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王八蛋被狼吃了?”刘原到底脑子简单,直接抓出严捷话里他所以为的重点:“没吃我?我那么命大?”
严捷心说你命大那也是因为我正好在那儿,狼人忌惮血族,当然来不及吃你了。可他也不能说大实话,只能说:“估计是吃饱了吧。”
“严捷……”刘原转过头:“你别他妈是蒙我呢吧……”
“蒙你什么?”
“这大城市哪儿来的野兽啊。”刘原又说:“还有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那么远的地方?那个……我要喝水。”
这怎么一下脑子又那么清楚了?严捷也是纳了闷了,倒了水把吸管放到杯子里,递到他嘴边:“我认识个姑娘,请人吃饭,泡吧喝酒,开车兜风,车.震一夜.情……”
“噗——!”刘原一口把水喷了出来,溅了严捷一身:“咳咳!我……操咳咳咳——!”
严捷瞅了眼自己的衣服,把杯子拿开:“你怎么回事儿啊。”
刘原咳得两眼发黑,浑身跟着抽抽,简直如同上了酷刑:“咳咳咳!哎哟妈……早知道……咳咳!早知道……不问了……”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瘫倒在床上感叹:“真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原来也是个衣冠禽兽啊。
后半句没敢说出口,毕竟严捷是他的救命恩人,大恩人,不能得罪他。
刘原怎么评价,严捷一点儿也无所谓,只说:“你工作找到了吗?”
严捷一提工作,刘原更眼黑:“我他妈要是找到工作,能让沈昆揍成这样吗?也真是邪了门了,以前家家酒店争着要我,如今倒霉起来全都不录用。”
“你看过你自己的档案吗?”严捷到底聪明,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肯定是有蹊跷的:“王朝大酒店也算是个五星,你有工作经验怎么会到现在都找不到工作?”
刘原经他一提醒,忽然想起被辞退的时候,李盛世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再他妈要啰嗦,档案里多些个不好看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操.你大爷的李盛世……”档案一定是被动过手脚了,不守本职,聚众斗殴,局所拘留……条条都够别的单位嫌弃他。
这下完蛋了,只要他的档案不干净,别说是一个月,就是一年他都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你先把伤养好。”严捷安慰他。
只是压根没用,刘原急了:“找不到工作,这他妈还不如活埋了我呢!”
“刘原……”
“房租还有一个月到期,我还得给我妈汇钱,这儿还欠着你医药费……”他说到这儿,忍不住小声问:“那个……医药费……贵不贵啊?要不,要不我还是出院吧,我很穷啊……”
“不行。”严捷斩钉截铁:“你现在就是动一下都困难,怎么出院?医药费的事你就别管了,没多少。”
刘原要真信了严捷的话那才是有鬼了,这年头就是看病看不起,他这一身伤得动弹不得,医药费没个五位数也肯定有四位数了:“医药费你懵不了我,现在都死不起了。”刘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天花板:“我要不好命的没遇上你,是不是早死在郊外了?还没个全尸。”
“你一个月给你妈多少生活费?”严捷突然无厘头的问他。
“什么?”刘原没缓过来:“生活费?全给啊。”
“全给是多少?”
“三千七百块钱工资,再加代驾赚的,凑个五千整。”刘原说。其实他一个月赚的挺多的,如果不全都寄给他妈,小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只是他就剩一个妈了,那个含辛茹苦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亲妈,他就算自己饿死也不能让他妈的日子难过:“你问这干啥?”
“医院食堂干不干?”严捷问他:“我们医院的食堂缺人。”
“不干。”刘原居然一口回绝了,这倒让严捷挺意外的。
“你还挑上了。”
“我是技师,技师啊大哥!”刘原声音不大,可口气却很坚定:“我这辈子的梦想是要做总厨的,你让我在医院食堂混?”
