉殿搬到彼岸斋,至今还在和他怄气不说话。
池月心中是有些懊悔的。即便两人在墓中共患过难,燕不离算是对他上心了,但对方毕竟忘了从前。自己一言不合就把人扔到池子里给上了,委实过分了些。
不过也着实过瘾啊……他舔了舔嘴角,低下头,眸色深沉的望着对方。
燕不离睡眼惺忪,一脸浑噩,投过来的目光十二分不爽。他头发乱如鸟窝,白色的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领口大敞直泻春光,就这么吊儿郎当的赤足站于蒲席之上,在宗主大人的眼里也是从头到尾的诱惑。
然而某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何不妥,反而将脸一板,在池月怀里奋力挣扎了起来。
“你再乱动的话,本宗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尤其是那种……让我愉快让你不愉快的事……”池月用指头在他穴位上方比划了一下,眯着眼威胁道,“快去吃饭,不然凉了。”
狠话一放,这货果然就老实了。燕不离穿戴整齐洗漱完毕,打着哈欠坐到了桌前。其实他怄气归怄气,不语归不语,用膳是从来不耽误的,傻瓜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
“今天有你爱吃的烤银鱼,还有你爱……咳咳的麻辣笋尖……”池月在燕府练就了深厚的布菜功底,在碗里夹好荤素混搭的菜肴递过去,又用筷子娴熟的剔起了鱼刺。
碧落谷这几日四处修整,水烟寒烟被调回了黄泉殿。彼岸斋里不设侍仆,一切事务均由宗主大人亲力亲为,门中却再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