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转头看向维清,四目而对,那人依旧温文儒雅,这人依旧淡定从容。
“的确不是最可怕的,可对我而言却是。犹如你觉得最可怕的,我不怕。”夙夜浅浅而笑。
“也犹如妖族最怕的斩妖师,而对人来言就不是最可怕的,对吗?”维清清浅而道,温笑儒雅。
夙夜看着眼前之人,狐眼微黯。“你怎么知妖族最怕的就一定是斩妖师呢。”
“夙公子怕死吗?”维清避之而问。
“维先生怕吗?”夙夜也不答,反问之。
“……人皆有一死,却说不怕是假。”
夙夜看着维清,笑道:“死过五六次了,你就不会怕了。”
维清微微一愣,却是失笑道:“夙公子说笑了,在下只有一……条命……”
shu——
维清话音未落,就见一只箭飞速见影,寒气逼人冲风而来,从夙夜和维清之间擦过,很不幸夙夜脸侧的头发被带断了几根。
两人微微受惊,看向射猎场,那边的人有的也是一脸目瞪口呆。
夙夜只见在祁暝身后侧的叶律偷偷伸了个指头指向祁暝,面容上还做着表情,看上去略好笑。
祁暝驱马而来,停在夙夜面前,夙夜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你要杀我就杀我嘛,还险些伤了人家维先生。”夙夜抬头看着祁暝,含笑说道。
“……失手。”祁暝一眼带过维清,翻身下马看向夙夜侧脸被微风吹起的发丝。
“哦,那些人坐在那儿能毫发无损也是幸运了,看来我还是适合继续去睡觉。”夙夜撇了眼侧方一个二个向这边看的人,看向祁暝微微露齿一笑,说的漫不经心。
祁暝微微凝眉,夙夜却是转身就走,顺便路过那根插在地上的箭时,弯身伸手拔起,狐眼微眯嘴角上扬,在手中转了一圈,回身看向刚转身往回走的祁暝。
“祁暝。”夙夜倒是大摇大摆声音不大不小,面对众人直呼其名了。
祁暝顿步回头,就在回头那一刹那,只觉一股冷气袭来,身后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夙夜将手中的箭抛向了祁暝,祁暝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远远冲他飞来的箭,眼前只见一小缕黑断发悠悠飘落。
祁暝抬眼去看夙夜,只见那一身红衣的少年咧着嘴冲他盈盈而笑,挥挥手就转身向着营帐而去了。
祁暝低头看向手中的箭,轻声而笑。
这家伙还真是够胆大包天的,也是嫉恶如仇了,不就是断了他几根发丝嘛,他还得不留情面的还回来呢。
“陛下!”小路子在看到那只向祁暝飞来的箭时,差点没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上去。
众臣们也是被夙夜大胆包天的举动惊的不轻,早闻这位来路不明的夙夜对皇帝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此番一见,还真是传言不虚,非同凡响。
再闻皇帝对夙夜这人的一向举止也是各种沉默纵容,此番看看这位迎面而来,不怒不语的皇帝,也是深受感触了,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纵容。
叶律翻身下马,大笑道:“陛下,夙夜这人您倒是从哪儿得来的,还真是够胆子够有趣的。”
叶律话音刚落,就被自己哥哥叶轩扯了扯衣袖。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的。
“陛下,此人实在危险,陛下还是避而远之的好。”陆相真是整日为皇帝操碎了心说到。
祁暝看了眼陆相,平淡开口道:“他若真想伤朕,这只箭就不会沾不到血了。”
“可这人也太过无礼目中无人了,怎可将箭这样的凶器直直向陛下刺来。”禁卫军韩高统领一拍腰间剑柄道。
祁暝将手中的箭递给小路子,悠悠道:“明箭总比暗箭好。”
“陛下……”有人还要说什么。
祁暝直接道:“你们想将他如何?”