“你档案怎么办?”严捷简简单单一句,让刘原顿时蔫了。他又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有工作,而不是挑工作。有钱总比没钱好,等能找到好工作再跳槽。”
“可……”刘原吧嗒吧嗒嘴:“可我不想老欠你人情。”
“我只是刚刚路过食堂,正好听说。”严捷也没撒谎,他确实是路过偶尔听到的:“去不去在你,不过看你这伤,没准等好了人家也招到人了。”
“也许吧……”刘原依旧如一摊死肉一样躺在床上:“像这种工作,肯定早被你们内部消化了,轮不到我。”
☆、19
没受伤的时候,刘原身强体壮。他和一般人印象中的厨师并不一样,人虽然没过一百八,可却很结实,一身的腱子肉。他在医院足足住了一个多月,眼看就要过年了,外头有时候噼里啪啦的放炮,气氛渐渐浓烈。往年这个时候,他都因为酒店不承接年夜饭而赶春运回老家陪他妈过年,可今年不行,他行动不便,又没钱,狼狈至此根本没脸回去。
只能撒个慌骗个人,说酒店今年制度变了,开始接年夜饭的单,所以太忙就不回去过年了。电话那头的刘妈妈一点也没怀疑,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就把电话断了。
刘原心里一百个觉得对不起他妈,可能怎么办?他人生的低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刘原如今已经能够站得起来了。其实让他惊喜的,是除了肋骨和鼻梁之外,他的四肢都好好的,没有骨折也没有骨裂,至于挫伤拉伤就更不是问题了。
只是最严重的眼睛,也到了必须手术的时候了。
可,他没钱。
站在窗口往外看了很久,除了绿茵茵的一片,刘原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视力越来越差,看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灰暗中带着一丝模糊的轮廓,按照医生的说法,再不手术,等彻底失明了就再也治不好了。
严捷照例每天过来看他,整整一个月,包括双休日,一天也没落下。时间一长,刘原跟他也是熟透了,无话不谈,嘻嘻哈哈,可他心里的苦严捷是看得一清二楚。
“别看了,伤眼睛。”严捷带了两个苹果,放到桌上:“过来躺着。”
刘原乖乖听话,坐到床上瞅了眼袋子里的苹果:“这两个大疙瘩是啥?”
“苹果。”严捷知道他看不见,拿了一个放到他手里给他摸摸:“正宗新疆阿克苏糖心苹果,一口下去都是甜水。保证你吃一个想两个。”
刘原拿在手上一顿摸,笑了笑说:“严捷,我看你也别当大夫了,改行做广告去得了。你长那么好看,不当明星多浪费啊。”
“别废话。”严捷拿了另一个,到一旁水池洗了洗,拿出抽屉里的小水果刀给苹果去皮:“你每天吃个苹果,对你身体是好的。”
“像你这么贴心的保姆陪护,一个月得多少钱?”刘原睁眼瞎的看着他,眼里早没了过去的神彩。
“少说也得一两万吧。”严捷吓唬他。
“操,您赶紧回吧,我没钱啊!”刘原把苹果推过去,严捷躲闪不及,小刀在刘原手上划了个口子,瞬间就出血了:“哎哟我去……”
“你眼睛看不清楚别乱动。”严捷连忙把刀和苹果放下,拽住刘原的手腕抽了纸巾把伤口按住。只是尽管如此,带着迷人香甜的鲜血一瞬就将严捷敏感的神经刺激到了,他手上一颤,连眸子里都没忍住闪过一丝猩红,隐藏的牙齿跃跃欲试,几乎控无可控。
糟了……
严捷连忙挡住口鼻站起来,含糊说道:“你先按着别松开,我去拿纱布。”他快步跑出病房,嘭一下带上门,动静很大。
疼也只是一下,刘原知道伤口一点也不深,没准用个创可贴也就止住了。他看严捷走那么快以为他着急,嘟囔着:“至于嘛,不就划了个口子么。”
门外的严捷因为门板又挡了一层,渐渐恢复了平静。他都快忘了,一个多月过去,他早应该去寻找他的猎物。可天天和刘原在一块儿,他身上的香味让他越来越贪恋,几乎忘记了要按时进食以保证身体平衡。
他正是需要新鲜血液的时候,可偏偏刘原却在这个时候划破了手。
“小钱,你帮个忙去给刘原手包一下。”走到护士台,朝值班小护士嘱咐了一句,严捷还不吝啬的冲她笑:“让刀不小心给划了。”
“哎好。”小钱脸红着答应,跑到后头拿了小药箱。回头见严捷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忍不住问:“严大夫,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严捷意识到失态,连忙说:“没有。你快去吧,跟他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一下,下午回来。”
小钱懵懵懂懂点点头,推了刘原的病房大门进去了。
因为被刘原吊起了胃口,严捷躁动得浑身都不舒服。再去找新的猎物肯定是来不及了,他快步下楼,发动了汽车,一脚油门下去,直往严墨的咖啡馆开了过去。
快过年的城市一路通畅,严捷到了咖啡馆不过十几分钟的事。他熄了火下车推门进去,一眼就瞧见严墨正好端着杯咖啡从吧台走出来。而严墨看到严捷进来,一瞧他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放下咖啡杯走上去,拉过他小声问:“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