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给我喝点牛奶吧……安安神睡一下就好。”
“或者明天别去拍戏了,就在这里休息。”
“不用了,你不是说要珍惜羽毛吗?”慕异卓牵起嘴角,“我可不想你再拿沾着奶油的勺子敲我。”
“现在已经没必要找那种借口了。”司涅笑了笑,温柔地吻了他,“现在可不是众目睽睽。”
慕异卓翻了个白眼,“你那什么烂借口,谁说涂个奶油就能在众目睽睽下亲我了?掩耳盗铃。”
“反正我能把铃铛盗下来就够了,我只在乎铃铛会不会跑,至于别人,我听不见。”
☆、互惠互利
“阿尔法的血脉。”
“阿尔法的血脉。”
未知呼唤的频率越来越高,呼唤者离他的距离仿佛也越来越近。
慕异卓在黑暗里醒来,感受到身上没有搭着司涅的手,就探了探身边,果然人不在了,也好,不用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神,故作镇定。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不见的天花板,心情烦乱。
那些丧尸,那些不好的回忆,真的只是梦魇吗?
还是说,现在亲友在旁,情人相伴,事业有成的现实,才是一场梦?
如果是一场梦,他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摸索着开灯,慕异卓找到手机,在接通的一瞬却有了些犹豫——好像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接到的第一通电话吧。
不管怎样,通话是开始进行了,那头传来雪儿的声音,“慕哥?”
“雪儿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那一头愣了一下,“晚?不是还没到中午吗?”
慕异卓怔了怔,看了一眼幽蓝的房间,因为阳光照不到这里面,所以他总是以为是在晚上,“我睡过头,刚才迷糊了。怎么了?有事吗?”
“啊,有点急事,慕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那边的人语焉不详。
一时问不出什么,慕异卓也不耽搁,收拾收拾就出了门,本想给司涅留个讯息,可是在发送的前一刻又把留言全部删掉,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地报复他不吭一声就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慕异卓啊慕异卓,过了一段不缺爱的日子,你就开始索求更多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他不再耽搁,过不了多久就来到雪儿的家门口,正要按下门铃,却猛然想起好像在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场景。
好像是在梦魇里,即将与丧尸一战前,也曾来过这里吧。门口的风景一模一样,唯独心情是迥然不同了。
那时是又焦急又紧张又激动,不知道面对两年不见的友人,该说什么样的开场白,该怎么才能跟人解释清楚事由,让对方知道自己会保护她。
现在呢?
明明梦魇醒后,也来拜访过很多次的,为什么今天突然没有勇气按响门铃了?
他迟迟不按铃,门却像有感应的一样,从里面打开来。
看到开门那个人的一瞬,慕异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然而对方不由分说,一把把他拉进房里,砰地一下将门紧闭。
“把这个戴上。”门后的女人带着面具,丢给他一样背包似的东西,自己身上也背着一个,正在调试各种参数。
他是真的醒着吗?
为什么斯娜会在这里?
慕异卓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喃喃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嗯?”斯娜一回头,发现对方还在发呆,“别愣着,我拖不了饕餮太久,快戴上。”
“所以这段日子,才是梦吗?”慕异卓恍若未闻。
“什么梦?你被饕餮抓了,我找了你很久才找到这里来,他对你做了什么?你精神错乱了?”
“饕餮……司涅……”慕异卓紧抓着背包,用的力气之大,以至于手都在颤抖。明明不像的,明明司涅不像是司涅的,明明他这段日子经历的事,见过的人,都那么真实的。
那么真实,那么美好。
在他出神的时候,斯娜已经把自己背着的装置调试好了,走过来一把夺过他的,抓起他的胳膊,就要强行给他戴上去。
慕异卓不情愿地抽手,没想到斯娜用的力气还挺大,抽不出来,他一时恼怒,推了她一把,色厉内荏地喝:“干什么?”
