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帝位念念不忘的,始终都是穷奇而已。欢兜帝江只为复仇,丹朱帝阳只为真相,玄冥梼杌与此二人相同,而我,只因无聊罢了。”
对此,他对面那人只能回:“匪夷所思。”
一个只因无聊,便掺和进五千年前的氏族大战里,乃导致数万神坻消失堕魔,万民疾苦并不再信奉神明的罪魁祸首之一,他的话,即使在几千年后,也是全信不得的。
他左手轻掀拂尘,正准备起身,却见旁边还站着一个傻愣愣的矮胖子,正一脸痛苦地看着他。
他惊:“你还没走?”
矮胖子哭了:“宗主你没让我走啊……”
“我让你去回信啊!”
“我不敢回,我怕萧峰主会杀了我QAQ。”
但是现在我更不敢走了,你们当着我说了这么大一个□□,我怕我刚走出这张门,就被饕餮魔祖给吃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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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身材高大的男人止步,颇不耐烦地看着身后的绿裙少女。
“这条路,又不止你一个人能走。”
“是,不止我一个‘人’能走,可它也不是给魔走的!”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前面就是修真者的聚集地了,你最好快点离开。”
孰料少女听完,却“咯咯”地笑了出来:“呐~呐~我说,大个子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男人一怔,片刻后勃然大怒,拂袖便走,少女不依不饶地跟在他后面,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路两旁的小山后却突然窜出两道似犬的黑影,它们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冲到了男人身边,张嘴欲咬。男人见状面色一凛,手握成拳,臂上青筋冒起,就要挥过去,那跟在他身后的绿裙少女却冲了上来,两手护于胸前凝成了个半人高的灰色屏障,挡住了一犬的撕咬,再以手化爪,生生将这只犬一分为二,后又迅速迎上了另一只。
被毁掉肉体的犬形魔族只余一团黑灰的烟雾飘于空中,纠结出个狰狞的犬头,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吼叫,伴随着这阵嘶吼,两旁矮山后面又窜出了一二十只与之前相差无几的犬形魔兽来。
又解决掉一只恶犬的绿裙少女回头得见此状,两只淡色的瞳孔里忽地涌起一抹赤红,如藤蔓般的黑色纹路开始沿着她眼眶周围逐渐蔓延开,微张的嘴里两颗尖细的獠牙清晰可见。
然后,她就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朝着那黑压压的魔犬群高声一吼,它们便像是被什么十分之可怕的东西震住了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几下后,终于拔腿就跑。
无论是样貌还是身形都有了极大变化的绿裙女魔看了眼目光复杂难辨的男人,不发一言,追击着那群魔犬而去。
我只是想跟你说,这条路上常有没录入魔渊的恶魔成群出入,攻击来往的百姓或是修真者,我......担心你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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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知道袭击的是哪类魔物么?”
问沐单手抬起一个老妪的头,另一只手两指并拢,与她天灵盖上一摁,一股黑气便从老妪大张的嘴里逃出,又被握着铜铃的柳书未几下击散。
“低阶的死魔,由死者怨气凝成,夺人阳气,幼童和老者中之极为危险。”
他刚说完,那个躺在地上的老妪便浑身抽搐,眼白翻出,吓得问沐赶紧掏出一颗金丹喂给她。
柳书未伸手按按老妪的小腹,脊椎,然后道:“很好,得了清沐仙师一颗金丹,她至少还能再活三十年。”
问沐囧了囧,摇摇手里细长的白玉瓷瓶,不出意外地,已经听不到任何清脆的撞击声了。
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每十年才有的一瓶,拿来保命的啊,就这样没了......修真界和魔渊大战在即,我却连保命的金丹都不剩......完了完了,这下只怕是要命丧豫州了。”
柳书未却已经起了身,微微垂头和景夜说些什么,说得一旁的景月满脸恐慌。
他便止了没挤出一滴泪来的哭脸,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景夜领命离去,柳书未才道:“我让他看看,村子周围有没有哪家的祖坟被剖开了。”
死魔,和怨魔、魇魔那种有特殊能力和功能的魔不同,充其量就是百十来个小鬼的集合体罢了。因为生前遭人陷害,死后魂魄不宁,在阴间吸收多了小鬼的阴气和煞气,始而成魔。魔体被封印在棺材之下,只要棺材被人打开,此魔便得以重见天日,为非作歹。
景夜带人将受灾的村镇内外仔细探寻一周,在西南边的矮山下发现了一间被盗的墓室,三具焦黑的尸骸躺在被开了个小口的红木棺材前,死相十分之难看。
这便是事情的真相了。
有盗墓者不甚打开了封印死魔的棺材,他们因此丧命,也害得山下村镇遭一大劫。
“所以......其实这都是人祸,不关魔族的事?那我们之前处理的那么多次村镇遇袭......”