那王者冷漠的气质,简直就是一副‘朕不追究,你们敢动他?’的气势。
“……”一个二个都闭了嘴,连着陆相也不想说话了。
夜幕缓缓降临,营帐里外都点起了灯火,巡逻的禁卫军三五一队队而过。
夙夜从下午就没有回到营帐,祁暝回来时没看到夙夜,问小贾,小贾也是一问三不知。
“陛下,斩妖师发现了妖族行踪。”在这个时候,周围却又被妖气包围。
只见黑黢黢的树林中一声声刺耳声音传来。
此时此刻没见到夙夜的人,祁暝心中莫名的都是焦躁。
而夙夜此刻却身在树林之中。
冰冷的月光从树梢穿梭而进,一个身着里白外红衣袍的少年靠着一颗大树急促的喘着气,面容苍白的如他那雪白的发丝。
“夙夜,快跑,他们追来了。”是白天的那只彩蝶,落在了夙夜的肩头,弱小的声音着急的喊着。
“豆豆你先走,我得回去。”夙夜缓了缓气说到。
“不行。”彩蝶落地幻化成人形,拿住夙夜拽着他走。
一束绿光顺时直冲夙夜而来,夙夜一把推开豆豆,挥手成气,红光迎面而至。
“你们这些畜牲,已经沦落到给他们当箭使了吗?”夙夜一跃身站到了大树树枝上。
月光下的夙夜面若冰霜,嘴角显露的尽是讥讽之笑。三千白发随风而飘,一瞬间天空弯月高挂,夜空中既飘落起白雪来。
“夙夜,得你修为,低过千百年,何乐而不为。”黑夜中一声音传出,却看不清是何人。
雪花纷飞,却不似寒冬腊月那般冷,可小豆豆还是受不了,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彩蝶,飞向夙夜钻进了他的衣领里。
“哥,你看,这,这都正春了怎么还下起雪啦?”叶律伸手接住的白雪瞬间融化成水,丝丝冰冷入手心,这是真的白雪。
叶轩抬头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雪,眉心微皱,未语。
人言冬雷春雪皆是不祥之兆,不知这场雪所预兆来的是什么。
是否与今晚这人妖一战有关系?
“陛下,没有,没有……找到夙公子的人。”小贾战战克克趴在地上说到。
祁暝随着外面的动静,是越来越焦躁不安。索性举步出了营帐,却看到帐外的另一番季景一愣。
“陛下,外面不安全,还是入帐内吧。”小路子站在后方劝道。
“春雪……”祁暝眉目一凝,伸手接雪,略有所思。
这边还算平静,而林中早已混乱一片。
前一夜本受熏香之害,他没显出原形已是大幸,今日白日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些元气,全被那些小妖给消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这群斩妖师也赶了来,恐怕搞不好今夜就真交代于此了。
“夙公子,林中的豺狼虎豹飞禽走兽可惊到你了?”白日那一身白衣温文儒雅的少年维清,此刻面容呡唇带笑,看着扶着树干的夙夜说到。
夙夜抬眼看向他,冷笑出声道:“你口中的飞禽走兽是这样东西的话,那的确不是最可怕的。”
“现在对你而言,最可怕的恐怕就是死了吧。”维清说到。
“在我死之前,能不能让我问个问题?”夙夜依旧淡定从容说到。
“你想问,为何我们知你是妖对吗?”维清笑道。
夙夜看着他,不语。
“我不仅知道你是妖,还是狐妖,你的那双金瞳,在下至死难忘。”维清微微而笑,仰首而道。
夙夜垂眼,轻笑出声:“ 该记住这一切的人对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该记住这一切的人却对我说着至死难忘。 ”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维清冷笑问道。
夙夜站直了身子,笑道:“没来得及想,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那可由不得你。”维清面色一冷,举剑就冲着夙夜而来,速度如影。
维清一出手,他带来的三个斩妖师也分分出手,将夙夜围住。
夙夜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便是一场恶战。
以一敌四,再加上夙夜早已大伤元气,这只能是拼死一搏了。
树林中红光都已突破树梢冲上了天,整个树林都被妖气所覆盖。
“陛下,看那里。”站在外面的人都注意到了林中的异象。
而这边的平静也随之不复。只见一群怪模怪样尖耳长牙的妖怪从树林向这边从来。
“护驾,护驾。”小路子连忙站到祁暝面前,边喊着护驾。
“这都什么鬼东西。”叶律拔剑迎敌。
叶轩面无表情道:“小心应付。”
“我知道。”叶律说着一剑就映着冲过来的小妖砍去。
留在这里的几个斩妖师护在了祁暝面前,专门对付妖族的武器果然不一样,咒语一念,一下灭掉几个妖。
白雪一直一直的下,万物都覆盖了薄薄一层雪衣,渐渐的寒意也顺风袭来。
祁暝看着深林方向,一股焦躁不安已经到了极致,不知为何他的心一揪一揪的让他有些难以喘气。
夙夜跪撑在地,一口血直喷出来,染红了白雪,犹如盛开的红艳梅花。
“夙夜,夙夜你还好吧。”钻在夙夜衣中的豆豆带着哭泣说到。
“别说话,好好待着,我没事。”夙夜擦掉嘴角的血,支撑着站了起来。
“还真是命硬。”维清冷哼道。
夙夜冷笑:“要这么容易就被你们给收了,我就白在那冰山人身边待了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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