斯娜被他推得往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呆愣了三秒,这才快步上前,扬起手就要给他一个巴掌,同时厉声说道:“救你的命。”
慕异卓本可以躲开那个巴掌的,可他却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的手落下来。
然而,即便打的人不留余力,挨的人不躲不闪,这个巴掌还是没落到慕异卓脸上。
“来到我的地盘打我的人,看来只断希伯来安立克他们的手,还不足以起到杀鸡敬猴的效果啊。”司涅抓着斯娜的手腕,目光如刚开锋的利剑一般,手上一用力,骨骼错位的声音就在斯娜身体内响起,让她瞬间痛白了脸。
“慢着。”慕异卓像是灵魂刚刚回归,脸色比斯娜面具下的还要惨白。
“异卓,只是梦魇,不要怕,今天我能帮你彻底除掉。”司涅回过头来,眼里的厉芒被柔光取代,仿佛刚废了斯娜一条手臂的人不是他。
“放了她。”
“放了她,恐怕你这辈子都逃不过梦魇的追逐了。”
“谁才是我的梦魇?是她?还是你?”他走上前,将司涅限制着斯娜的手指一只一只地掰开,把自由还给她,却再没看她一眼,眼里装的全是这个蓝眼睛的家伙,“回答我,谁才是?”
“这取决于你。”司涅也没有再对斯娜怎么样,还是戴着深情爱人的面具,用手背抚摸着慕异卓的脸,“你觉得我像梦魇吗?这段时间的一切,你觉得像梦魇吗?”
“慕异卓你不要发疯!饕餮就是想要你体内的丧尸疫苗而已,里世界已经土崩瓦解,丧尸横行,你以为被夺走丧尸疫苗,你还能残存多久?”
丧尸疫苗。
是呵,他都忘了自己体内还有这么奇特的东西。
“她说的是真的吗?这就是你想从我身体里得到的东西?有那么难取吗?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气力?我不是和你签订过契约吗?不是只要你一开口,无论如何我都得给你吗?这段时间算什么?算是想向我索取什么东西的补偿?还只是你个人的恶趣味?”
“如果我说她说的是假的呢?我只是和你一起成长,长大后又做了你经纪人的、喜欢你的人呢?不是什么所谓的丧尸,也没有丧尸这些东西。你的父亲也不是疯狂的科学家,他爱你,我也爱你,还有你的朋友,你的事业。”他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仿佛是拿着羽毛在他脸上轻轻浮动,带来痒痒的触感,“所有的一切,你舍得相信都是假的吗?”
慕异卓张开口,还来不及说话,那轻柔触碰他脸颊的手指就落到他的唇上,像是无声地要他三思。
“我舍不舍得,事实都只会有一个。”他虚弱地往后退一步,竭力地摆脱那跟手指的影响。
“我说过了,取决于你。”司涅不让他逃跑,只一步便拉回了两人的距离,“什么才是现实?什么才是梦境?你真的分得清吗?或许这两个都是梦境,选择哪一个,只跟你的喜好有关,与对错无关。”
“慕异卓,别被饕餮迷惑了。事实就是事实,假象就是假象,难道你能一辈子活在假象里面吗?想想一旦假象消失,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斯娜见慕异卓面露犹豫,不由说道。
司涅忽略她,尽管他和慕异卓的距离已近得不能再近,他却还在用声音步步紧逼,“问问你的心,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要,我就能给。”
美梦与梦魇,似乎任何人,都能闭着眼睛轻易抉择出来。
然而面对这道选择题,慕异卓犹豫了许久许久。
蓦地,他终于开口:“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给我营造这么一个假象?一直装着一副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你不累吗?明明是个那么自私的甚至不是人的家伙。是因为好玩吗?看着人类在你面前自我欺骗,觉得这样很好玩吗?看在老天的份上,你想要什么东西不能直接要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觉得不公平?”见他作出了选择,司涅脸上温情的面具也褪了下来,又恢复到慕异卓以往熟悉的自私无情的样子。
“当然。”
“扪心自问。”他将手按在慕异卓的胸膛上,“你有所谓吗?只要有人爱你,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不管那是不是人,你有所谓吗?”
“你乱说什么!”慕异卓像是受到羞辱一般,狠狠地拍开他的手。
“乱说?哈,异卓,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像我这样了解你。你缺的不是爱人,你缺的是爱。只要有人爱你,你就宁愿沉浸于哪怕是虚伪的世界,也不愿醒转。”
“胡说!”
“安神的牛奶里有什么?我的眼睛能对人造成什么影响?你不是不知道。但是你做的都是什么事?你主动跟我要,主动和我对视,不需我费太大的力气,你就相信了我为你编造的谎言。”
“够了!”