问沐讷讷地问道,表情是和周围一圈无雁峰弟子们相同的不可置信。
“袭击村民的是魔,但放出魔的是人,若按因果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柳书未抬手唤出铜铃,再拿出符隶和朱砂,准备驱魔。
“但是......”
“但是,死魔存在于此便是个隐患,就算今天没有盗墓者,明天还会有误闯的村民,只要不被人发现并消灭,它迟早都是要出去袭击村民的,这是魔的本性。”
而本性这种东西,是最难根除的。
驱魔完毕,再嘱托了几句村中已经清醒且无大碍的村民后,一行人御剑便准备回程,柳书未却突然瞥见前方密林中有道黑影一闪而过,便顿下了脚步,言说还有东西落在了那个陵墓里,要去拿回来,让他们先走。
等他们走后,他便走到那处密林边缘,抬头望着其中一颗长势极好的水杉,道:“出来吧,还躲什么?”
那原本还有些摇晃的杉树便瞬间归于平静,任凭多大的风刮过来,都不颤分毫。
柳书未心道没意思,转身就走,那树上却突然跳下了穿着黑衣的男人,几下便落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
不知为何,柳书未的呼吸突然漏了一拍,暗自心惊了一下自己反应过大之后,便迅速调整了过来,颇不耐烦地瞥他:“刚才叫你不出来,现在跳下来干什么?”
“我怕你一见到我就走了。”
这语气......十成十的委屈。
柳书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要坏了,为了掩盖,便故意嫌恶地拧眉:“那我现在还是见到你了。”
姬如离抿唇,看着他,突然道:“你真的这么讨厌魔?”
柳书未不说话。
他便叹了口气,移开了自己的身体,道:“其实我有的时候也讨厌我自己,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柳书未呼吸一滞,就像是被他这句话给牵动了心里某丝从未被发觉的情绪似的,一时之间涌起的情绪里除了心疼和愧疚外,再也找不出其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愧疚?
怔愣间,腰间的纳袋却透出耀眼的金光,乃是莫无雁传信来了。
在湛洲迎敌梼杌的萧熠沅不敌,受了重伤,急需人前去相助。而几位化神期的大能者皆抽不开身,被宗主带走的几位峰主匀出两个来也不够,因此,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柳书未身上。
可是柳书未怎么会答应?
去帮萧熠沅耶!
他巴不得那个人被梼杌嚼吧嚼吧吞肚子里好吗?
要不是那天他的理智告诉他那人不能这么早死,他早就联合梼杌一起灭掉他了好吗!
已经被尊为联系巫族和修真界桥梁的音辅天才任性地一偏头:“不去!”
天才的师尊于是做了个苦恼的表情,抱歉地朝着传信的峰主笑了笑:“小未就是这么个性子,离不得我。”
柳书未拼命点头:“我每晚没有师尊守着,都不能入睡啊!”
莫无雁虚伪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两眼化成两把小刀“嗖嗖”地朝着柳书未射去。
传信的峰主尴尬地咳了两声,拿出一个绣龙纹的纳袋来,道:“宗主早就料到会有此状,因此已备好上等安神香,另,他还让我给二位传句话。”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另一道传承
此去湛洲,柳书未依旧带着阿暮,降落地点也仍旧是那个三流小宗派,巡守的弟子见到了,忙引他们去萧熠沅的房间里,殷问秋正随侍在一旁,泪光盈盈地,看起来像是瘦了一圈。
而躺在床上有气无力,两只眼睛半睁不睁的萧熠沅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柳书未横跨豫州、荆州,再到湛洲,一路上所见的最大不同,便是湛洲明显要比其余几洲更为民怨冲天,魔气蒸溢。修真者与魔族,只有在这里才真正像是争锋相对的两边,而不是隐而不发,甚至还有交好的迹象。
他见许多百姓都忙着往其余几洲逃窜,中途好奇便停下来问过几句,你们逃亡何方,可知那处也有魔物横行。
可他们却答,知道,但知道也要去,没有什么地方能比现在的湛洲还要可怕的了。
此结果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又像是脑门上被人浇下一瓢冷水,将他满腔除魔热血都锤没了,浇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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